岳川撫摸着巨型蝗蟲的後背,緩緩說道:「真是不巧,我與蝗神有點關係,它的事就是我的事,它的子民遭到迫害,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聶國國君看到眼前的場景,再聽到岳川的話,嚇得小腿肚子一哆嗦,「啪嗒」跪倒在地。
「饒命!饒命啊!小人實在無心冒犯蝗神大人,只是這國內太窮了,沒有生財之道,只好出此下策!」
翁胖子問道:「你不是在衛國當官嗎?」
一國之君在另一個國家當官,這種事,縱觀古今都非常少見。
真要算起來,也就是吳王夫差、越王勾踐了。
越國戰敗後,勾踐自己和一眾大臣到吳國為臣,伺候夫差。
前前後後三十多年,表現得恭敬又順服。
有一天,夫差病了。
勾踐立刻跑過去當老八,端着夫差的便便嘗了一口,並且說大王的便便味苦,是小病,很快就能痊癒。
夫差深受感動,於是不久後就把勾踐放了回去。
後來,勾踐臥薪嘗膽,忍辱負重,最終靠偷襲加背刺滅了吳國。
從這之後,亡國之君基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了,更別說給戰勝國國君當臣子。
比如南唐後主李煜,一心只想當個寫手,為表忠心連自己的小周后都獻上去了,結果還是被嘎,死得不明不白。
聶國國君尷尬的搓了搓手,「這事兒說來話長啊。」
翁胖子大聲道:「那就長話短說!」
「是這樣的……我們家族世代在衛國為官,不過官位只有一人,而家父有兩子。父親偏愛幼子,從小就培養其讀書寫字,而孤……而我,則每日勞作掙錢,供養弟弟。」
「後來,家父把所有家產,以及官位都傳給了弟弟,而我……被趕出衛國,回到家鄉自生自滅。這國君之位,就傳到了我手上。」
「哎,若非我是嫡長子,恐怕這國君之位也一併傳給弟弟,一根毛都不會留給我。」
「我們聶國窮困凋敝,我回國一年半了,身上那點錢早就用干用盡,吃飯都成問題。後來我撿到了它……」
聶國國君指了指岳川手上的蝗蟲。
「剛開始是想烤了吃的……」
「嗡嗡嗡……」
蝗蟲憤怒的扇動翅膀,巨大的口器也劇烈摩擦。
聶國國君連忙逃竄,避開蝗蟲的視線。
「可後來我聽說姜國人信蝗神,我就試着找一個人,把蝗蟲拿出來給他看。」
岳川呵呵冷笑,「然後你就這樣,以蝗神的名義招搖撞騙?」
聶國國君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對天發誓!當初我只是想把這個蝗蟲賣給姜國人,畢竟當時都秋里天了,都說秋後的螞蚱蹦不長。趁着還有一口氣兒,能賣點錢也好。」
「可是誰知道,那姜國人一看到蝗蟲,就大喊蝗神,梆梆梆磕頭,我攔都攔不住。」
「我跟他說這不是蝗神,他不信!還一直跟我說這就是蝗神!我們吵了三天三夜。」
「我拗不過他,就說好好好,這是蝗神,行了吧。」
「誰知道,那人又帶着幾個朋友過來拜蝗神,而且每次拜過之後還給我香火錢。我看有錢賺,就懶得解釋了,他們高興不就行了。」
岳川無語。
聽過逼良為娼的,沒聽過逼無神論者當神棍的。
眼前這聶國國君的經歷,還真奇特。
翁胖子想了想自己的第一反應,沒錯,第一眼就認為這隻蝗蟲是蝗神。
誰敢跟自己說不是,自己肯定跟他急眼。
自己都這樣,更別說其他人了。
「不對!」翁胖子搖頭說道:「你這裏有蝗神,消息應該很快就傳出去,到時候整個姜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怎麼從沒聽說過這事?」
聶國國君苦笑着說:「還不是那個姜國人,他讓我不要聲張,不要告訴其他人。過來祭拜的,就只有他們幾個。反正他們每個月都來,每次來都給錢,給吃的,我也樂得配合他們。要不是看在您使者的身份上,我還不叫你們拜呢。」
岳川瞬間明白了。
那幾個傢伙心中打着小算盤,想要獨佔蝗神。
畢竟一個廟專供三五個人,跟敞開接納香火不一樣。
前者,每次過來都是頭香,後者就不一定了。
神明專供三五個人,肯定是求啥啥靈,要啥啥應。
如果是所有人都來求,必然會降低效果。
岳川看了看桌上的香爐、線香,再看了看聶國國君。
「也就是說,他們這大半年,總共也就給了你八九百錢?」
聶國國君瘋狂點頭。
「沒錯沒錯!除了錢,還有吃的、穿的、用的。東西我都吃了喝了用了,可錢我都攢着,都在這兒,我一個都不敢花啊。」
說着,聶國國君跑到屋後,很快就提着一個叮噹作響的布袋走回來。
「八百九十七錢。」
說完,聶國國君又把功德箱裏翁胖子剛給的一把錢掏出來。
「哎呦,這是姜圓。一個姜圓頂十個錢,一千錢,整整一千個錢。全都上交給蝗神大人,請蝗神大人過目。」
岳川看了一眼手上的蝗蟲精怪。
「他有沒有虐待你?」
蝗蟲精怪立刻搖頭,隨即傳遞給岳川一道訊息。
岳川瞬間醒悟。
這蝗蟲精怪瀕死之際,是聶國國君救了它。
雖然救它是為了賣它,但那幾個信徒提供的香火之力確實給蝗蟲精怪續命一波。
總體來說,聶國國君確實做了一件好事。
而且,跟尋常的神棍不同,聶國國君沒有哄騙無知的村夫愚婦。
唯一的幾個信徒,也都是自己送上門的,花錢承包頭香。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蝗蟲精怪在這個過程中苟活下來,而且得了幾個信徒,走上修行之路。
聶國國君收香火錢,吃供品,小日子也過得滋潤起來,度過人生低谷。
那幾個信徒則月月頭香,專享蝗神廟,妥妥的超級VIP待遇。
甭管這個剛成精的蝗神有什麼能耐,至少能給信徒一個心理安慰。
求神原本就是花錢買心安。
所以,在這個不是詐騙的詐騙中,所有成員都得到了好處。
三贏,沒有輸家。
岳川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幹了個壞事?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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