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見到穆勒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羅蘭卻總覺得這位部長先生和之前比起來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一般。幾根仿佛蛛絲般的白髮在黑色的發叢中格外引人注目,由黑眼圈所包裹的眸子中滿是血絲。他不由得擔心這位老夥計時刻有可能猝死在自己的崗位上。
「之前咱們和阿蒙作戰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你辛苦成這副模樣。怎麼,這次的事比阿蒙還要難處理?」
坐到穆勒那張辦公桌的對面,接過由秘書送過來的紅茶,羅蘭有些好奇地將視線投向了部長桌子上的那些文件。
站在火槍衛隊的視角來看,自從阿蒙被消滅以後,工作量一下子便減少了許多。近期他們手頭上唯一重要的工作便是根據總理府的直接命令執行對獵犬的監視。而近段時間以來獵犬的情緒絕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十分穩定,也用不着火槍手們多費心。
所以在看到正義部的部長先生會憔悴成這副模樣時,他不免感到有些驚訝。
「和現在的工作比起來,我倒是希望再對付一遍阿蒙。」穆勒苦笑着搖了搖頭,「有些人說魔鬼比人類更聰明,更狡猾。就我看來,這話的正確性姑且不論,就算魔鬼們真的比人類狡猾,我也更想要和這些狡猾的魔鬼打交道,而不是陰險的人類。」
他直起身子來,在面前的文件中翻找了一番,抽出一份紙遞到了羅蘭的手中。
「當下的局勢相當明了,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僵局。」
羅蘭快速掃過那張紙上的內容,很快便理解到了穆勒話中的含義。
「這段時間以來我手下的絕大多數士兵們都跟個清道夫一樣待在暗無天日的下水道里,清理那些巫師們弄出來的惡靈。這些比糞便還噁心的玩意兒雖說不會主動跑到地面上來,很難以對市民們造成威脅,可如果放置不管,早晚有一天會填滿整個下水道。
很多驅魔人對於這種不怎麼體面的工作都抱怨連天,而清理工作似乎遙遙無期。在個別地方,我們清理那些惡靈的速度甚至還趕不上新的惡靈出現的速度。」
「光是處理表面的潰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這些惡靈...必須儘快找到召喚的源頭,並加以消滅。」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可問題在於要如何實現?」
穆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並揉了揉睏乏的雙眼。
「麻煩點就在這裏,這坨堵塞在下水道里的狗屎一定是大東方會的手筆——就算不是他們親手造成的,也和他們脫不了干係。而我們,正義部,對他們束手無策。」
「如果能夠證明這些惡靈確實是他們一手造成,那么正義部應該有逮捕相關人員的權限。」
「您說得對,羅蘭先生。可我們沒有證據。沒人能夠對那些神出鬼沒的巫師進行調查,警察局不行,聖母院也不行。自從皇帝把伊柯麗斯的觸腕趕回亞平寧之後,加洛林就一直缺少一個強力的,調查並肅清邪教徒的組織。特希爾的那個所謂『信審部』,不論它在共和國會掀起怎樣的波瀾,其組織本身便正是為了彌補這一空白而存在的。我向來不認同特希爾的手段,但眼下的局面中,這個新部門恐怕是我們手中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一邊聽着,羅蘭輕輕地磨着牙齒,視線飄向了窗外的雲彩。
「但那份法案還未獲得通過。昨天在國民議會的第一輪投票中,他們只獲得了可憐的不到20%的贊成票,社會黨人給出了相當強大的壓力。」
「是的。因為總理對此項法案特別重視,關於此項法案的修訂委員會已經在組建中,如果一切情況順利的話,咱們有望在明年到來之前解決這個問題。」
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麼...對於共和國來說,這大概算是史無前例的速度吧。
正當羅蘭這麼思考着的時候,穆勒卻從桌上抓起了一份報紙,遞給了他。他有些困惑地接過報紙,並翻到了頭版的那一頁。
「叛國者的陰謀!」
頭版上的幾個大字讓他的眼神瞬間顫抖了一下,接着他沿着文字繼續向下讀,越是讀下去,臉色就越是凝重。
「咱們的總理先生可是捅了一個大簍子。顯然赫爾馬人態度還是強硬得很,於是總理先生帶領的談判組就想了個法子,用其他的地方的殖民地來交換馬格里布。結果不知道從哪裏走漏了風聲,現在全國上下都知道了總理先生的打算。」穆勒聳聳肩,「這下可好,在為伊柯麗斯的法案簽字之前,總統閣下恐怕要先為總理先生的辭呈簽字了。」
「然後國民議會就會把所有的議程丟到一邊,直到總統閣下任命新的總理。」
羅蘭丟下報紙,有些無奈地仰起腦袋,一邊嘆氣,一邊用手捂住了眼睛。
「總理先生好像是今年六月份才上台的吧,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
「這事倒也算不上稀奇,在加洛林,很多總理的政治生命還不如梧桐樹的葉子活得長。只是這樣一來,對於那些巫師的調查行動必然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我很擔心,如果我們不能及時填補上這個窟窿的話,它只會變得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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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羅蘭點點頭。
「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事態滑坡到懸崖邊緣,必須提前做出準備。羅蘭先生,我有一個私人的請求。接下來我打算組織人手強行開啟調查工作,火槍衛隊能否為我們提供協助?」
羅蘭為自己點了一根煙,盯着穆勒的眼睛長長吐了一口氣:「於情於理我都很想答應你,可你應該清楚,部長先生,火槍衛隊所受到的限制可比你們要大得多,無數雙眼睛盯着咱們呢。」
但穆勒好像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您知道不久前埃莉諾.卡洛被綁架一案嗎?」
「...我收到消息的時候,聽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是的,已經解決了。但我們沒有抓到罪犯,也沒有找到受害人。」
羅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什麼意思?」
「在對案件進行調查的時候,受害人的雙親表示自己並無任何子女,也不清楚被綁架者的身份。但戶籍信息上明確顯示,阿爾芒.卡洛,凡妮莎.卡洛,還有被綁架的埃莉諾.卡洛,就是他們的三個子女。」
「有人對他們的認知動了手腳?」
「這件事暫且不論,總之,埃莉諾.卡洛,以及凡妮莎.卡洛目前均處於失蹤狀態。而他們的兄長阿爾芒.卡洛...也就是獵犬,卻表現得異常平靜。我本以為他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會第一時間來要求我們為其提供行動支持...」
「他知道某些我們不知道的事。」
「當下火槍衛隊負責對獵犬的監視對吧,那麼...您認為我們是否有對獵犬攤牌的必要呢?」
喜歡槍炮,惡魔與不死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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