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寒冬臘月,北國已經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京城內,春節的氛圍越來越濃厚,不管是官宦士紳人家還是平常百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迎接新年到來的喜慶,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街邊茶館酒肆叫賣的攤子,滿滿的年味。
「小爺,我要吃糖葫蘆。」一個冰清玉潔,長相甜美的少女對着身旁的一個富貴少年說道。
「買!」少年大手一揮,自有長隨將賣糖葫蘆的老頭連人帶貨全給弄了過來,任由那少女挑挑揀揀。
「小爺,我要吃糖人。」另一個肌膚如雪、甜美可人的少女看着一旁吹糖人的攤子說道。
「買!」少年依舊豪氣萬丈。
惹的周圍很多百姓都紛紛側目猜測,這是誰家的紈絝子弟,對下人都這麼寵溺。
身後一個胖胖的長隨累的滿頭大汗,不住的掏出荷包的銀子,花錢如流水。
「小爺,要不咱們找個茶樓歇歇?都逛了一個多時辰了。」胖長隨苦着臉說道。
少年公子不是別人,正是跑出宮玩的大明明興皇帝朱祁鎮。
「找個雅致點的茶樓。」少年說道,身後幾個膀大腰圓的長隨瞬間跑到前頭開始尋找。
不一會,一個長隨過來稟告,前面有個「春和居」,一聽名字,朱祁鎮咧嘴笑了起來,一揮手帶着眾人就朝春和居而去。
春和居不是外人的產業,本來是皇家的產業,後來順德公主出嫁,老太太心疼孫女婚後過日子沒有多少進項委屈了自己,於是就將這春和居作為陪嫁賞給了順德公主。
「自己皇姐的生意,做弟弟的得照顧照顧。」
走進春和居,一樓的散座已經滿座,大家三三兩兩嗑着瓜子喝着茶吃着點心,聽着大廳中央唾沫星子橫飛的說書先生表演,不時打賞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侯寶側耳聽聽,小聲的對上樓的皇帝說道:「爺,樓下講的是您親征瓦剌的事兒呢。」
「呵,這熱度不減啊。」朱祁鎮暗笑,這要是放在後世,還不得穩穩的霸佔熱搜第一的位置。同時也感嘆現在的大明的業餘生活太乏味了,人們除了聽戲、雜耍,好像也沒多少玩樂的項目。
自己要不要將後世的很多遊樂項目弄些豐富豐富百姓們的生活?
想着這些,朱祁鎮在茶樓店小二的引領下來到了二樓南向的一個雅間內。
店小二剛想上前,就被一旁警惕的長隨給攔住了,那小二也不惱,這種事兒他見多了,京城內的公侯伯爵朝廷大員家的紈絝子弟派頭一個比一個足,眼前這個公子雖然眼生,估計也是哪個官宦人家的子弟。
侯寶掏出一個十兩重的銀餅子,扔給了店小二道:「上好的毛尖一壺,點心要瑞祥居現做的,熱乎的。」
店小二笑的牙不見眼,這公子看着穿的一般,出手可真大方啊,這下自己起碼又有三兩銀子的賞錢了。
「幾位爺,要不要給兩位女眷來點甜口的?」店小二熱情的說道。
「你看着辦。」侯寶不耐煩的揮揮手,將店小二趕了出去,同時眼睛看向一旁的侍衛,侍衛會意,帶着人下了樓。
「你們也都坐吧,逛了大半天,喝口水解解渴。」朱祁鎮指了指旁邊另一個桌子道。
不一會,茶水瓜子點心就被送了上來,門口的侍衛挨個用銀針試過之後,這才讓店小二端了進去。
「公子,您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本店有新到的山西板栗,用糖炒過,軟糯香甜;還有遼東那邊的大松子……」
朱祁鎮一笑道:「行,各來一份,給他們也來一份。」說着,指了指旁邊一桌坐着的侍衛們。
「得來,您先喝着吃着,糖炒栗子、遼東松子馬上就來。」小二高興的下樓準備去了。
正午的陽光灑進雅間內,朱祁鎮慵懶的靠在窗前,享受着難得的寧靜。
突然,他眼睛大睜,站起身,腦袋探出窗外。
「侯寶,那是不是王佐?」朱祁鎮指着樓下不遠處一個書攤前的中年人問道。
侯寶眯縫着眼看了看笑着說道:「小爺,正是王大人。」
「他在幹嘛?」朱祁鎮問道。
「似乎王大人正在和那攤主爭執,小爺,要不要讓人把王大人叫上來?」
「派人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再說。」朱祁鎮道。
……
書攤前,王佐一身普通的棉服,此時已經被拉扯的有些凌亂,他臉色漲紅,正和那攤主推搡着。
顯然他一個文弱書生不是攤主的對手,周圍圍觀的吃瓜群眾們時不時的起鬨着,那攤主氣勢更勝:「他媽的,嗑瓜子磕出你這麼個臭蟲來,管閒事管到爺爺我頭上來了,廢話少說,賠錢,五兩銀子,少一個大子都不行。」
「你胡說,分明是你賣我假書,還在這裏胡攪蠻纏,污人清白。」王佐氣喘吁吁的說道。
「嘿,老少爺們們都聽聽哈,聽說過假錢的,還沒聽說書還有假的,我這書是我起早貪黑走街串巷真金白銀淘換來的,你說是假的,哪裏假?你倒是說個清楚,說不清楚,老子和你沒完,一會咱們五城兵馬司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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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這書賣不賣,你說這是南宋皇室流出來的孤本,要五兩銀子,可我看了看,你這書的紙就不對,還有這書的裝訂線明顯就是我朝松江產的棉線……」
「老子不管,你弄壞了我的書,就得賠,五兩銀子拿來。不然,咱們就去兵馬司走一趟。」
周圍的吃瓜群眾們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時還評頭品足一番。
「這讀書人也夠倒霉的,碰上賴五這狗皮膏藥,這次不吐點血恐怕難以脫身嘍。」
「那狗日的賴五上次還訛了我十個大子呢,要不是我跑的快,恐怕還得挨他一頓揍。」
「他就仗着他姐夫是五城兵馬司巡街的小吏,在這條街上無法無法天……」
突然人群被一群五城兵馬司的官差給扒拉開,為首的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官差握着刀把道:「怎麼回事?閒的沒事幹了大過年的吵吵什麼。」
「姐夫,您來了,」賴五湊上前,指着王佐道:「就是他,弄壞了我的書不賠錢,還誣賴我的書是假書。」
「一邊去,大庭廣眾之下,少來這套,五城兵馬司辦案,向來秉公執法。」刀疤臉斜眼歪嘴道。
「是是是,」賴五滿臉堆笑道。
「你,過來。」刀疤臉指了指王佐。
王佐走上前道:「這位差官,我來買書,他賣假書,我不想買了,他卻誣我弄壞了他的書,非讓我賠錢不可,還打了我。」
刀疤臉看眼前王佐見了他們這些官差不卑不亢,完全不是那些平頭來百姓見了官差就害怕的模樣,心下不免打量起王佐來,可自己左看右看眼前這人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若是有功名在身,也不至於穿的這麼破舊吧,脖領處還打着補丁。
「窮酸讀書人。」刀疤臉做出判斷,隨即笑了笑,心道我這小舅子就是個無賴地痞,碰到他算你今兒倒霉了。
「他說你弄壞了他的書,你說沒有,可有人證物證?」刀疤臉問道。
「人證沒有,物證就在他手裏。」王佐指着賴五道。
刀疤臉從賴五手裏一把奪過那本書,隨意翻了翻道:「賴五,你這書哪裏壞了,指出來。」
「這裏,還有這裏,線都斷了,書頁也散了,封面也破了,都是他弄壞的。」
「那封頁分明是你奪過去時自己撕壞的。」
「你說是我撕壞的就是我撕壞的?誰看見了,我還說就是你撕壞的,還嘴硬,姐夫,必須讓他賠錢。」
「你……」王佐氣結,他平時懟同僚懟皇帝可謂是口若懸河,可遇到這種無賴,他還真是百口莫辯。
為官的人群中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皺眉看了看,對着一旁另一個人低語幾聲,那人鑽出人群朝茶樓而去。
……
「什麼?哈哈哈,真是有趣,一個朝廷二品大員,居然被一個無賴給賴上了,有趣,實在有趣。」聽完侍衛的敘述,朱祁鎮撫掌大笑。
「皇爺,要不要讓順天府尹出面?奴婢擔心……」侯寶欲言又止。
「不用,你過去,將王佐叫過來吧。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王佐啊王佐,你也有今天。」
侯寶下了樓,走過去擠進人群,並沒有着急上前,而是饒有興趣的從袖子裏掏出瓜子嗑了起來。
「既然他說是你弄壞的,賠點錢了事就行,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大過年的別為了這點小事鬧的不愉快不是。」刀疤臉勸道。
「不是我弄壞的,我為什麼要賠?他分明是想訛人。」王佐怒道。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說着,將王佐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道:「這賴五就是個無賴,碰上他也算你倒霉,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何況他還是個無賴,你就任倒霉吧。」
「我為何要自認倒霉?」王佐大聲說道。
刀疤臉一看這人油鹽不進,大聲道:「既然這樣,那就跟我五城兵馬司走一趟,你人證物證都沒有,到了兵馬司,你也一樣得賠錢。」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還有人敢判冤案不成?」王佐牛脾氣上來,直接回懟道。
「哥幾個,押回去,交給大人。」刀疤臉一抖手中的鎖鏈道。
「慢着!」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傳了過來。
「哪來的管閒事的,一邊去,官府辦差,現在人等躲遠點,不然……」話沒說完,一隻大手帶着破空聲就打了過來,刀疤臉一個猝不及防,人直接飛了出去,嘴中的幾顆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以至於周圍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等那刀疤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落在一丈遠的地方了。
「你……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打官差。」刀疤臉捂着腫成猴屁股的臉,一臉驚恐的說道。
王佐轉過身,整個人都愣住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侯寶,身邊還跟着幾個皇帝的貼身侍衛,這幾個侍衛他是見過的。
一個侍衛上前,欺身對着躺在地上的刀疤臉,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
「錦…錦…你們是錦衣衛……」刀疤臉渾身哆嗦一下,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平時欺負老百姓欺負慣了,可是遇到凶名在外的錦衣衛,立刻慫了,好在自己反應快,裝暈。
「慫貨!」那侍衛一口老痰啐到了刀疤臉的臉上,不偏不倚正好吐到他的嘴上……
「嗚……」刀疤臉再也忍住,猛地爬起吐了起來。
侯寶上前,悄聲對王佐道:「王大人,您往那看。」說着朝着皇帝所在的春和居茶樓努努嘴,又道:「皇爺等着您呢,這裏交給他們來處理吧。」
王佐心中一驚,暗道丟大人了,怎麼讓皇帝看見了,完了……
王佐又看看侯寶,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向春和居走去。
「大總管,這些雜碎怎麼處置?」一個侍衛問道。
侯寶厭惡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刀疤臉和早已癱倒在地屎尿橫流的賴五,捂着口鼻道:「告訴五城兵馬司的王指揮使,他的手下也該好好整治整治了,就說這是皇爺說的。」
侍衛們點頭稱是,拖起地上的二人,往五城兵馬司而去。
……
喜歡大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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