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多澤眉頭緊蹙,側身怒視阿木爾!
阿木爾輕聲道:
「額格其,她就是多澤那位被夷國皇帝賜婚於他人的……前……未婚妻!」
托婭駭然。
只聞阿木爾又言:
「兄弟之妻,不可欺!」
「往日,我不知多澤是我兄弟,而今知曉,我所立之誓,便是真心實意的!」
「日後,我們還是要設法將她帶回羌族才行,只有將她帶回羌族,多澤才能得償所願!」
阿木爾喋喋不休,托婭頷首表示認同。
話畢,沈婉已至三人跟前:
「多澤,你可知曉我在草原已尋你多時?」
言罷,她斜睨一眼多澤身旁的二人:
「他們是否助你探得你阿娘的過往?」
原來,沈婉與完顏琿分別後,旋即歸府,未見多澤,遂匆忙驅馬向羌族草原邊境疾馳而來!
托婭催馬向前至沈婉近旁:
「沈婉姑娘,別來無恙!」
沈婉微微頷首回禮,沉默不語。
「婉兒,出發吧,我這便隨你回上京。」多澤亦驅馬來到沈婉身旁。
阿木爾揮了揮手,乾脆利落地告別:
「多澤,那便無需我送你了吧!」
「改日再見!」
沈婉調轉馬頭,正欲揮鞭,阿木爾不知何時又躥至她跟前:
「等等!」
「沈婉,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沈婉眉頭微皺:
「是何?」
阿木爾又讓馬趨近幾步:
「為何你助額格其產子時,提及我『內憂尚存』,你彼時不過初次踏入我羌族領地,怎會知曉我有內憂?」
「我苦思不得其解,莫非是當時我過於狼狽,仿若那逃命之人?」
沈婉舒展眉頭:
「難道大人當時不是在逃命嗎?」
阿木爾眉頭緊蹙:
「也……也……可以說是在逃命吧!」
「可……我逃命竟逃得如此明顯?……一眼便能看出?」
沈婉抬眸,沉聲道:
「你手握重兵,便知你是羌族位高權重之人,然而你那臨時居所卻簡陋至極!」
「你的額格其產子時,身旁幾位老嫗皆非經驗豐富的產婆,想必是你情急之下從周邊牧民家中強擄而來的老婦吧?」
「我隨你入帳,見托婭躺在床上待產之時,便覺是羌族發生兵變,將你二人逐至羌族邊境!」
「若非內亂使你二人暫時處於劣勢,試問羌族位高權重之人,怎會連產子之時也無產婆侍奉左右?」
托婭上前,面色凝重道:
「沈婉姑娘,你聰慧過人,我托婭自愧不如!」
「你初次見到我們之前,我和阿木爾確實險些命喪在這邊境!」
「數月前,我們同父異母的兄長阿格泰向我父王進讒言,稱夷國騷擾羌族,我父王聞之大怒,當即令阿格泰率重兵前往羌夷邊境!」
「實則,阿格泰帶重兵前來是欲趁阿木爾巡查邊境之機,將阿木爾謀害於此!」
「得此密報,我心急如焚,顧不得其他,便調兵前來馳援阿木爾,以致險些喪生在此,一屍兩命!」
………
阿木爾愣愣聽完沈婉所言,自覺其觀察入微,聰慧至極,遂不待托婭言畢。便翻身下馬,右手抱拳,單膝跪地,鄭重施禮道:
「在下不才,不知沈婉姑娘可願助我脫此困境?」
「我阿木爾一言九鼎,在此對天發誓,若是姑娘能助我脫困,待我榮登大位,我願將多澤與姑娘你奉我羌族上賓,此生必將誠心以待!」
言罷,阿木爾伸開左手掌,右手抽出佩刀,將左掌劃下深深一刀,瞬時血流如注!
托婭立即下馬驚呼:
「阿木爾,你……」
沈婉蹙眉,翻身下馬,在草地上摘下數株草藥,揉碎成團,敷於阿木爾手心。
沈婉始終未發一言,便翻身上了馬,揚鞭而去,多澤回身望了望阿木爾,面露幸災樂禍之色,緊隨沈婉而去。
阿木爾望着沈婉的背影,茫然道:
「這是何意?」
「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啊?」
「我可是流了這麼多血的……啊」
只聽托婭沉聲道:
「已經不流血了!」
「阿木爾,你何時變得如此厚顏無恥?竟敢對長生天立誓!」
阿木爾低頭看自己血草交織的手掌:
「額格其,我是真的真的誠心發誓的!你為何總是不信我??」
「若是鬥不過阿格泰,我倆都會死!」
「還有我那剛出生的侄子……該怎麼辦?」
聞言,托婭蹙眉嘆息。
日暮之時。
西邊掛起一輪如血殘陽。
一紅一白兩匹駿馬,並行於廣袤之間,草地上的小坡將他們的影子印在殘陽之上,遠望,似詩亦似畫。
多澤向沈婉緩緩講述他今日之所見所聞,沈婉則默默聆聽,一言不發。
言罷,多澤見沈婉依舊沉默,便側身問她:
「婉兒,你可是還在怪我?」
沈婉回看多澤,淺笑道:
「豈會,我只是在思量,若你是羌族長公主的孩子,前往羌族生活會不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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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會不會比在上京生活得好?」
晚霞在沈婉的臉頰映照出金色霞光,絢爛奪目。
多澤深深凝視她:
「婉兒,那你呢?」
與多澤對視許久,沈婉垂首未做回答。
片刻後,沈婉又問:
「你與他們交換了什麼?阿木爾讓你做何事?」
「阿木爾喊我潛入夷國皇宮竊取北境輿圖給他!」
沈婉娥眉緊蹙:
「竊取輿圖?意欲何為?」
「他與阿格泰,誰能奪得北境輿圖,誰便可成為羌族王儲!」
沈婉陷入沉思。連日裏縈繞在她腦海之中的擔憂又跳出來——
皇后生辰之際,中原商隊離去,尚書府少了兩人,任誰都能猜到她和母親隨中原商隊潛逃了。
屆時,夷人必定會遣派追兵!不僅自己和母親會被追捕,姚寒舟的商隊,也必然會陷入險境!
倘若……能獲取那北境輿圖,逃亡時避開夷人設下的關隘,勝算又會多幾分呢?
也罷!
思及此,沈婉道:
「我去偷!」
多澤大驚:
「婉兒!……」
沈婉側目而視:
「難道你去?你跳得上那宮牆嗎?」
多澤抿嘴,片刻後道:
「婉兒你向來行事謹慎,為何如此?我並未讓你幫我去竊取啊!我打算自己繪製一幅假圖給他!」
沈婉嘆息:
「繪製假圖?你以為他是真的蠢嗎?」
「待我今夜想出萬全之策,便告知於你!」
多澤趕忙應承。
二人隨即驅馬疾馳回府,阿奇那迎上前來:
「二少主,小姐,今日大夫人在正廳備下了晚膳,請前往正廳用膳!」
正廳?有何喜事?沈婉與多澤不約而同地問道。
只見烏達笑容滿面地迎上前來:
「你們的兄長,我,擁有自己的忠勇軍了!」
「皇帝今日封我為巡史,命我守護皇城內外!」
「從此以後,我便可以護着你們了!」
多澤與沈婉蹙眉相視,愕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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