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臨海,王母廟的香火一向鼎盛。
神像若有神明回應,神光所在,不染凡塵。然而隨着琮蒼太子的聲聞神通,神台上的王母神像卻有灰塵掉落。
琮蒼太子眼神一凝。
再看自身神像,以他剛領悟的琉璃澄淨之心映照,神像內外纖毫畢現。
神明由信仰塑造,天賦就會使用香火信仰之力回應信徒。
前段時間因為邪異之氣,他自爆法身,親手斬斷與東南所有神像的聯繫,如今修持琉璃澄淨之心,又重新與神像建立溝通。
琉璃神光下,不僅將原本糾纏在神像上的邪異之氣完全去除,就連神像上的香灰塵埃也清除的一乾二淨。
可是王母神像?
明明她就在東南道場修行,卻……
琮蒼太子不敢再往深想,法身遙立蒼穹,等待王母回應。然而一息、兩息、三息,數十息過去,未有任何訊息。
琮蒼太子不會天真地以為王母因為太忙而沒聽見,要麼是不想回應他,要麼無法回應?
於是他再次張口,以聲聞神通,呼以神明真名。
「太華東真萬炁祖母元君,何在?」
以公事對公事的方式交流,呼和真神名號,只要神明在世,就不能不回應。
下方王母廟中神像震盪得更為厲害。
甚至在琮蒼太子的感應中,距離相近的幾座廟中的神像,產生了蛛絲般的裂縫,一道道陰邪氣息,自縫隙飄溢出來。
琮蒼太子法眼燭照,通天徹地,看清那些陰邪氣息,與污染他法身的邪異之氣同根同源。
當即怒意升騰,他以廓清寰宇之志,行除魔祛邪之道,自然不能眼看着邪異在眼前挑釁。
哪怕陰邪糾纏在他母親的神像上也一樣。
立即施展神通,召喚九霄天雷,就要力劈王母神像。
忽然琮蒼太子耳垂上的清心石耳釘,閃過一抹藍色光輝,他的神識驀地一凜。
眼前哪裏還有什麼邪異之氣?
王母神像上也並無縫隙。
「琮蒼,速速退去。」
王母楊婉妗的聲音威嚴又慈和。
琮蒼太子:「……」怎麼回事?
他抬手摸了摸與他神魂相融的清心石,這是井曉以前親手給他戴上的法器,專門針對幻術和迷惑神魂的術法。
他剛剛看到神像裂縫飄出陰邪之氣是幻象,還是現在神魂受到了攻擊?
「母后的修行是否遇到難關?」琮蒼太子分辨不出真假,決定直接發問,「孩兒有守山人贈予的琉璃澄淨法門,可明心見性,輔助香火之道修行。」
「速速退去!」
楊婉妗沒有顯化法身,只以聲聞神通回應。聲音浩渺,好似洪鐘大呂,正大、莊嚴、高妙,浩瀚磅礴如淵似海。
琮蒼太子神魂巨震,他本想與王母溝通,將琉璃澄淨的修行之法教給對方。
但王母楊婉妗修行年深日久,法力渾厚,完全不是他能比的。
同樣的聲聞神通,琮蒼只能將聲音傳到對方耳中,王母卻能通過聲音撼動他的神魂。
琮蒼太子想追問母后修行是否出了問題,污染他法身的邪異之氣,是否與她有關?
但王母並沒有正面回應。
竟以撼天動地的神通,震懾他的神魂。
琮蒼太子不得不用法力護持神魂,穩定住心神,眸中含怒,聲音乾澀。
「母后若是不見,以後便都不復相見。吾有琉璃之心,不會再受陰邪侵擾。萬望母后,好自為之。」
不回答,其實已經給出答案了。
……
琮蒼太子面無表情地睜開眼帘,視線與為他護法的陸寅君對上。
陸寅君見琮蒼太子的神情,心中有了判斷。
「不順利?」
「呵……嘿嘿……」
琮蒼太子笑得莫名其妙,甚至穩不住坐在蒲團上的身形,一手捂着肚子笑得眸子泛紅,眼角隱有晶瑩。
室內燭火跳躍,光影晃動,物體的陰影被拉得變形,再加上琮蒼太子毫無喜悅的笑聲,平添了幾分詭異。
「不順就不順,再想別的辦法對付陰邪就是。修行之路,還需堅守本心。」
陸寅君知道琮蒼太子去東南三省,是處置神像被邪異所困的問題,並不知道這位天界太子,更惦念他的母親。
不過陸寅君說的也是實情,修行無坦途,遇到考驗才是常態。
一帆風順,不過是美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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