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捷出了茶館,順着路人的指引來到城隍廟。
左左右右看了一眼,卻瞄見一處牆上,不知用什麼粉刷成白色,然後用墨汁寫着「禁止隨地便溺」,下方還有一個鈴印「城隍」。
「文字竟然還可以這樣用?」
嬴捷算是長見識了。
類似的標語他在其他見過很多個了。
比如「行人靠右」、「禁止縱馬」、「禁止缺斤少兩」等文字。
不過,嬴捷很好奇,自己真的便溺了會如何?
茶葉這東西非常利尿,比白開水來的更快。
這不,嬴捷三急來了一急。
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人,嬴捷立刻衝着「禁止隨地便溺」的地方來了一泡。
沸湯潑雪,白皚皚的地面立刻現出青石板,還冒着裊裊的熱氣。
嬴捷激靈靈打了個哆嗦,縮着脖子左右看了看。
「還是沒人啊!」
他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茶館裏那些傢伙都是嚇唬我的吧!」
想到這兒,嬴捷用腳底鏟動積雪,掩埋犯罪現場後優哉游哉的回到驛館。
打開字典繼續學習龍文,可是嬴捷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兩個說書人關於茅廁的話語。
嚴刑峻法、以吏為師;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嬴捷想着想着就入神了,再抬頭時,外面已經黑了下來。
頭疼欲裂的嬴捷索性放下字典,躺到床上睡了起來。
卻不知,剛剛閉上眼睛,兩道肉眼看不見的身影便出現在床前。
龜、蛇二將手中拿着一張手令:茲有異鄉人一名,無視禁令隨地便溺,鞭四十,令抄百,復有犯,刑倍增。
手令上還有一張肖像,與床上的嬴捷一模一樣。
龜、蛇二將把手令豎在面前。
「驗明正身!」
「核查無誤!」
「即刻行刑!」
「不得徇私!」
隨即,兩隻鬼物以如夢之法來到嬴捷夢中。
此時,嬴捷依舊在思考茅廁的問題,他總覺得白天茶館裏聽的那番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如果代入到自己的國家中,簡直嚴絲合縫,完美契合。
秦國推崇嚴刑峻法,無論民間還是軍中,法令都無比嚴苛,而且隨着時間推移,還會變得更加嚴苛。
從剛開始的鞭刑,到後面的牢獄,再到砍手砍腳割鼻子等。
以前,嬴捷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對付犯錯的人,就應該懲,就應該罰!
只有這樣,才能樹立律法的威嚴。
而且,老秦人恪守律法,反倒是新開拓的疆域,百姓不知禮、不守法,嚴刑峻法也都是衝着他們去的,只有這樣才能樹立起秦國的威嚴。
可是現在,嬴捷動搖了。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嚴刑峻法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是執行的過程中,都是好的嗎?有沒有說書人講的那般?
還有,秦國的法律越來越嚴苛,甚至殘酷,但犯罪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這是為何?
再這樣下去,秦國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在這時,兩個身影出現在嬴捷面前。
「你!白日裏當街便溺,是否屬實?」
「若有冤屈,可向我等申辯,可若欺瞞狡辯,罪加一等,刑翻一倍!」
嬴捷嚇得一哆嗦。
他順着聲音看過來,卻是兩個渾身冒着詭異綠光,全都都被煙霧籠罩的事物。
「做噩夢了?假的吧!這一定是假的!」
不得不說,嬴捷的心理素質太好了。
要是尋常人,這會兒早就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了。
可嬴捷的老爹就是國君,一言決人生死,一怒伏屍百……人。
跟老爹比起來,這倆哥們差遠了。
「是我尿的,怎麼了?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態度囂張,藐視我等,罪加一等!」
嬴捷聽了,更加囂張,「一個夢罷了,藐視你怎麼了?兩個藏頭露尾的傢伙,我還打你呢!」
說完,揮着拳頭就砸了過去。
可是一道鎖鏈飛來,嬴捷渾身一僵,瞬間軟倒下去。
「襲擊我等,罪加一等!」
「鞭一百六,立刻執行!」
然後,嬴捷便痛苦的哀嚎起來。
疼!
真的疼!
不僅僅是痛入骨髓那麼簡單,而是直接痛到三魂七魄。
這滋味,簡直了!
問題是,抽一鞭子,計一次數,時刻提醒嬴捷後面還有多少鞭子。
如果是噼里啪啦抽一頓也就算了,問題是這倆哥們抽一鞭子停一會兒,讓嬴捷好好回味鞭笞的餘韻。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隨地撒尿了。」
然而,龜、蛇二將根本不管,機械的數着數。
十鞭子過去,嬴捷直接崩潰。
「兩位壯士,兩位壯士……我是秦國儲君,儲君啊,你們行行好,通融一下,我定有後報,定有後報!」
「錢!土地!美女!對了,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別打了,別打了……」
龜、蛇二將直接撤去身上的掩飾,讓嬴捷看到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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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你還是省省吧,人間的榮華富貴,對我們毫無吸引力!」
「還有,我可以判你一個賄賂執法,罪加一等!」
嬴捷瞬間閉嘴。
現在已經是一百六十鞭子了,再翻一倍,那就是三百二十,自己這小身板可吃不消。
就這樣,抽打一會兒停一下,總算把一百六十鞭子執行完了。
龜、蛇二將一揮手,變來筆墨紙硯。
「寫——我不再隨地便溺了!一百六十遍!」
「當然,你也可以換成一百六十鞭子!」
吃過一次虧的嬴捷這次格外恭順,讓幹什麼幹什麼。
寫字而已,比挨鞭子舒服多了。
龜、蛇二將看着奮筆疾書的嬴捷,暗道:練過的就是不一樣,沒有錯字,還寫的快,有些人寧願挨鞭子也不願意寫字。
嬴捷寫完最後一個字,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仿佛從山巔跌落谷底,無數雲霧在身邊急速划過。
「啊!」
「呼哧呼哧……」
這時候,耳邊傳來無數飽含喜悅、振奮的聲音。
「醒了醒了!」
「公子醒了!」
「公子,您看看我,您還認得我不?」
「公子勿怕,臣等護佑,誰也傷不得您!」
嬴捷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完整,皮肉也沒有被施暴的痕跡。
就是出的汗有點多,渾身濕噠噠,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我……我做了個噩夢……無礙……無礙……都退下吧……」
突然,嬴捷想到一件事。
「沐浴、更衣……對了,給我準備些香燭供品,我要出門一趟。」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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