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嶂,雲霧漸隱。
十方道觀就屹立在山頂,掩映在迎客松後。
道觀里的遊客,比山路上來回往返的更多。
煙氣繚繞,空氣里是濃郁的清冷檀香。
寧婉跟着喬若棠,進三清殿拜了三清神像,上了香。
搖卦筒的時候,喬若棠比她這個需要辟邪的人更虔誠,閉着眼睛嘴裏念念有詞。
求的什麼,寧婉沒聽清,趁好友不注意,她在竹筒里找了支上上籤拿在手裏。
可能真的有鬼。
但她還是不信神佛。
要是求神拜佛真有那麼靈驗,這世上人人都能夢想成真了。
取支上籤,讓棠棠安心吧。
從解簽道長那裏出來,喬若棠果然臉上放晴,連語氣都可見的輕鬆。
「沒來錯,道長說你後半生幸福順遂,我總算放心了,回頭我把好消息告訴你哥!」
寧婉彎唇,「好。」
兩人說着話走出三清殿,下台階的時候冷不防,差點被灑掃老道掃帚揮中。
老道抬頭,白髮白須,慈眉善目,看起來比道觀里別的道士更多幾分仙風道骨。
「啊呀!」老道視線落在寧婉臉上,眯眼瞧了又瞧。
隨後光瞧還不夠,把掃帚往肩上一扛,繞着寧婉走了兩圈,嘖嘖稱奇,「奇了,命里當無,怎麼會突然多了道不該存在的因果……憑白惹上血光之災啊!」
周圍人多,磕磕碰碰難免。
寧婉跟喬若棠都不是胡攪蠻纏不講理的性子,本來一笑置之要離開,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話。
喬若棠登時就急眼了,「老道士胡說八道,我家寧寧剛拿到上上籤!什麼因果什麼血光之災,我回去就告訴周圍的人你們道觀批卦一點都不靈——」
老道一句話讓她啞火,怔愣在原地,「這位小施主最近可是撿了什麼東西?無主之物你撿了,便攤上了因,被綁上因果線啦。」
「……」喬若棠嘴巴開開合合,發不出聲音。
寧寧撿了那張報紙。
寧婉自然也想到了,靜默了會,問,「老道長,你有解因果的辦法?」
「因緣際會,天意難測,老道解不了你的因果。」老道士搖頭嘆氣,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符,「不過,這張黃符你戴在身上,能讓你撥雲見霧,還能替你擋掉兩次災禍。」
喬若棠立刻接過替好友戴上,臉上惱怒轉為感激,「謝謝道長,剛才是我冒犯了,您真是個大好人!」
老道長手掌平伸上托,眉開眼笑,「盛惠,兩百塊。」
「……」
「……」
離開的時候寧婉還好。
喬若棠是渾身冒黑氣,牙齒磨得咔咔響。
「以後七大姑八大姨的話我再也不信了!」
「不過這次得信,你那事太玄乎,我寧可信其有,防着點不是壞事。」
「就是那老道士我怎麼瞧怎麼不靠譜,你說他不會看我們年輕,故意跳出來碰瓷誆我們錢的吧?」
「呸呸呸!算了,兩百塊能買你平安,值了!」
寧婉安慰她,「棠棠,是我付的錢。」
「你的錢不是錢?」
「用的我哥給的紅包。」
「……」那還行,沒事了。
道觀里,寧婉跟喬若棠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年輕小道跑來,逮住躡手躡腳準備開溜的老道。
「師祖,你又偷偷跑到前面來賣黃符攢小金庫!」
老道死不承認,「誰賣黃符了?胡說八道!你搜搜看我身上有沒有!」
「你都賣掉了!」
「那就是搜不出來了?下次別隨便冤枉人,我好歹是你師祖,懂不懂尊師重道?去,給我收拾行李,我要出門。」
「又要出門?」
老道士一掃帚拍在小道士屁股上,瞪眼,「叫你去就去,你是師祖還是我是師祖?」
廢話。
他剛才泄露了天機,這時候不跑路,待在山頂等着被雷劈嗎?
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趕走小道士,老道士慢條斯理往道觀後院走,等周圍清淨了,他抬頭看向天際,幽幽嘆了聲。
「老道就是心太軟,罷了,要是此事能解,也算一樁功德。」
「幾十條人命啊……老祖師爺,徒孫拿了你的黃符給小丫頭擋災,我做好事攢功德,你可得護着我點,幫我擋擋雷。」
「別讓我被劈焦了昂。」
……
藍色老爺車駛入市區。
公路兩側行道樹飛快往後掠,寧婉扭頭看着窗外,視線沒有焦點。
去了一趟問天山,回到城裏,也不過下午三點。
「棠棠,我不想這麼早回家。」
「你直接說你不想去校友聚會,不想見舊人舊事得了。」喬若棠直接把車往自家方向開,「真不打算見見沈既白?寧寧,避得了一時,可避不了一世。你們住一個小區,總有碰面的時候,你當不了多久鴕鳥。」
寧婉沉默。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逃避其實解決不了問題。
可她只能這樣,來維持自己僅剩的那點自尊。
避開那些事,避開那些人,在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安安靜靜過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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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求多,僅此而已。
喬若棠往旁看了眼,眼底閃過心疼,故作輕快,「正好了,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媽特地交代把你帶回家吃飯,她早上去買了菜,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走了!今晚在我家睡!」
寧婉把頭轉回來,看着好友側臉上掛着的明朗笑容,跟着彎了嘴角,心裏升起的沉悶淡去。
「你也不去聚會?」
「你都不去,我去幹什麼?去那裏的都是兜里賺了倆臭錢炫耀顯擺的,我懶得去看那些嘴臉。
去那裏噁心自己,我抱着我香噴噴的閨蜜看電視睡覺不好?順便看看大佬鬼究竟怎麼搞鬼,老娘要他有來無回!」
老爺車之所以叫老爺車,是因為年代非常久遠。
能開,就是哐哐哐的響。
伴着女子張揚聲線,落在耳里,寧婉卻覺得動聽,臉上掛滿笑意。
天水小區10棟,六樓。
沈既白把衣櫃裏的衣服挑揀了個遍,最後選出的還是白襯衫黑西褲。
把衣褲拿過來,對着鏡子比了比,抬頭就看到自己眼底的緊張。
她以前說過, 他穿白襯衫,比別人都要清爽乾淨。
他這樣穿着出現在她面前,能把他們之間拉遠的距離,縮短一點點嗎。
念頭閃過,沈既白失笑。
他這個樣子,衝動得像個毛頭小子。
可他真的,太想見她了。
喜歡回到二十年前,我成了阿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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