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是痛苦的。
三更燈火五更雞,還要頭懸樑、錐刺股。
速度快的,就是十年寒窗。
速度慢的,活到老學到老。
他們之所以痛苦,是因為每天面對枯燥的文字,把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掰爛了、揉碎了,也無法領悟其中的精義。
人反感的並不是讀書,而是竭盡全力學習之後依舊無所獲。
放棄讀書的不是蠢人,相反,他們是聰明人。
他們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再消磨青春,而是早早學一門養家餬口的手藝。
真正愚蠢的,是那種明明什麼都學不會,卻還要假裝努力,每天給父母期望的人。
王竟擇以前也苦惱過。
他過目不忘,一目十行,家中的書他都看過了,熟記於胸。
家中長輩對書的批註也都反覆咀嚼,領悟出許多大道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書不離身、手不釋卷。
因為只有這樣,父親才認為他在「用功」,而不是荒廢學業。
實際是,三年前開始,王竟擇就已經無法從讀書中有所收穫。
讀書,對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折磨。
但是跟隨岳川的這段時間裏,王竟擇再次找到讀書的快樂。
岳川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他獲益良多。
同樣一句話,同樣一件事,從岳川口中講述出來,就是不同的解釋、不同的領悟。
從小到大讀過的書、學過的道理,此時都複習了一回。
所有的道理、經義也都被老師重新批註一遍。
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王竟擇腦海中點燃,而且越燃越烈。
王竟擇幾乎每天都要在心中感慨幾十遍:老師真乃當世大賢。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好老師的重要性。
如果早日遇到老師,自己也不會荒廢整整三年的光陰。
三年啊!
只可惜,歡樂的時光註定短暫。
琅琊到了!
看着琅琊城的輪廓,岳川心中長舒一口氣。
可算到了!
王競擇這小子也太變態了吧,簡直就是人形圖書館。
制約其知識量的不是智商,而是當今之世書籍總量。
春秋時代的書籍太少了,少到一卷竹簡都能當成傳家寶。
琅琊王氏藏書千卷,問題是,每一卷書王競擇都讀過、背過、研習過。
過目不忘!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很變態!
如果不是得了功德的獎勵,上輩子的經歷重溫一遍,岳川也記不起多少書籍和知識。
上輩子的記憶還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淡忘,最終被磨平稜角。
更讓岳川不舒服的是,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王競擇都清楚記得。
比如,前幾天剛剛對一篇文章做了講解,過了幾天,又回到這個話題。
岳川再次做講解。
王競擇突然來一句:「老師,您上次不是這麼說的。」
問題不大的話,岳川還能圓過去。
現在,說的話越來越多,問題越來越大,岳川有種圓不住的感覺。
「咳咳……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接下來的道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王競擇頓時遺憾的說道:「學生只希望每日陪伴老師左右……」
岳川連忙豎起手掌,「你忘了物競天擇的道理嗎?如果你一門心思學習我、模仿我,一輩子都會定格在我的輪廓中,苟活在我的陰影下,這樣的你,會受到上天的鐘愛嗎?」
王競擇心中一凜,「多謝老師教誨!學生悟了!」
岳川:……
灑脫一笑,岳川信馬由韁,朗聲唱道: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聖賢之言,不知學問之大也……」
王競擇恭聲說道:「學生便是聽了老師講道,方有所悟!」
岳川看到王競擇臉上恭敬而又狂熱的表情,心中一笑。
「聖人無常師。便是孔先生,也同樣師於為師、國相、長卿。孔先生曾說過: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這,便是我今日要傳給你的道——父不必賢於子,子不必愚於父,相較祖宗之法不可違,我更喜歡子孫強爺勝祖!」
「這個道理,你悟了嗎?」
王競擇不是傻瓜,相反他非常聰明。
岳川說的道理非常直白,根本不用思考和揣摩。
可正因此,王競擇反而一句話也不敢說。
學生對老師只有崇敬,怎麼能以超越老師為目標呢?
尊師重道,這是最基本的!
而且,老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知所學包羅萬象,所思所想天馬行空。
在老師面前,自己就像觀滄海之無量,仰星河之浩瀚。
自己怎麼可能超越老師呢?
彼此之間的差距,根本無可計量,更無可想像。
然而,王競擇一抬頭,便看到岳川那充滿鼓勵和期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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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王競擇心中發熱。
他重重點頭,「老師!我會超越你的!即便我不能,我的子孫後人,也一定可以!」
「哈哈哈!我等着你,也等着他們!」
說罷,岳川手腕一轉,鞭子在空中炸響。
身下駿馬立刻從漫步便為衝刺。
王競擇業同一時間加速,兩人在琅琊城外的道路上飆車競速。
馬蹄遠去,路邊的草叢中冒出幾個腦袋。
他們踮起腳尖,張大嘴巴,朝着遠處的身影眺望。
「嘿,葛二愣子,剛才那人的聲音好生熟悉,我怎麼記不得是誰了?」
「雲小胖,你都喊他二愣子了,還指望他能記住?」
「看不起誰呢?剛才那兩人,其中一個我記不得,但另一個我絕對不會聽錯,他就是王大郎!」
「王大郎?哪個王大郎?」
「還有哪個王大郎,就是被滿門誅殺的那個王大郎!」
話音剛落,說話的葛二愣子眼珠子瞪得溜圓,瞳孔極度收縮。
「王大郎不是死了嗎?哎呦我滴媽呀,剛才那個該不會是王大郎的鬼魂吧?」
其他幾人也都渾身哆嗦,激靈靈的打着寒戰。
哪怕天上陽光燦爛,幾人依舊感覺不到半點溫暖。
「媽呀,快跑!」
往前沖了幾十步,葛二愣子突然站住。
「哥幾個,你們這是逃命呢,還是送死呢?」
幾人恍然大悟。
王大郎的鬼魂剛從前面路過,自己拼命地追上去,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哎呀,葛二愣子,你不愣啊!」
「沒看出來啊,二愣子是聰明人。」
「聽二愣子的,別走西門,咱繞遠點,走東門。」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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