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城眉頭擰起,急得幾乎發出聲音。
他記得寧寧說過,她離不了他太遠。
一旦超出一定距離,就會被無形的繩子拉回他身邊。
可她若想幫他,勢必要離開這裏——
她會遭受什麼懲罰?!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閃過,霍青城突然感覺心臟有什麼東西,被絲絲縷縷往外拉扯。
好像原本握在手裏的東西,在不受控制的,從他手中失去。
而他無法挽留。
「寧寧!」
「寧寧!」
身邊已經沒有回應。
被帶走關進拘留室,霍青城並沒有太多激烈情緒。
他長這麼大,一路走來從來沒有坦途。
會遭遇什麼,遭遇到了什麼,他早就已經能淡然接受,坦然處之。
他也從來不認命,更不在乎擁有什麼失去什麼。
可他現在突然害怕起來。
他開始計較自己擁有的太少。
他不想失去她。
只要她好好的,哪怕她幾年才出現一次。
哪怕他永遠都看不見她,永遠不能跟她面對面。
霍青城站在逼仄又空蕩的拘留室里,扭頭四顧,眼底頭一次浮出急切惶然。
手發顫,眼角溢出血絲。
把寧寧給他。
他願意接受一切厄運。
把她……還給他!
……
寧婉一次次往極限距離沖。
用盡所有力氣,去跟四周的壓力對抗。
後方有拉力,前方有屏障。
她拼命去打破桎梏,真疼啊。
像有看不見的罡風要割裂她的身體。
整個魂體被拉扯得變形。
寧婉想到古代的五馬分屍,咧着嘴苦中作樂。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想不到她還能體會到這種酷刑。
後方拉力將她往拘留室方向拖行,寧婉趴在地上,手指緊緊扣住地面,被拖拽出道道指痕,手指血肉模糊。
她抬頭看着前方,聚起殘存的力氣再次往前爬。
不是無用功,她能感覺到那條套着她的繩索快要斷裂。
「唔!」痛到極致,夢境破碎。
寧婉在現實里醒來,睜開眼,壓住四肢百骸傳出的劇痛,爬到廁所摳喉嚨,將胃裏所有東西全部吐出來,減輕安眠藥對身體的傷害。
漱過口,重新拿出藥片服下,再次等待入睡。
一次次痛醒,嘔吐,一次次服藥。
最後一次吞服僅剩的藥片,她已經痛得手指骨頭像是盡碎,連把藥送進嘴裏都做不到,只能俯身直接用嘴去吸。
入夢,往最遠的地方沖,爬。
嘣——
極細微的,幾乎聽不到的一聲嘣響後,寧婉感覺身子一輕,受慣力拉扯往前踉出好幾步,再抬頭,她已經離開拘留所。
拉力、屏障全部消失。
回頭看了眼遠處拘留所,寧婉咬牙,忍着魂體破碎般的疼痛往一中跑。
……
十一月一號,周一。
短短一個周末,一中高中部年級第一入室盜竊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學校。
紀寧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臉懨懨,提不起精神。
趁着下課,班上很多女同學圍在她桌子旁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她這個當事人打聽八卦。
「寧寧,霍青城去你家偷東西是不是真的?你爸把他告了?」
「那天晚上警車嗚嗚嗚的叫,真夠嚇人的,我一開始還猜學校旁邊出了什麼大事呢,原來是來抓霍青城!」
「他學習成績那麼好,怎麼想不開跑去偷東西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家有多窮你沒聽寧寧說過?寧寧跟他住一條巷子,家裏有錢,招惦記了唄。」
「怪不得他以前三不五時的跑來找寧寧,原來是惦記寧寧的好家世,真是人不可貌相,呸!」
紀寧寧懶懶半趴桌子,對這些問話時不時嗯一聲,點個頭。
同桌湊臉過來,有點唏噓,「寧寧,你家真要告霍青城?他偷的錢夠判刑了吧?那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三歲看老,」紀寧寧撇嘴哼了聲,「他干出這樣的事就要承擔後果,都是他自己作的,關我什麼事?我家是受害人,告他還告錯了?哼。」
「可你們前幾天明明挺好——」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告老師去!誰跟他好了,他算哪根蔥啊!」
紀寧寧惱了,連帶對同桌的語氣也變得很差。
上周五就是這人對她胡說八道,說什麼她跟霍青城多要好巴拉巴拉,直接把她氣暈了過去。
在醫院的時候校領導還來找過她,讓她幫忙跟家裏說個情,看能不能不對霍青城追責。
真搞笑。
她為什麼要幫個野崽說話?
「寧寧……」
「又幹嘛!」
咻——
這次不用等吸的,寧婉主動鑽進紀寧寧身體,站起來就往外跑。
把一塊坐的同桌看得目瞪口呆。
她剛想提醒紀寧寧老班來了。
紀寧寧發什麼瘋呢這是?
班主任就站在後門口,馬上要上課了,她居然跑了?
當着老班的面翹課?翹老班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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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跑得很快,對身後一堆的喊聲充耳不聞。
一中周一到周五上課的時候實行封閉管理,校門要到放學才會打開。
寧婉等不及,熟門熟路往學校跟高中部的隔斷牆跑。
手腳並用翻過牆,又直奔高三老師辦公室。
欠人情,暴露怪異……這些她已經顧不上了。
霍青城少年時期甚至短暫的一生里,被關進收容所是最後一重磨難。
只要她把霍青城救出來,以後,他的人生就會變成坦途!
這個時間點,高三辦公室里在坐的老師不多,基本上課去了。
好在,寧婉想找的那個人在。
「陳老師!」她衝到陳華芳面前,「我是紀寧寧,我有證據能證明霍青城被冤枉,他沒有上我家偷東西!」
陳華芳坐在靠門口的辦公桌,正在埋頭備課,冷不丁的被這一聲給嚇了一大跳。
抬頭看清杵在面前的人,聽完她的話,陳華芳臉色嚴肅下來,同時帶着急切,「紀寧寧,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你真的能證明霍青城清白?」
寧婉點頭,「我能!那個手機是我親手交給他的!」
陳華芳立即起身,帶她往校長辦公室去,「跟我來,先跟校長說明情況,待會可能需要你跟我們一塊去趟派出所!」
「好!」
寧婉重重應聲,兩手抓緊衣擺。
靈魂劇烈的疼痛讓她臉色蒼白,她臉上漾開的笑卻格外明媚燦爛。
陳主任值得信任。
這一次,她一定不會讓霍青城蒙冤!
喜歡回到二十年前,我成了阿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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