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朱瞻基已經慢慢接受和適應了自己重活一世回到永樂七年夏。
每日卯時一刻,朱瞻基就要起身,從柔儀殿到乾清宮給皇爺爺問安。
今日剛到乾清宮,朱瞻基看到王景弘站在門外,不由得疑惑。
「王大伴怎麼在殿外,皇爺爺還沒起身嗎?」朱瞻基走上前來問。
「參見太孫殿下,殿下且等等,昨日陛下在春和殿呆到三更才回乾清宮安置。今日大概不會去西角門聽政議事了。」王景弘猜測的說。
記憶有些久遠了,朱瞻基這才想起來,今日是皇祖母祭日,算上上一世到現在,差不多二十五年過去了,想起皇祖母,不禁讓朱瞻基想到,上一世的最後,靜慈和自己說的話,皇爺爺和皇祖母少年情深,這一次,善祥還會在那裏等我嗎?
想到明年外祖母彭城伯夫人就會向母親和皇爺爺舉薦孫霽若為太孫妃,自己就必須要早早做打算,不然,一切又會如上一次一樣重蹈覆轍。
正當朱瞻基還在思考這件事情要怎麼躲避過去的時候,殿內傳來了皇爺爺叫人的聲音。朱瞻基隨即和王景弘一同進去。
「皇爺爺/陛下。」朱瞻基和王景弘同時說。
「阿圭來了。」
「孫兒來向皇爺爺請安。」朱瞻基說着跪了下來。
「起來吧。回去和你父親說,朕今日就不去西角門聽政議事了,讓大臣們直接去東宮議事吧。」
「是。皇爺爺要保重自己。」
「去吧。」
「孫兒告退。」
朱瞻基回柔儀殿後和自己父親說了朱棣的吩咐,就回到自己的小書齋。
坐在書桌前,朱瞻基又想到早上在乾清宮想到的問題,現在是永樂七年,善祥才八歲,她現在應該在濟寧,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有機會到京城來呢?等等,胡尚宮,善祥的大姐姐可是洪武年間的女官,如今應該是尚宮之位了,若是找到胡尚宮,就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善祥到京城來了。
一個上午,朱瞻基都在書齋。直到快到午膳時辰,朱瞻基才抬頭看了看天色,日光已從東廂房轉到院子中間。
貼身太監吳誠走上前來問太孫是否傳膳。朱瞻基抬手按了按兩邊太陽穴說道:「傳吧。」
等吳誠轉身去準備時,朱瞻基叫住了他似是不經意間問道:「父親母親用過了嗎?」
「聽說太子殿下剛和大臣議完事,應該是還沒傳膳。」吳誠回答道。
朱瞻基聽完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那本太孫就去陪父親母親用膳吧。」
等吳誠反應過來,朱瞻基都走出去了,他趕快跟了上去。
朱瞻基來到前殿,向太子和太子妃問安行禮。
太子妃剛給太子換好常服。太子妃還打趣道:「阿圭今日怎麼過來了。真是難得。」
不怪太子妃如此說,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備受祖父的疼愛,從小有大部分時間,都是當今陛下親自教養,平時見父母的機會都很少,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機會可是不多見。所以太子妃雖有些打趣,卻也是開心的。
「母親要是想兒臣陪您用膳,隨時都可以。何必打趣兒臣。」
「坐吧。」太子坐下說道。
宮人們快速的在桌子左側擺好另一副碗筷。朱瞻基隨即便坐下了。
因為還是在為徐皇后守孝期間,所以吃的菜色都比較清淡。
用完膳後,朱瞻基被太子叫到書房去問問學業。出來之後看到太子妃坐在那裏等他。
「過來坐。」太子妃向他招手。「今日記得去春和殿上香。」
「兒臣省得。」
「聽身邊伺候的人說,你前些時候有些夢魘,待會拿些安神香回去,我親自給你做了個合歡花枕,睡得會安穩些。」
「謝母親。」
「兒臣看父親和母親都清減了些,雖在孝期,但也可讓司膳局做些精緻可口的,母親多用些,萬不可虧了自個。」朱瞻基關心道。
太子妃笑着說:「阿圭果真是長大了,還知道關心父親母親了,不用擔心,不過是夏日裏,天氣熱,用的沒有那麼多罷了,清減些正常。」
「那兒臣就先告退了。」說完朱瞻基向太子妃行了禮走了出去。
朱瞻基從正殿出來後,並沒有回後殿,而是走出了柔儀殿。
吳誠疑惑的問:「太孫要去何處,是否要備輦。」
「不用,隨便走走。你也不用跟着,我一個人走走。」
「這……」
「這什麼這,難不成在大內,我還會出什麼事?」
吳誠被懟的無話可說,只能站在那裏看着朱瞻基走遠。只能在凌亂的風中心想,太孫現在的脾氣是越來越奇怪了。
朱瞻基走着走着就到了尚宮局,尚宮局的宮人看見太孫從外面走過來,宮人從外到內跪了一地。
等朱瞻基走到裏面,剛被人告知太孫臨駕尚宮局的兩位尚宮看見朱瞻基進來連忙向朱瞻基行禮。
「參見太孫殿下。臣等接駕來遲,請太孫恕罪。」
「無妨。本太孫就是突然走到,過來看看,沒什麼事,你們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兩位尚宮大人留下即可。」朱瞻基坐到上首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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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太孫是否有何吩咐。」胡尚宮問。
「今日本太孫和太子太子妃用膳,因為還在為皇祖母守孝,用食都比較清淡,就想着來看看司膳局。沒有什麼吩咐。」
兩位尚宮聽着這話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過了一會,胡尚宮回答道:「司膳局是婢子管理,太孫如果想去看,就由婢子帶太孫去看看。」
朱瞻基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到這話,就起身說:「那就請胡尚宮帶路。」
「太孫這邊請。」胡善圍不知道太孫想做什麼,只能帶着朱瞻基往司膳局去。
等走出來,朱瞻基又藉口有些氣熱,到旁邊亭子坐下休息一下。等坐下,胡善圍也不知道這殿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就也只能站着不說話。
朱瞻基是臨了到了不知道怎麼開口。用不好問人家妹妹在哪裏什麼的吧。自己一個外男,打聽人家女眷的事……過了半響,似是想到什麼。開口說:「胡尚宮家中可有兄弟?」
胡善圍聽到這個問題楞了一下,不過一瞬,回道:「婢子是家中長女,下面有兩個弟弟。」
「哦,可否在京城?」朱瞻基又問。
「兩位弟弟年前剛到京城,家中其他人還在北邊。」
「再過幾年,陛下會為本太孫選親衛,所以有此一問。胡尚宮會不會覺得奇怪。」
「原來如此,若是弟弟有幸成為殿下的親衛,那將是無上殊榮。謝殿下。」胡善圍笑着說。
「帶本太孫去司膳局看看吧。」
「是。」
從尚宮局出來後,朱瞻基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回到柔儀殿後,吳誠感覺的太孫的心情似乎很好,雖然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朱瞻基邊練着字邊想,今日之事雖有些冒險,但終歸是知道了善祥的情況,倒也值得。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怎麼樣才能讓善祥一家早些來京城呢?這件事可得好好謀劃謀劃。
濟寧州,胡府。
被朱瞻基惦記的胡善祥現在正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和姐妹們說着話。
「三姐姐,你說,二姐夫是個怎樣的人呢?」胡家四姑娘好奇的問自己三姐姐。
胡善祥拿着撥浪鼓逗着小妹妹,抬頭看了看問自己問題的四妹,回道:「我也沒見過,不過既然是父親親自為二姐姐選的,自然是不差的。」
「二姐姐就嫁人了,我以後還能時常見到二姐姐嗎?」胡五小姐帶着哭腔說。
「當然了,你姐姐有沒有遠嫁,嫁人了也是在濟寧,到時候我們有空還可以讓二姐姐下帖子,讓我們去姐夫家裏玩,我們也多個去出。」胡四小姐笑着和她說。
胡家有七個女兒,胡夫人生大姑娘胡善圍,大公子胡岸,二公子胡瑄,三姑娘胡善祥,七姑娘胡善意
柳姨娘生二姑娘胡善吉,五姑娘胡善慧。
秦姨娘生四姑娘胡善熙,六姑娘胡善秭。
胡善祥父親,胡榮本來是錦衣衛百戶,永樂初年,遭遇到免官,發回原籍,遂舉家前往濟寧,胡善祥便是在回濟寧途中出生。胡家大姑娘胡善圍在洪武年間便為女官,沒有受到父親免官的牽連,至今已是尚宮,正四品女官。幾個月前,胡榮讓長子和次子一同前往京城投靠大女兒胡善圍。
胡家二姑娘胡善吉今年十四,胡榮和胡夫人為她擇了一位夫婿,濟寧本地的讀書人家。這位公子去年剛中了舉人,明年春闈大概要下場。胡榮怕到時候考中太多人爭搶,便早早的的定下來,還資助未來女婿考試。
婚期就定在明年春闈結束後,所以二姑娘現在正在各種備嫁,也不能再出家門了。胡善祥想一想也挺慘。
「我們這位二姐夫家裏世代耕農,父親也只是個濟寧府主事。也不知道明年春闈,能不能考上。」四姑娘說。
「這話你可不要說了,父親母親聽到定要說你的,選賢舉能,想來這位未來姐夫人品不錯。」胡善祥說,「時候也不早了,各位妹妹回吧。」
說完,胡善祥就抱着七姑娘去往正院。其他人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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