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究竟是什麼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些本已經死去多年的骸骨突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復甦?
弗朗索瓦絲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問題的答案。那醜陋的骷髏在發現她的一瞬間就朝她撲了過來,為了自保,她先是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把小劍,卻又馬上意識到那把小劍在面對這樣的怪物時大概派不上什麼用場。
骷髏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她緊盯着骷髏的動作,一邊驚險地避開骷髏那並不怎麼靈活的攻擊,一邊將小劍插回到劍鞘中,轉而拔出槍套里的手槍。由於失去了一隻手臂的關係,她原本就不算強的戰鬥力如今更是大打折扣,所以花了好幾秒鐘才將手槍取了出來,並瞄準那骷髏的胸膛開了一槍。
「不要過來!」
子彈確實命中了那堆骨頭,可一個孤零零的彈孔並沒有對骷髏的動作造成太大的影響。眼見着骷髏只是停頓了片刻就繼續朝自己撲來,她的臉色一片慘白,並試圖用手槍去砸那隻朝着自己伸過來的,如同觸手一般的猙獰脊椎骨。
接着,那截骨頭就這麼輕易地被她給砸飛了出去。
這骷髏的脆弱程度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在發現這怪物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之後,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並且回憶起了自己曾經作為驅魔人時所受到過的訓練,用手槍的槍身當做是武器,很快就將這具骷髏給拆了個七零八落。
隨着骷髏的崩解,弗朗索瓦絲緊張的情緒也得到了緩解。她靠在冰涼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氣,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
一把半自動手槍,以及三個裝有銀彈的彈匣;一把裝飾價值大過實戰價值的刺劍;還有一盞奄奄一息,已經快要乾枯的油燈。這就是她身上僅剩的物品。一開始進入下水道的時候,她的定位只不過是一個嚮導,戰鬥的部分會由精銳的教會獵人小組完成。所以只為她配備了最基礎的裝備。現在,她的性命就寄托在這點僅存的物品之上。
現在她所在的位置是牆上一處狹窄的死胡同,這裏寬度不到一米,深度也不過五六米左右。她之前就是認定這地方不易被遊蕩的惡魔發現,才躲了進來。而如果有救援人員出現,她也可以跟隨着聲音和光亮離開這裏與他們會合。現在,來自甬道外部的詭異摩擦聲和腳步聲越來越大了。
好奇心一時戰勝了理智,她鼓起勇氣,向着入口的方向走了幾步。如果真的有什麼危險在外面的話,那就第一時間退回到藏身處之中,她是這麼想的。
但下一秒,她就立刻開始為自己的魯莽而感到後悔。
儘管照明極其有限,她還是通過昏暗的火光看清楚了甬道外側那些密密麻麻的骸骨大軍。至少有幾十,甚至幾百個這樣的骷髏,正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地下墓穴之中遊蕩。
最糟糕的是,所有的骷髏突然都以幾乎完全同步的動作轉過了身,面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在這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好像變成了舞台上的演員,身上的油燈就是聚光燈,而台下這些毫無生機的觀眾,已經用根本不存在的視線牢牢地抓住了她。
她迅速地退回到了甬道里,並拔出手槍,驚恐地縮在角落之中。那些骷髏已經鎖定了目標,正在源源不斷地朝着這邊前進。很快她就看到了第一具出現在視野中的骷髏,她瞄準了那骷髏薄弱的身體連接處,用兩發子彈讓它散了架。但下一具骷髏立刻就越過了同伴的碎片,繼續向前推進。
在清空一個彈匣,消滅了兩具骷髏之後,她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繼續浪費彈藥。於是她重新站了起來,退出手槍的彈匣,用手抓着槍管,將金屬握把的部分狠狠地砸向了迎面而來的骷髏。由於甬道十分狹窄,骷髏的數量雖多,卻無法同時衝進這裏,這就為她創造了各個擊破這些敵人的良好機會。
幾分鐘時間過去,甬道的地面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骨頭碎渣。她一直連續不斷地揮舞着手槍,擊打那些不知疲倦的怪物,手臂都已經趨於麻木。從當下的狀況來看,這些骷髏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突破她的防線。
可這樣的局面還要持續多久?這些骷髏像是永遠都清理不乾淨似的,一波又一波地衝進狹窄的甬道之中。到目前為止的攻勢弗朗索瓦絲都還勉強可以應對,可她的體力總有耗盡的那一刻,一旦她在這裏倒下,將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些可怖的骷髏要用怎樣殘忍的手段折磨並殺死自己?
「那麼,你完全可以接受我的提議...」
「你給我住嘴!」
那心聲立刻就沒了動靜,好像是要發泄一般,她使出全身的力量砸向了眼前的骷髏。這個骷髏的形態看上去比較正常,想必是由墓穴里難得一見的完整屍體轉化而來的。只是經由她這麼一砸,骷髏的整個腦袋都被嵌進了胸腔之中,接着她又猛地一腳踹在了骷髏的腰上,從中間將這個骨架給折成了兩半。
一陣頭暈目眩的不適感襲來,她向後退了一步,扶住了石壁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斯托拉斯...這個邪惡的魔鬼依然藏在自己的身體之中,並一直試圖用各種各樣的交易來誘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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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布洛涅森林的時候,她差一點就淪陷在這大惡魔的手中。也許是因為教會的驅魔儀式確實對它造成了足夠的壓制,讓她得以踩住剎車,免除了斯托拉斯的掌控。
但那種狀況再也不能出現了,誰也說不準她距離懸崖還有多少距離。當初那個錯誤的決定已經讓她後悔萬分,現在若是再讓斯托拉斯佔據她的身體,那還不如乾脆直接殺了她。
前方的骷髏已經越過殘骸抵近了她的身邊,她將手槍放回槍套,單手填入彈匣,再取出手槍,瞄準了眼前的敵人連續射擊。一陣火光閃爍之後,有四具散架的骷髏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個彈匣必須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她彈出空彈匣,再次反手握住微微發熱的槍管,朝着下一波衝上來的骷髏砸了下去。
她所能堅持的時間遠比她想像得還要短。通道里的空間有限,碎裂的骸骨很快就會在地面上堆成小山,從而為後面的骷髏創造高度優勢。為了儘量減小這種優勢,她只能在殘骸還沒有來得及堆積到足夠高的時候就開始後退。照這樣一來,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油燈已然熄滅,她的背也已經抵上了身後冰冷的牆壁,再也沒有了任何退路。
而現在想要衝出重圍基本也是天方夜譚,那些骷髏像是潮水一樣湧進了狹窄的甬道之中,將其堵了個水泄不通。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衝破這完全由死人的骸骨所形成的阻礙,找到出口逃離這裏。
似乎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她感到大腦一陣暈眩,身體裏的力氣被某種力量盡數抽走,乃至於連抵抗的想法都在一瞬間內被摧毀殆盡。幾乎沒有片刻的遲疑,在用盡全力踢飛眼前的骷髏之後,她掏出了已經換上了最後一個彈匣的手槍,幾乎沒有瞄準地衝着前方連續開了六槍。
黑暗之中傳來了大量骨片散落的聲音,看起來至少她成功地用最後的子彈消滅了一些怪物。這為她爭取了足夠的時間。現在,槍膛之中還剩下最後一發子彈,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將槍口轉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知道失去抵抗能力的自己會遭遇怎樣悲慘的死法,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能否在那樣的痛苦之中堅持到最後一刻。她只知道只要擊碎自己的心臟,斯托拉斯就再也無法利用她的軀體。在當下這種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局面,這是唯一合理的選擇,也是她應盡的職責。
「對不起,姐姐...」
兩行滾燙的淚水從臉頰上流下,這幾個月以來的經歷就好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她時刻都祈禱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從噩夢之中醒來,再次看到姐姐的那張笑臉。
也許,自己的死亡就能結束這場夢境呢?
但她終究沒有扣下扳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外面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着,一道明晃晃的閃光照亮了她的臉。
「什麼...!」
她的第一反應是欣喜,是救援者找到自己,前來接應了嗎?當她睜開眼睛,看到那道光輝一閃即逝,欣喜又重新變成了恐慌。
還是說,那並不是救兵,而是某種更加兇殘的捕食者?
好在下一秒,外面就傳來了一系列槍聲。她清楚地分辨出那正是教會制式半自動手槍的聲音。也就是說,真的有援軍出現在附近的地方!
自盡的念頭頓時就被她拋出了腦海,既然面前有了通往生存的希望,那當然得不顧一切地將其抓住!她緊握着手槍,開始摸索着朝甬道的外面走去。
槍聲很快消失了,但各種沉悶的撞擊聲一直沒有停歇,從聲音能夠聽出來外面的人正在與那些骷髏激戰。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弗朗索瓦絲並沒有在甬道里遇上哪怕一具活動的骷髏——這些重新站起來的死者都被莽撞的入侵者給吸引過去了。
她必須吸引那些人的注意,以免自己在這片黑暗之中被忽略,那時她是這麼想的。當他抵達甬道入口處,看到那兩個明晃晃的油燈時,心跳都幾乎暫停了一拍。
「聖主保佑...」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因為他們距離她只有不到五米遠。在將最後幾個殘留的骷髏給隨手擊飛之後,那兩人立刻就看到了扶在牆上的弗朗索瓦絲。
隨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到火光晃動着朝自己這邊快速接近,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接着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大概自己是真的得救了。
「你沒事吧!」
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並抬起頭,愕然看向那張朝自己伸過來的手。
在看到來者的面孔後,她頓時產生了一種與其被這個人救下,還不如就讓自己死在這裏的悲觀想法。
注意到弗朗索瓦絲的臉色在短短几秒內發生了急劇的變化,阿爾芒意識到以自己的身份來擔任這樣的角色確實是有些不妥。他尷尬地收回了手,退回到以賽亞的身邊。
「幸好我們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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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過度驚嚇的弗朗索瓦絲一時還沒有力氣自己站起來,好在現在有了以賽亞和阿爾芒這兩名護衛,再多的骷髏也再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威脅。直到她的呼吸平復下來,能夠自己扶着牆壁站起來之前,他們兩人都一直用法術清理着場地之中剩餘的骷髏。
「如果你的腿腳沒什麼問題,咱們最好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以賽亞衝着剛剛站起來的弗朗索瓦絲說道。
她點了點頭,跟在了以賽亞身後。雖說到目前為止還沒能與失散在墓穴之中的其他人建立聯繫,但以賽亞對他的隊員以及菲奧雷有着充足的信心,他篤定其他人並不需要他們的援助。所以現在他們這支隊伍只需要離開這裏,返回到地面上,再呼叫援軍來讓這些墓穴中的死者重歸安寧。
不過阿爾芒是循着斯托拉斯的微弱氣息才找到這裏來的,想要從這裏離開並找到出口,可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要麼按照來時的路原路返回,要麼在這個複雜的地下迷宮之中自行尋找通路。他們選擇了更穩妥的前一種。
骷髏們移動時產生的那種詭異摩擦聲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三人幾乎是踩在由白骨鋪成的地毯上不斷前行。這種褻瀆死者的行為讓弗朗索瓦絲一開始有些不太能接受。但她實在是找不到任何沒有骨頭碎片的落腳點,便只好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儘量避開那些諸如頭蓋骨一類的大型骨骸,跟在以賽亞的身後前進。
在經歷過剛剛那種地獄一般的場面之後,兩位驅魔人的陪同為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她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處於現實,還是臨死前走馬燈式的幻想。於是她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臉,疼痛感確實沿着神經輸進了大腦。
於是她心中最後的一絲憂慮也被放下,危機已經結束了,她如此想到。
但下一秒,整個大地就突然劇烈地震顫了起來。
喜歡槍炮,惡魔與不死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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