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電閃雷鳴,清晨的梧桐山又恢復原本的寂靜。不再有小姑娘怒吼,更沒有瑞獸滿山亂竄着逃命。
幾隻喜鵲在林外鳴叫,白鷺盤旋,又有雁陣迴環。
竹林內清風徐徐,為悶熱潮濕的夏季帶來難得的涼爽。
井曉縮在毛球毯里,只露了一根髮辮在外面,看上去睡得很沉。
禿毛小狗似的白澤,趴在房檐下垂頭喪氣。
昨晚他可是簽了一大堆不平等條約,才被允許繼續留在梧桐山。想想未來的日子,頓感獸生艱難。
還不如一直待在魔界和人間界的縫隙里維護生生不息輪迴大陣,好歹不用既當苦力又當坐騎。
琮蒼太子將早餐擺上餐桌,施加一個保溫保鮮的術法,等待井曉起床再吃。然後默默拿出竹簡和一本《字解》,邊查邊讀。
《字解》是白澤在書樓里翻出來扔給琮蒼太子的。畢竟上古文字雖然簡潔形象,但後人可能根本就沒見過那個事物,很難通過字形想像理解其含義。有一本對照着的字典,就方便多了。
「這本《字解》是誰編的?」
琮蒼翻着厚厚的邊角泛黃的《字解》,並沒有找到作者的信息。
「白澤。」
瑞獸抱着腦袋思考獸生,回答得有氣無力。
琮蒼太子真的驚訝了,伸手捏捏白澤的耳朵,「白澤為什麼會寫書,還編字解?」
「被騙的。守山人說寫書能流芳百世,可是根本沒有人會看。」
「山主?」
「不是她,是以前的守山人。」
白澤撩起眼皮,瞥一眼竹榻上的小姑娘,唉唉地嘆了口氣。這位比歷代守山人都難纏。以前被騙了,等他反應過來還能逃走。
哪像現在這位,他是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掉。一個契約套一個契約,被綁得死死的。自由的白澤,以後要變成家養的瑞獸了。
「你家天算呢?」
白澤不想討論瑞獸與歷代守山人的恩怨二三事,於是岔開話題。
琮蒼太子皺了皺眉,他更不想聊那個倒霉催的算盤精。
「不知道,下山的時候,我感應到它隱身跟在我身後。後來村中祭禮,我又與夏頌聊了一會,回來就再沒見過它了。」
「殿下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它。天算經歷過山海洪荒時代,天賦推演之道,對各家野史秘聞耳熟能詳。」
「算盤精?」琮蒼太子用力繃着嘴角,怕自己忍不住做出撇嘴的不雅動作,委屈道,「琮蒼視白澤為老師,白澤卻想把琮蒼往外推。就不擔心琮蒼被外人教差了,壞了白澤的名聲嗎?」
「咳……」白澤被哄得開心起來,嘴角忍不住咧到後耳根,不過他明白疏不間親的道理,還是說,「天算是帝君的伴生靈寶,不會對你有惡意。」
「伴生靈寶不會有惡意,但……」
琮蒼太子抿了抿嘴角,咽下後半句話,父君對他是什麼心思就不好說了。畢竟帝君統御仙界向來公正無私,而他並不是個天資卓越的天界太子。
白澤搖晃着尾巴,從地上爬起來,禿禿的腦殼湊到竹簡上,一本正經的模樣。
「說吧說吧,哪裏沒看明白。」
琮蒼太子:「……」倒也不是看不明白,而是覺得竹簡上寫的事情太過玄奇,他就想找個聽得懂的生物一起吐吐槽。
金絲猴小安只會咔吧着大眼睛流口水,算盤精又不可靠。
睡覺的井曉?算了,他還想多活幾年呢。數來數去只有白澤這個原着作者最為合適。他還能聽聽作者創作的心路歷程。
在他看來《山海洪荒紀》除了記載了整個山海洪荒時代的故事,更是一本難得的菜譜。什麼食之不蠱,食之不惑,食之不迷……
他甚至覺得某些洪荒異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可能不僅僅因為實力不濟,還有可能是因為……太好吃了。
……
井曉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山主醒了?」
琮蒼太子看向竹榻上翻身坐起,兩眼放空的小姑娘,聲音溫和,「早飯還熱着,吃些東西?」
「嗯。」
井曉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直到把水缽中沁涼的山泉拍在臉上,才逐漸啟動卡頓的意識。
「算盤精跑了。」
井曉語氣平淡,表情不見變化,好似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琮蒼太子微怔:「他隱身跟着我下山,之後就再沒見到。」
「嗯,我就是告訴你一聲,算盤精大概是感應到楊婉妗在人間的氣息,飛去找王母的身外化身了。」
井曉扔下一個把琮蒼震得目瞪口呆的消息,然後慢悠悠地捧起碗,喝一口清香潤滑的靈米瘦肉粥。
「山主不阻止嗎?」琮蒼太子緩了半晌才開口問道。
「你希望我阻止嗎?」
「我不知道。」
「楊婉妗本體還在天宮瑤池閉關,人間那個是她所斬的一個化身,既有她本人的見識,又獨立於本體之外。化身在人間修行圓滿,德行無虧,才能帶着一世見知飛升仙界,重新融入本體之中。」
井曉定定地把琮蒼太子盯着,「我要說的不是修行法門,而是希望你能明白,在人間給你修廟,為你聚香火的那位,並不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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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可能不這麼認為,還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以你的母親自居。以後也許還會對你提出某些要求。」
「要求?」
琮蒼太子表情呆滯一瞬。
「嗯,楊婉妗來梧桐山找麻煩,被我打滅一個法身。算是殺過她一次!」
井曉輕飄飄地說出當初在山頂仙宮中的事情。
對於神明來說,化身代表着修為境界,不是所有神明都能斬化身入世,但法身可以有無數個。就像現在琮蒼太子巡遊各地,每一尊神像都可以簡單地看成一個神明法身。
法身被滅不會影響本體的修為,只是身為神明會比較丟臉而已。
「啊?」
琮蒼太子一整個僵住,忽然覺得昨夜驚雷似乎還在耳邊縈繞,晴天霹靂不過如此。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與守山人有殺母之仇了?
不對,不能這麼算,差點被井曉繞進去。什麼仇不仇的,法身又不是化身,更不是本體。
琮蒼倏地鬆了一口氣,他的母親可是還在天宮瑤池閉關,毫髮無損呢!
井曉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嘆了口氣,這隻碗與原來的粉白瓷碗大小形狀都一樣,但用起來就是不得勁兒。
琮蒼太子欠她的瓷碗債,還沒還呢!
井曉才不管琮蒼會不會替母報仇,她的債得先要回來。
還有那隻算盤精,呵,真以為跑出梧桐山就沒事了?
井曉手捏法訣,調動傳承中的某個契約。
轟隆隆……
「啊!」
飛在半空中的純金大算盤,被天雷劈了個正着。不管算盤精怎麼躲,那朵雷雲都飄在它的正上方。
「守山人,差不多得了啊!算爺不是逃走,算爺沒有違約,算爺還在人間界。」
轟隆隆……
回應它的是又一道天雷,劈得算盤精金色的外框和珠子閃過一道道青紫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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