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於盛世 第19章 歷史
翌日。
「顧師弟，起床了！」白景在外頭大喊，還一直敲着大陣的屏障，沒一會兒的功夫，大陣散去，一個酒罈砸了出來。
白景接住酒罈，笑着朝大門看了過去，便看到一臉懨懨的顧盛酩。
看來對方昨天晚上喝的有點多，還沒醒酒——可能顧盛酩就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
顧盛酩打着哈欠跟在白景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來到路口，他看了看另一頭，問道：
「夢師兄走了？」
「他啊，就那個性格，你別在意」，白景隨意答道，顧盛酩點了點頭，也說道：
「當時張長老和我說有個人來瘋，我還以為是白師兄這種的，沒想到就真是字面意思的人來瘋啊」
「……我怎麼了？」
「沒……沒事哈~啊」顧盛酩又打了個哈欠，半眯着眼猶如活死人一樣跟在對方身後。
白景將對方帶到廣場附近就離開了，說是去做任務。
顧盛酩來到廣場時已經有十幾號人先到了，見到他，眾人紛紛朝他打招呼，顧盛酩擺了擺手，揉着太陽穴走到樹下坐下。
見此眾人只是無奈笑笑，對方什麼性子大家都清楚，看這樣子，估計昨天晚上又喝嗨了。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23位弟子都到場，眾長老也來了。
林長老還是那個樣子，手裏拿着一塊肉餅，吃得津津有味。
他看了看天，三兩口吃完，靈氣一揮，淨化一身油腥氣，其他眾長老見此，默契的閉上嘴，神色嚴肅。
眾人見到諸位長老嚴肅的神色，都自覺閉上嘴，抬頭挺胸站好，顧盛酩也在其中，雖然還有點頭暈，但不至於在這種場合失態。
夢挽弓站在顧盛酩身後不遠處，盯着對方的後腦勺看，眼中神色不明。
林長老走上前，掃視一眼，確定人都來了，大手一揮，喚出一艘飛舟，說道：
「眾弟子聽令，上舟！」
有幾人沒乘過飛舟，躍上去後這裏瞧瞧那裏看看。
唯有一人，看到飛舟的一瞬間酒醒了一半，他看向嚴肅的林長老，試探道：
「林，林長老，我會暈飛舟」
「……」聞言林長老嚴肅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他呼出一口氣，冷冷說道：「乘飛舟，和被我拎過去，選一個」
「……」
顧盛酩看着一臉無情的林長老，悻悻作罷，乖乖上了飛舟。
林長老轉身看了看其他長老，點了點頭，以白長老為首的其他六位長老便沖天而起，直朝遠處一座隱於雲霧氤氳的山飛去。
眾弟子見此心中有了猜測，瞬間興奮起來，林長老也上了飛舟，瞥了眼一臉生無可戀的顧盛酩，又收回目光，看着眾弟子，說道：
「此行目的地，雲劍宗，主峰！！」
咻——
飛舟緩緩升起，隨後迅速朝那座高山飛去，片刻後，在顧盛酩眼中，周圍的一切迅速後退縮小扭曲混亂，看了眼那些興奮的弟子，他只覺得世界過於吵鬧——嘔！
「……」
「……」
「……」
「……」
「老夫的飛舟啊啊啊啊啊！！！」果不其然，林長老發出尖銳爆鳴聲。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顧盛酩握着一個挺大的麻袋，一臉歲月靜好的坐在角落。
仔細看，此人瞳孔潰散，眼裏已經失去了生機，猶如行屍走肉！
夢挽弓默默看着這一幕，幾分鐘後沈琰也來到他身旁，兩人就這樣看着那人。
沒一會兒，一個好奇心重的男生也加入他們，旁邊的人看着那仨，忍不住也圍上來。
就這樣，等林長老回過神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十幾個少年圍成一個半圓，幾個少女站在遠處嘻嘻哈哈。
「……」林長老告訴自己不要這樣做，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靈識，通過靈識，他終於看到了……他又面無表情地收回靈識。
眾人看着猶如魂歸高天的顧盛酩，有人搖了搖頭，說道：「有的人看似安靜，實際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唉，節哀……」
「顧師兄這是什麼情況？」
「我知道，民間稱為：靈魂出竅！」
「……」
封閉五感的顧盛酩在識海內參悟太上逍遙訣，絲毫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
又飛了一刻鐘左右，飛舟上有人發出驚嘆，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聞聲看去，皆為之驚嘆——
旭日初升，雲海翻騰，靈峰陡起，於此間至高天。
修士御劍，縹緲縱天地，靈鶴騰飛，逍遙絕雲間。
萬千金光自雲海那端射來，巍峨高峰坐落於雲間，時不時能見一個個前輩自其他方位飛入此峰。
此時飛舟速度也降下來，繞到一側筆直的懸崖——訓誡崖。
石壁上刻滿蒼勁有力的文字，此乃開宗老祖用劍氣刻的宗訓，哪怕五百多年了，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一絲劍氣。
仿佛能跨越時間，看到當年那位一劍斬破萬里雲海的絕巔仙人！
林長老控制飛舟停下，讓眾人看個清楚，突然，飛舟上的幾位劍修似乎有所頓悟，紛紛拱手行禮，林長老見此欣慰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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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酩也緩緩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艱難的站起身，忍着胃裏的翻江倒海將那些文字記入腦海：
「訓：福澤凡人，遵循本心，替天行道，道心空明，不急不躁……」
「誡：屠戮凡人者，修煉邪功者，傷天害理者，殘害同門者，不仁不義者，不忠不孝者，欺師滅祖者，當鎮於雲劍之底！」
顧盛酩剛剛將這些話記下來，下一刻，識海中的劍意之域微微顫動，擴大了一絲，感受到此，顧盛酩頓了頓，朝訓誡崖俯身拱手行禮。
記下訓誡之後，顧盛酩無意間看到山崖上似乎有什麼，他眯起眼睛仔細看去——崖壁上有一具具骸骨，被靈劍釘於其上！
「這些就是立宗以來，犯七大惡的人，有長老，有弟子，甚至有副宗主」，林長老在一旁解釋道。
又停頓了幾分鐘，林長老再次驅動飛舟，朝峰頂飛去。
很快，飛舟衝破雲層，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大堂，堂前是陣法構建的廣場，目測估計能容納數萬人，而飛舟就緩緩落下於其中。
剛剛落地，一個人影就衝下飛舟，撐着一個麻袋錶演了一波惡龍咆哮。
廣場上人很多，且多數都是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聽到這動靜都好奇地看過去，然後轉身和其他人竊竊私語。
林長老嘴角微抽，果斷把臉轉過去，待顧盛酩緩過來了，才招呼眾人跟上。
……
逍遙峰眾弟子緊緊跟在林長老身後，朝大堂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另一隊人。
其弟子皆身着灰藍色長袍，陣紋銘刻其上，正是靈陣峰的人。
其帶隊長老看起來很年輕，正值芳艷年華，她看到林長老便走上前來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林師兄！」
「哈哈哈，王師妹，近來可好」
「自是無事，一切安然」
「……」
眾弟子跟着兩位長老走着，同時也在互相打量，當看到臉色蒼白的顧盛酩的時候都停頓一下——這傢伙怎麼一副要死的樣子……
走了大概一里地，來到大堂下方，已經有兩批人先到了，其中一隊足足有數百人。
另一隊也有百來號人，反觀逍遙峰這邊，寥寥幾人，顯得有些過於冷清。
不過此番形景，在其他人看來似乎習以為常，也沒人說什麼，倒是靈劍峰和靈獸峰的帶隊長老見到林長老都齊齊拱手行禮。
「林兄，別來無恙啊」
「林師兄，又見面啦」
「嗯，都好都好」，林長老拱手回禮，轉身朝夢挽弓說了句什麼。
後者點點頭站到了隊伍前面，又看向沈琰和隊伍後方的顧盛酩，意思很明確。
於是在靈陣峰弟子驚訝的目光中，要死不活的顧盛酩站到了隊伍第三位，是為實力第三。
眾人細細一感受，鍊氣境四重！！這是什麼實力！！於是看向顧盛酩的眼神就變了，從調侃變成了對強者的尊重。
林長老看着沈琰和夢挽弓，欣慰的笑了笑，又看了眼某個已經開始翻白眼的傢伙，笑容凝固，默默轉過身朝諸位師弟師妹走去。
待靈藥峰和靈器峰的長老到場後，眾長老聚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就是兩位老者混在一眾青年之間，看着有些許奇怪，卻又其樂融融。
大概過了一刻鐘，在顧盛酩酒癮發作欲生欲死的時候，其他長老出現在大堂之前，眾弟子見此紛紛整理着裝，態度端正嚴肅起來。
顧盛酩身後的孫大雷捅了捅他，示意他注意形象，顧盛酩呼出一口氣，打起精神，看向那高堂。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大步邁上前，看着下方六峰弟子，眼中有欣慰，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輕咳一聲，運轉靈氣，高聲說到：
「我是雲劍宗第一十三代副宗主，張銘，由於宗主閉關，就由我出面主持這場新生大會。」
「你們來雲劍宗已半年了，我想你們也知道了不少東西，更是學到了很多。在雲劍山中的歷練也讓你們更有血性！」
「……」
「而就在昨天，你們的努力展現在擂台上，或許有人不服輸，但你也得憋着，留在半年後的全宗大賽上，將那人光明正大的擊敗！」
「現在，頒發各峰首席大弟子的獎勵：上品地階功法一部，上品三階靈器一件！走上前來！讓其他峰看看你們長啥樣啊！」
各峰首席弟子都猶豫了一下，隨後紛紛往前踏出兩步，一瞬間，六道身影就立於隊伍之前。
每個人目光如炬，毫不怯場——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形象，更是每一峰的顏面！
而張副宗主還不滿意，說道：「站出來還不行！讓他們聽到你們的名字！」
「靈劍峰：蕭唯忘」
「靈獸峰：白子柒」
「靈陣峰：李青渝」
「逍遙峰：夢挽弓」
「靈藥峰：李靜涵」
「靈器峰：唐炎！」
張副宗主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拋出六枚儲物戒，落入六人手中，說道：「這是許可令牌，待會兒會有人帶你們去功法閣和藏寶閣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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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第二名，一樣的流程！走上前來！」
「……」
沈琰淡然一笑，上前兩步，高聲道：「逍遙峰：沈琰！」
「夠囂張！靈劍峰：墨染言！」沈琰說完靈劍峰另一個少年已經走上前，說道。
……
「接下來是第三名，還要我說嗎？自覺點啊小傢伙們~」
「靈獸峰：暮姚！」
「靈器峰：百里馨！」
「……」
「靈劍峰：薛竹涴」
「逍遙峰：顧盛酩」
顧盛酩一改之前的懶散和垂死，嘴角上揚，立於眾人之前，憑藉一身鍊氣境四重的修為！
薛竹涴看了眼那個少年，眼眸中帶着一絲驚訝和欣賞。
——
接過儲物戒，顧盛酩靈識探入其中，好傢夥，除去一塊玉符，還有一大堆下品靈石，三枚中品靈石！其空間之大，足足27個立方。
僅僅儲物戒就是三階靈器，還真是大手筆——儲物戒：一階1立方；二階8立方；三階27立方，以此類推。
回歸正題，中二的頒獎結束後，張副宗主看着或年輕或年長甚至蒼老的長老，眼中划過一絲悲痛，也收起笑容，靜靜看着下方的少年少女們。
眾弟子都安靜下來，看着高堂之上那個有些單薄的身形，不知道為什麼，竟感覺有些胸悶。
張銘呼出一口氣，沉聲道：
「你們可知雲劍宗歷史？」
「……」眾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搖了搖頭，張銘也不意外，他看着眾人，緩緩說道：
「那你們可要聽好了，這是，不能忘記的過去！」
「雲劍宗立於玄辰歷一千零一十八年，開宗老祖名為雲凌仙人，坐下弟子二十五位，於此郡定宗，認定：五品宗門」
「一百年後，宗門弟子千位，十位破元境長老，是為四品宗門」
「玄辰歷一千二百七十九年，雲凌老祖突破天元境，踏入半神之境，宗門大興，晉升三品宗門！」
「玄辰歷一千四百一十九年，宗門有弟子一萬，真神一尊，天元境仙人七位，地元境真君三十八位，破元境皇者百餘位，是為：二品宗門！」
「但是！」張銘停頓一下，深吸一口氣，看着下面茫然的三百多號弟子，繼續說道：
「玄辰歷一千五百年，也就是六十一年前，滄溟界第三次宗門混戰開始，另一個二品宗門：天蘊宗，向雲劍宗發起宗門戰，分高下，決生死！」
「雲老與天蘊宗太上長老大戰，雙雙身死道消，此外，我宗第一十二任宗主穆塵，副宗主，六峰峰主，七十二位長老，十位執事長老，以及你們九千一百九十六位師兄師姐，奮戰至死……」
「所幸，最後我雲劍宗還是贏了，代價太大太大了，現在這些長老師兄，不過兩三百歲，甚至有些不到百歲，他們在百年前也只是一個個弟子。」
他看着那些蒼老的長老，聲音有些哽咽，說道：「他們為了禦敵，燃燒精血，以壽元為代價，換來雲劍宗的一線生機！
此戰之後，雲劍宗元氣大傷，閉門十年休養生息，五十一年前，重新大開山門，招收弟子……」
「……」
「雲劍宗雖然慘勝，宗門等級也降了一級，但我們的底蘊，更加雄厚，這些是我雲劍宗前輩用生命換來的！」
「你們要記住！你們踩着的這雲劍宗，是前輩用血肉堆起來的！你們能享受的資源！是他們的命換來的！」
「我不求你們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你們能在下一次宗門大戰，保我雲劍宗傳承不斷！能做到嗎？！」
「能！！！」
「大點聲！！」
「能！！！！」眾弟子瞋目裂眥，氣勢磅礴的吼道。
「好！記住你們今天的話！我張銘在此願你們——」
「一鳴從此始，相望青雲端！」
「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解散！」
言罷，張銘大手一揮，乾淨利落地轉身離開，一眾長老緊隨其後，高堂前瞬間冷清起來。
顧盛酩回過神，看着這個空蕩蕩的廣場，突然想到——這裏，從前可是人山人海啊！
他抿了抿唇，不做言語，其他人也是，情緒都有些低沉，林長老回到隊伍之中，看着眾人這副模樣，皺了皺眉說道：
「瞧瞧你們這模樣，跟死了道侶一樣，都振作起來，離下一次宗門大戰，還有整整四百多年，到時候你們都破元境了，怕什麼。」
「對了，你仨去那邊集合，待會跟着那人走就行」，林長老朝顧盛酩三人抬了抬下巴，看向廣場另一端，那邊有一個高挑的身影。
於是三人便朝對方走去，林長老也招呼其餘弟子離開了，其他各峰也是如此。
來到那人身旁五六米的距離，眾人都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這是……混元境！
看着那個相貌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眾人都咽了咽口水——何等恐怖的妖孽！
少年察覺到人來齊了，緩緩睜開眼，那對非人類的暗金豎瞳看得眾人膽戰心驚，而沈琰則是感覺到來自血脈深處的絕對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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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緊牙關，看着那個少年，給其他兩人傳音道：「高級血脈的龍族……」
顧盛酩愣了愣，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站到夢挽弓身後——要說非人類，他感覺夢挽弓也不是，畢竟後者的眼睛也會變成異瞳。
少年打量了一眾弟子，看到夢挽弓的時候微微停留，看到靈獸峰白子柒的時候也頓了頓，默默收起渾身威壓，後者頓時鬆了口氣，少年緩緩開口道：
「第五十五代弟子，燊鳶，由吾帶你們去拿東西，隨吾來」
眾人表面上老老實實跟在對方身後，卻用靈識聊得熱火朝天：
「原來是上一代的師兄，不對，那他也才十七歲啊！」
「他就是天梯榜首！燊鳶！」
「這名字聽着不像人族啊……」
「怎麼？你還歧視先天生靈？」
「只是好奇他本體是啥」
「……」
——
半個時辰後，眾人從藏寶閣之中走出，臉上洋溢着興奮，看不見之前的凝重，燊鳶看着激動的眾人，面無表情說道：
「吾的任務完成了，現在你們自己想辦法回去吧」
說罷燊鳶隨手破開空間就離開了，留下在風中凌亂的十八個少年少女。
「哈？？？！！」
「什麼？？！！」
「……」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伴着空氣中濃厚的酒香：
「慢慢走吧，各位師兄師姐~」
「……」
看着那個抱着酒罈慢悠悠朝石階走去的鍊氣境四重，眾人頓了頓，隨後笑着搖搖頭跟了上去。
「等等我們啊！顧師弟！」
「蕪~」
薛竹涴站在隊伍後面，看着那個少年，勾了勾唇，輕聲說道：
「又見面了，顧盛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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