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榆林衛官軍見洞口走出幾個人,正準備抄刀子動手時,嗖的一聲,一個飛刀不偏不倚插在那千戶的腳下。
千戶被嚇的差點尿了,頓時又感覺有些惱怒,他娘的,感情還有和我搶活的。
正四下尋找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和他搶食兒時,就聽旁邊一個士兵拔出飛刀說,「將軍,有張紙條。」
「裝神弄鬼!」千戶咒罵一聲,打開紙條一看,臉色大變。恨恨的看了看山下,啐口痰道,「撤!」
「軍爺,為啥撤啊,這到手的肥肉…」三娃子不甘心的急忙說道。
「再敢多嘴,老子現在就讓你見閻王。」千戶沒好氣的罵道。
三娃子立馬噤聲。
一行人從山的另一邊下了山,一個百戶走過來道,「將軍,白白到手的功勞,就這樣不要了?」
「滾,老子還窩火呢。這幫東廠的雜碎,就特媽屬狗的,鼻子怎麼這麼靈,老子剛想動殺心,他們就來了。」
一聽東廠,百戶也不再說什麼,他其實是錦衣衛安插在榆林衛的暗樁,之所以過來問,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
既然東廠的人出面截了胡,那肯定已經有了周密部署,他早就得到了老大徐恭的信,讓他配合東廠,雖然錦衣衛和東廠私下裏有些齟齬,可說到底都是皇帝的家奴,再怎麼鬧,終歸還算一家人。
「回去之後,讓兄弟們把嘴給閉緊了,露出半點口風,我可保不住他們。」千戶囑咐道,「還有,那個三娃子,不能留。」千戶又道。
「小的去安排。」百戶說完,慢慢落到隊伍後面。
「三娃子,老家哪的?」百戶笑眯眯的問道。
「延安府的。」三娃子沒精打采的說道,本來還以為今天能發筆橫財,結果在山上挨餓受凍蹲了半天,毛都沒有,早知道就去相好的那裏鑽被窩去了。
「怎麼到了榆林了?」
「我爹當年跟着皇帝老子運糧草去打韃子,因為偷喝押糧官的酒,被罰勞役,後來一家子就在榆林落了腳。」
「想回老家不?」
「咋不想,誰想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混日子。」
「今天就送你回老家,怎麼樣?」
「今天…你…」,噗嗤一下,一柄短刃已經插進了他的心臟,三娃子還想喊,可是嘴巴被人捂住,刀子拔出,三娃子感覺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走,睜着眼睛倒了下去,「你也別怨我,只怪你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吧。」
百戶擦了擦短刃上的血,一揮手,兩個士兵上來拖着三娃子的屍體扔進了旁邊的枯草堆里。
不出三天,他的屍首就會進了山中野狼的肚子。
一行人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兜兜轉轉回了城。
而此時的山坳里,黑衣人帶着人也朝榆林衛城走去。只不過這次他們走的官道。
山洞內,兩個范府的家丁正蹲在火堆旁烤着肉。
一個黑影無聲的摸到了他們的身後不遠的大石頭後面。探出半個腦袋仔細聽他們的談話。
「你說這次那些騷韃子能給多少賞錢?」一個胖子一邊拿着樹枝捅着火堆,一邊說道。
「這次的貨比上次多,賞錢肯定少不了,上次不就給了咱們二十兩嗎。」另一個說道。
「二十兩?你不是跟我說就給了十兩嗎?你狗日的敢騙我。」
「額…咳咳…這次多分點給你。」那人見說漏了嘴,趕緊說道。
「不行,上次差點沒把我累死,你得先把上次的先給我。」
「還賭債了,沒了。」
「給我!」
「我…」正要說話,就感覺自己脖子一涼,一股鮮血噴出,血噴到火堆上,發出刺啦啦的響聲,冒出一大股煙,隨即,仰面倒下。
「你…你是什麼人?你怎麼到這裏的?」胖子驚恐的對着一個黑影說道。
「過路的。」
「你…你騙鬼呢,過路的,你走你的路,幹嘛殺我兄弟。」
「他不是個好東西,貪了你的錢,我只是給他個教訓。」
「那也不用殺人啊。」胖子已經被嚇的連連倒退。
「兄弟的辛苦錢都敢貪,難道不該死?」
「你你到底是誰?」
「問你三個問題,答對了,我就告訴你我是誰。答錯了,」說着,黑影轉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屍體,屍體還在汩汩流血。
「好漢爺,饒命啊,饒命啊,您問,我說,我全說。」胖子再也堅持不住,跪地求饒道。
「你的上線是誰?」
「我…我是范老爺家的家丁。」
「范福貴?」
胖子趕緊點點頭。
「你們一共運了多少次?」
「加上這次一共五次。」
「運到這做什麼?接貨人是誰?」
「好漢爺,您不說就三個問題嗎?」
「啪啪啪」一連五六個耳光,打的胖子肥嘟嘟的臉瞬間腫了起來。
「爺我不識數,繼續回答問題。」
胖子捂着臉,委屈的帶着哭腔說道,「范老爺讓我們把貨運到這,是給北邊韃子的,說月圓之夜就會有一支駝隊來把這些東西運走。我們兩個只是留下來看守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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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每次來多少人?帶沒帶武器?」
「不固定,有時候貨少就來十幾個人,有時候貨多,能有一兩百人。都挎着弓箭和彎刀。」
黑影思索片刻,又說道,「轉過去。」
胖子渾身哆嗦,「爺,求您了,別殺我,我幹這個也是迫不得已啊,就是混口飯吃。」
黑影直接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胖子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黑影走到洞口,兩根手指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不一會上下來十幾號人。
「頭,打聽清楚了,這夥人是給北邊韃子送物資的,月圓之夜就有人會來把這些東西運走。估摸着,韃子得來百十號人。」黑衣人對着一個面容冷峻,面色黝黑的四方臉說道。
四方臉沒說話,而是帶人走進洞中,看了看地上躺着兩人,又看了看碼成小山一般的麻包,這才開口道,「全是鹽?」
「還有幾箱精鐵和鐵鍋。」
「拿着我的令牌,請延綏右都督王禎調榆林衛所兵協助我們。快去快回。」四方臉吩咐道。
一個番子接過令牌,騎着馬就往榆林城飛奔而去。
「頭,裏面還有幾具屍體,看樣子剛死不久,都是一刀斃命。」一個番子舉着火把過來稟報。
「這幫人,倒是心狠手辣。」四方臉啐了一口。
卻說也先身邊的阿瓦在大同買了藥後,一路向西北,頂風冒雪五天後終於穿過韃靼的勢力範圍,進入瓦剌境內。
又走了大約一天的路程,終於回到了王帳。
「阿瓦,我大哥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也先的弟弟伯顏帖木兒看到阿瓦回來,趕緊抓着他問道。
「二王子,放心。大王子很好。」阿瓦一邊烤火,一邊說道。
「大王子說,讓您帶人在月圓之夜到榆林衛外的野山坳里把物資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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