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白頭國。
陸寅君和辛彥如期啟程。
虞氏鏢局的鏢頭申義和商隊掌柜范永富,將陸寅君和辛彥送至城門外,互道珍重。
看着遠去的矮腳驢車,申義笑呵呵提醒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范掌柜這一趟可賺得不少。」
范掌柜搓搓手,憨笑着說:「嗐,申首領當范某是什麼人,且不說陸公子和辛公子救過商隊。便是普通人做生意,接下單子,也不能以次充好。」
兩人邊走邊定下回程時間,要把皮貨按時送到京城。不僅得計算趕路用時,還要給可能出現的意外預留足夠的緩衝時間。
在商言商,若是延期誤時,賠錢事小,失信為大。
……
矮腳驢踢踢踏踏地走在小徑上。
陸寅君拉着韁繩駕車。
辛彥倚靠車廂門,探出頭來跟他聊天。
「以這笨驢的速度,想趕到北境戰場,不得十幾二十天?再走儋州直道去京城又得半個多月。不知道那女魃聽不聽勸,說不定還得動手。然後從京城回西南,怎麼算入秋之前都回不去。」
陸寅君眼皮一撩,斜睨着辛彥。
「你想說什麼?」
「從京城回西南,可能得帶上先生,有些手段就不方便用了。」
「有話直說。」
「嘿嘿,就咱們兩個,你凶什麼!」辛彥扒着車窗,臉上笑出花來,「用點縮地成寸的秘法,一夜千里什麼的。最好明天早上就到北境戰場,豈不省事。」
「本事不怎麼樣,想得倒是挺美。」
他要是有能帶着驢車一起縮地成寸的法術,早就用了,誰還慢悠悠地趕路。
「哦呀,你不會?早說啊,叫聲辛公子,」辛彥笑得欠欠的,看上去分外欠揍,「讓辛公子教你。」
「辛公子!你找死。」
陸寅君的聲音像從牙齒縫裏蹦出來似的,冷得掉冰碴。
「哎,這是御天下於無形的法訣。你試試。」
辛彥連忙應聲,只聽想聽的,才不管他後半句說什麼。辛公子很知道適可而止的藝術,不然惹急了二虎子,對方真能變回原形咬死他。
陸寅君收到辛彥神識傳來的法訣,下意識過濾一遍,不怪他謹慎,實在是小魔人過往劣跡太多。
「你哪來的仙訣?」
難怪辛彥自己不用,這法訣需要用仙靈之力催動,以辛彥滿身魔氣的修為,引仙靈之氣入體,兩股力量衝突,妥妥地自殺法訣。
「你就說能不能用吧?」
辛彥沒法解釋,當初他被同父異母的魔族兄長誆騙,困入魔宮的死域地牢,意外找到一副仙人遺蛻。當他強行把仙人傳承剝離,才發現沒有仙靈之力,他一個法訣都用不了。
「用倒是能用,只是……」陸寅君眉頭緊皺,猶豫道。
若是普通人間界的修士肯定用不了,但他有白虎星君的血脈,還有相應的傳承,以星君之力御使仙訣,除了消耗有點大,沒別的毛病。
辛彥不耐煩:「只是什麼啊,仙訣而已。」
陸寅君深吸一口氣:「我不管你的仙訣是哪裏來,以後都不要再給別人用。尤其不要讓祂知道。」
陸寅君把琮蒼太子的神像從儲物袋中取出來,放在辛彥面前比劃一下,又收了回去。
香火神道的神明,不能隨意提及名字,尤其是在神像附近,極容易被對方感知到,就如同在人家門口,喊人家名字一個道理。
「啊!為什麼?」
辛彥僵硬一瞬,他在陸寅君的金瞳之下,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
「傳承記憶告訴我,這個法訣,是祂父親的身外化身之一自創的,三界獨一無二。」陸寅君頓了頓,「那個……死了嗎?」
辛彥想起被他拆零碎的仙人遺蛻,瘋狂點頭:「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魔界?」
「嗯,死域地牢,神魂俱滅。」
陸寅君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時候?」
「不知道,我看到的時候就是遺蛻。」
辛彥與陸寅君對視一眼,同時閉嘴。
半晌。
辛彥看向飛速向後消失的草場,淺灰色眸子閃了閃:「還是別用了。」
「無妨,以星君之力御使法訣,類似縮地成寸,在外表看不出來。」
「哦,那速度還挺快。」
「明早就到。」
陸寅君輕輕抖着韁繩,驅使嚇傻的矮腳驢繼續邁步,一邊御使法訣,兩側風景漸漸拉成一條條倒退的光線。
御天下於無形,原來如此。
一法通,百法通。
陸寅君進入半冥想狀態,感悟仙訣帶來的力量層次提升。
辛彥老老實實縮回車廂,剛剛驚出一身冷汗,這會兒消停下來,才覺得後背一片冰涼,不由得打個冷顫。
他不知道天宮帝君的身外化身之一,為什麼會死在他爹的魔宮地牢裏。他只知道一件事,前段時間在京城刷的好感度,都白刷了。
如果讓琮蒼太子知道這件事,友好是不可能友好了,不說與他不死不休,也得反目成仇。
這可是相當於帝君第二條命的身外化身,不是無窮無盡的法身。
真正的殺父之仇。
雖然他什麼都沒幹(不對,叉掉)。
咳……他把帝君的遺蛻給拆得七零八碎。
唔,這麼一看,他家倒霉爹能殺了帝君的身外化身,還是挺有本事的嘛!沒能打過第四魔尊,也許不是他本領不濟,而是第四魔尊實力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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