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小聲抱怨道:「這事你和你娘好好說道說道,每次開收音機的時候都埋怨,每次關的時候都捨不得關。」
「別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這樣了。」
李老婆子死不認賬的反駁道。
見兩人鬥嘴,李明清笑着道:「怎麼跟小宏似的,真是老小孩。」
「誰說不是呢,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小哲和小宏長這麼大了,我們也老嘍。」
「年輕很吶。」
結婚早,爺爺當了十幾年也才六十來歲。
「爹,我們不在家住,旺財就交給你照看了,很好養活,別給旺財餓着就行。」
「放心,我肯定給餵得胖乎乎的。」
他說完之後又說道:「對了,王麻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隻小母狗,想要個旺財這樣兇悍的狗子。」
「啥意思啊?」
「給旺財找媳婦兒。」
「不行,可別瞎折騰,旺財可不是普通的狗子。」
「我知道旺財是狼狗,沒事的。」
李明清一本正經道:「知道啥啊,旺財是純狼,你可別跟着王麻子瞎搞,旺財肯定看不上村裏的小土狗。」
這下輪到李老頭子一臉懵逼了。
「啥!狼狗!」
「是啊,從山上帶回來的,千萬別和別人說,當小狼狗就行。」
「我滴個老天爺啊。」
他想起來之前旺財的兇殘模樣。
原來是貨真價實的狼。
怪不得之前被狼抓傷的張繼農每次見到旺財都會繞道走。
換他也害怕。
李老婆子拿着簸箕出來。
看見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問道:「咋了,出啥事了?」
「沒事,就是明清讓咱們照看旺財。」
「這是小事,保證給照看好。」
李明清走的時候李老頭跟着出去,小聲道:「這事就別跟你娘說了,免得嚇着。」
看了好幾年的小狼狗突然變成貨真價實的狼。
李老頭子拍了拍心臟。
幸虧身子骨硬朗,要不然聽到後得嚇的要命。
李明清也夠離譜的。
敢弄一頭狼在家裏養着。
李明清回去時,孫佳雪帶着三個孩子坐在石桌旁。
桌子上放了剛切好的西瓜。
「爸爸,來吃西瓜。」
「你們先吃就行,不用非得等我回來再吃。」
「那可不行,得等爸爸才行,紅彤彤的看着就甜。」
一家五口美滋滋的吃着西瓜。
「來,嘗嘗這桃子,是你們周家叔叔和嫂嫂送過來的。」
小哲拿着桃子看了看,咬了一口。
「哇,真的好吃。」
妞妞道:「媽媽,中午的時候吳小丫來找我要不用的書,說是給吳爺爺用來捲煙,我就把之前用過的本子給她了。」
「吳小丫?好幾天沒看見她了。」
「她天天在山上撿柴火,撿野雞蛋和野鴨蛋。爸爸,我聽說小丫媽媽開始給她找婆家了。」
聽見這話李明清和孫佳雪對視一眼。
還沒成年就開始找婆家。
這明顯是奔着男方的彩禮。
妞妞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覺得新奇。
大妞姐姐和吳小丫差不多大現在還在上學呢,怎麼突然就要找婆家。
「小丫真是可憐。」
「她是被吳家老兩口養大的,周小雙想在孩子長大的時候想摘果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吳大娘肯定不會同意的。」
當天傍晚吳家就吵起來了。
吵架的原因正是這個事。
大夏天,太陽落山後鄉親們都在外面乘涼。
聽見聲音鄉親們就都圍上去。
李明清也跟着過來。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小丫這么小你就給說親你還是人嗎。」
吳老婆子指着周小雙罵。
「不小了,十幾歲的姑娘了。婆婆,你先聽我說,別上這麼大的火氣。」
「誰是你婆婆!你趕緊走,別逼我拿棍把你趕走。」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太傷我心了。」
看熱的鄉親們覺得離譜。
周小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小慎微了,她向來是撒怕打諢辦事的。
這會兒搞得像被惡婆婆欺負了的小媳婦。
虧得大家都知道她是什麼嘴臉。
「別裝了,這事我不同意,你也趁早把這心思打消。」
周小雙見說軟化沒用就露出來本來面目。
「死老婆子,真是給你臉了。小丫是我生的,我是她親娘,這事我不做主誰做主,只能我說了算!」
吳小丫站在吳老婆子的旁邊。
手緊緊握着吳老婆子的衣袖。
「真是狠毒的女人,虎毒不食子,你卻一心想把親閨女往火坑裏推,你這樣的人不配當娘。」
站在旁邊的吳立國一言不發。
吳老頭說道:「立國,趕緊把你媳婦拉走。」
「爹,我覺得小丫確實長大了,現在先找着,等找到好人家就直接嫁過去,免得孩子長大了抓瞎。」
「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再過幾年二寶就長大了,那可是你的親孫子,得為二寶做準備了,家裏就一間房怎麼住,得再蓋兩間,得花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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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們聽到這話都嗤之以鼻。
這幾年光賣糧食的錢差不多夠用。
緊緊巴巴的蓋兩間房的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但吳小丫還沒成年實在不應該想這事,再說了,二寶才五六歲,結婚還早呢。
吳老婆子拿着大掃把猛地抽在吳立國身上。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是人的玩意,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吳立國被打的滿地跑。
他拉着周小雙落荒而逃。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吳老頭道:「真是讓大家看笑話了,唉——」
周小丫害怕的道:「奶奶,我真的要嫁人了嘛?」
「對啊,女娃總是要嫁人的,不過奶奶肯定給你找個知根知底,家庭和睦的男人,就在周圍村里找,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奶奶給你撐腰。」
「我要一直陪着爺爺奶奶。」
「淨說傻話。」
鄉親們對吳家老兩口非常的同情。
攤上這麼兩個不孝敬的兒子。
好不容易把瘦的跟小貓似的孫女養大,結果不爭氣的兒子又開始整么蛾子。
明明使勁摳摳手裏的錢就能解決的。
卻偏偏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真是夠缺德的。
妞妞問李明清:「爸爸,吳家嬸嬸為什麼要這樣?」
「她頭腦不清醒。」
小哲和小宏也開始問十萬個為什麼。
「爸爸,我們也要娶媳婦嗎?」
「等長大了再說。」
「娶誰呢?」
「長大了再說。」
「我不想要媳婦兒,爸爸,等以後別給我娶媳婦了。」
李明清一個腦袋兩個大。
對於他們的這些童言童語哭笑不得。
等兩兄弟長大之後估計就不這麼想了。
「爸爸,媽媽是你媳婦兒嗎?」
「當然是,沒聽見我成天喊媳婦兒嗎?」
「媽媽好看,以後我要找媽媽這樣好看的當媳婦。」
幾個孩子一致認為孫佳雪是最好看的人。
「你們兄弟倆有眼光啊。」
孫佳雪過來的時候小宏撲到她懷裏,樂呵呵的道:「媽媽,我要娶媳婦。」
「好啊,得再等個十幾年的。」
她笑着說道。
「明清哥,外面出啥事了?」
「就是下午說的那個事,吳立國要給小丫找婆家。媳婦兒,回來的路上,咱兒子一會念叨着不找媳婦一會念叨着找媳婦。現在還是個小豆芽菜,想的倒是怪好。」
李明清怎麼也沒想到吳立國和周小雙會來找他。
真是好大的兩張臉。
他看見兩人過來直接推着大門要把大門關上。
吳立國跑着過來。
喊道:「等一下,明清,找你有點事。」
「有事自己解決或者去找村長和大隊長,來找我幹什麼。」
「這事只有你能幫忙。」
一聽這話李明清就更不會讓他們兩口子進來了。
吳立國和周小雙合力使勁推大門,但大門愣是一點也沒動彈。
怎麼這麼大的力氣。
李明清又不經常干農活。
「行,那我就直接說了,你馬上要到縣城我怕以後找不到機會和你說。明清,你這幾年在外面肯定認識了不少人,我家小丫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希望你給介紹個好婆家。」
吳立國厚着臉皮說道。
「你是喝醉了吧,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閃一邊去。」
隔着一扇門李明清罵道。
「你怎麼這樣呢,好歹是一個村的,幫幫忙怎麼了。」
「又不是和你要錢,只是想讓你幫忙牽線。」
「明清,這是好事,又不是缺德的事。」
吳立國和周小雙說了幾句見沒人說話互相看了一眼。
「咋回事啊,怎麼沒人說話了?」
李明清早進屋喝茶了。
「先回去吧。」
次日下午。
兩人又找上門來。
李明清正好被攔了個正着。
「明清,我們在這裏等了你半個多小時,可算是回來了。」
「你們倆是咋想的?腦子進水了?夏天時不時的會打雷,做這麼缺德的事也不怕被雷劈。」
吳立國不滿道:「你咋能這麼說,我們是為了小丫好。」
「好個毛線,小丫又不是你們養大的。麻利的閃開!」
「我們確實是為了小丫好,是在為她早做打算,嫁給有錢人總比嫁給農民好,那死老婆子還想讓小丫嫁到隔壁村,這就是在害她。」
李明清真想把周小雙的腦袋砸開看看究竟是怎麼想的。
傻逼玩意。
「有錢人憑什麼娶小丫,有錢人自會願意娶有錢人的閨女。想的挺美,成天活在白日夢裏。」
吳立國被罵了也不惱。
繼續道:「這不是有你嗎,你那麼有名,誰能不給你面子,有你牽線肯定十拿九穩。」
「滾犢子!」
李明清推着自行車略過他們。
真是看得起他。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想錢想瘋了。
這是要拿別人當傻子玩,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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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雙和吳立國追上去。
一人站在一邊,把李明清圍在中間。
「你怎麼能這麼不近人情,我們都低三下氣的來求你了還要怎麼樣,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李明清不耐煩,「是你們願意來的。」
「那你也不能這麼高高在上。」
「別逼我動手!」
這話一出,吳立國和周小雙條件反射的往兩旁退了一步。
他們絲毫不懷疑。
真的會動手。
周立國試探性的道:「你就幫幫忙吧,小丫這孩子多可憐吶,她可是很感謝你的。」
「你還知道孩子可憐?我以為你眼瞎呢。」
他說完這話騎着自行車離開。
兩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沒敢再追上去。
原本以為這事不了了之。
但倆人又去找李家老兩口。
「大娘,你能不能幫忙在明清那裏幫忙說句話?」
「這事我管不了。」
「你是他娘怎麼會管不了。」
李老頭抽了一口旱煙道:「立國,你做兒子的也沒聽你親娘的,還把親爹親娘趕出去,說出這話你心虛不?」
這話狠狠地給了吳立國一巴掌。
他做的缺德事村里人沒有不知道的。
說的和做的背道而馳。
周小雙小聲罵道:「早知道就不來了,平常看着挺好說話的,沒想到說話這麼難聽。」
要是別人說這話她早就潑婦罵街。
李老婆子勸道:「小丫是你親生閨女,當父母的怎麼能想着賣孩子呢。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別等以後老了後悔。」
倆人一點也沒聽進去,氣呼呼的走了。
「老頭子,你說這倆人是咋想的,真是瞎搞。」
「吳家兩兄弟沒個靠譜的。」
——
搬家前一天。
李家一大家子一塊吃了頓團圓飯。
「明天我們都在家,一些鍋碗瓢盆一人拿兩個一趟就帶過去了,」
「要不我直接推着咱們家的木推車子去吧。」
李明清連忙阻止道:「不用,沒什麼需要搬的東西,千萬別忙活。其他的東西,我零零散散的帶過去不少。」
「那我們白回來一趟了。」
「大哥,咋白回來了,多豐盛的晚飯。」
「哈哈哈,確實豐盛,堪比過年。」
大妞依依不捨道:「妞妞,等開學我們就見面了。」
「對啊,縣城的學校比村裏的學校要大的多,姐姐和哥哥可以來家裏住,家裏的房間老多了。」
「住校的鋪蓋全部弄好了,全新的被子蓋着可舒服了。在學校住,上學方便。」
「幾個孩子去上學家裏肯定冷清不少,想想就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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