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劍客 第693章 身陷囫圇
秦振南躍至洞中，伸手按住一處岩石，那懸崖邊上的木梯，緩緩消失不見。此時，只有懸崖外的飛鳥，或許才偶爾能看見這一絕密的地方。
秦振南帶着衛塵，沿着山洞往裏而行。只見初始才容一人可行的山洞，越至裏面越為寬闊。而洞頂上的鱗石，在火摺子的照耀下，發出炫目的五彩斑斕的光彩，甚是好看。
三人約莫走了片刻，前方豁然出現一處大洞窟，秦振南領着衛塵到了一處大石屋外，叩門而入。
衛塵見屋內上方，端坐着秦振南的大伯秦樊文，還有秦樊成，其餘之人應該亦皆是護陵人，看起來個個面目剛毅，精神抖擻。
「衛少俠，快請坐。」秦樊文一看衛塵進來，不計前嫌的熱情招呼道。
「前輩，無需客氣。」衛塵謝過秦樊文，在秦樊成的下首，安坐了下來。
「衛少俠，今日唐突請少俠到此，實乃不得已而為之，請少俠諒解。」秦樊成略帶歉意的說道。
「前輩，有什麼話請直說無妨。」衛塵見秦樊文神情閃爍，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少俠快人快語，老夫亦就無需遮掩。」秦樊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聲音低沉的說道：「少俠，晧王陵經過二百餘年的滄海桑田，一直隱在此處無人知曉。但是近十年來，神行教卻不知從何得到消息，一直在挖空心思尋找王陵。他們如此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從王陵中盜取稀世珍寶。」
衛塵見秦樊文語氣誠懇，點了點頭說道：「神行教確實是為一己之私到處搜尋古墓，盜取寶物。此等下作之舉人神共憤！」
秦樊文見衛塵如此憤慨，面露喜色的接話道：「雖然神行教一直苦苦搜尋，但是好在晧王在天有靈，一直未能被其發現秘道入口。但是三年前，我二弟幾人與神行教之人不幸遭遇，因為守口如瓶而被害。而今看來，不止神行教，連萬尊樓亦已經對晧王陵虎視眈眈，老夫擔心再這般下去，遲早有一日，這王陵的秘密會被發現。」
秦樊文的話，說的很是實在。衛塵亦認同這個說法，畢竟護陵人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山洞中，總有出來放風的時候，若是不經意被其中一派發現了秘道，那憑護陵人的功夫，根本無法與真正的江湖高手對抗。
「不知前輩有何打算？」衛塵看着秦樊文，疑惑的問道。
「少俠，以我等護陵人的武功，若想抵擋神行教與萬尊樓，無異於痴人說夢。老夫心內一直在想，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秦樊文說着，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其他人。秦樊成等人見其看來，個個面露哀傷之色。
秦樊文頓了頓，繼續說道：「老夫與三弟等人商量過。若是敵人來襲，我等不敵。只有觸動王陵機關，來個玉石俱焚。此為其一辦法。」
衛塵接話道：「前輩，還有其他辦法呢？」
秦樊文忽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衛塵身前。秦樊成與其他人見狀，亦是紛紛跪倒在地。
衛塵見狀大驚，忙上前要扶起秦樊文。急聲說道：「前輩快起身，快快起身，折煞衛塵了！」
「少俠，晧王陵與我等的生死存亡，全仰仗少俠了！少俠若是不答應老夫出手幫忙，老夫這就長跪不起！」秦樊文聲音哽咽的說道。
「前輩，快請起，有話好好說。」衛塵心內焦急，看着烏壓壓跪倒在地的眾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所措。
「衛兄弟，你就先答應了大伯，我等再起身好嗎？」秦振南見衛塵急的直搓手，出聲勸道。
「好吧！前輩，衛塵答應前輩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快快請起身吧！」衛塵無奈，只得點頭先應允道。
「老夫替晧王與世代所有護陵人多謝衛少俠！」秦樊文對着衛塵一拜，這才緩緩起身。
衛塵看着一臉沉重的秦樊文，心情感覺沉甸甸的。
「前輩，衛塵該如何幫忙？」衛塵的話，讓秦樊文知道，自己並未走眼。這幾日衛塵在湖邊的一舉一動，秦樊文皆看在眼裏。尤其是萬尊樓閆海兩人的威逼利誘 ，亦並不能讓衛塵動搖一分的心意。秦樊文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值得託付一切的年輕劍客。
「少俠，老夫這兩日一直在想，若是少俠能帶領我等，共同抵抗神行教或萬尊樓等來犯之敵，那晧王陵就此後再無任何可擔心的了。」秦樊文說完，眼神希冀的看着衛塵。
「前輩，衛塵雖然是與神行教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守着這王陵。前輩此法，衛塵不能答應。」衛塵斷然回絕道。
秦樊文似乎早就料到衛塵會有此說法，擺了擺手示意道：「衛少俠且莫如此着急回絕。待老夫把話說完。」
衛塵見秦樊成還有其他話說，便耐着性子說道：「請前輩明示。」
秦樊文看了看衛塵，嘆了一口氣說道：「少俠，你可知晧王陵是何人陵墓？」
衛塵一臉茫然的看着秦樊文，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衛塵確實不知。」
秦樊文微微一笑的說道：「老夫亦明白，少俠應該不知其中底細。待老夫說於少俠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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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塵見秦樊文如此說，便好奇的聽其緩緩道來。
原來這晧王陵，乃是兩百年前滄州一位名叫鄔童的國主的陵墓。此人生前南征北戰，幾乎統一了整個滄州大陸 ，建立起一個極其鼎盛王朝 ，名叫大周國。
大周國主鄔童在晚年的一次遠征中，卻忽然感染風寒不起，居然客死他鄉。為了防止仇家盜墓，於是便極其隱蔽的葬在了此處。其兒子繼位後，大周國卻每況愈下，每多久就分崩離析。從此後此王陵變成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兩百年的滄海桑田，當年忠心耿耿守護王陵的護陵人，亦漸漸人丁凋零。而今就剩下以秦樊文為首的十幾號人。
「前輩，按照這個說法，那這晧王陵應該亦是一個可能並未完工的陵墓，也許裏面亦沒什麼稀世寶物。為何會引起神行教這些人的覬覦呢？」衛塵疑惑的問道。
「少俠，哪怕再怎麼倉促，但是一國之君的陵墓 ，豈能空徒四壁。再則神行教等人亦只是道聽途說，亦不清楚晧王陵內到底有什麼。以訛傳訛之下，一切皆是有可能對人最大的誘惑。」秦樊文的話，讓衛塵點頭稱是。自古人心之貪慾是無止境的，或許其他人亦根本就沒想過，晧王陵到底有什麼寶物。
衛塵聞言忽然心內疑惑的問道：「前輩，那爾等可曾到過陵墓中心？」
秦樊文見衛塵如此問，搖了搖頭說道：「少俠，我等只是護陵人，豈敢到王陵墓室中偷窺。再則此王陵內機關重重，武功稍低者一入墓室必死無疑！」
衛塵見秦樊文如此說來，疑惑的問道：「前輩，難道此洞穴不是墓室秘道？」
秦樊文哈哈一笑的接話道：「少俠誤會了。此洞穴只是護陵人的居所，並非墓室秘道。但是可以通過此洞穴，到達墓室甬道，再由甬道通往墓室。兩百多年以來，所有護陵人皆未曾踏足甬道一步，故而那甬道當中，到底是什麼機關兇險，我等皆是未知。」
衛塵這才知曉，原來此地只是護陵人的居所。這護陵人所處之地已經如此隱秘，那王陵可想而知是何等的秘密。
「少俠，我等做了一個決定，請少俠由此洞穴，進入王陵墓室。」秦樊文臉色一正，時候用了很大的勇氣，做了這個決定。
「前輩，使不得！斷然使不得！」衛塵忙連聲拒絕道。
「少俠，老夫知道你顧慮什麼。但是眼下亦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秦樊文的話，讓衛塵不由得詫異不已。
「前輩，來時的木梯，不是可以出去嗎？」衛塵奇怪的問道。
「少俠，那木梯已經被老夫毀了，今後再亦不能使用。若想從懸崖那邊出去，已經斷然不可能了！」秦樊文的話，讓眾人一陣譁然。
秦振南聞言，噗通一聲跪在秦樊文身前，哭着說道：「大伯，大伯，衛兄弟乃是我請回來的客人，您一再說只是感謝衛兄弟出手相助的恩德，怎能做這樣的事情啊！大伯，振南求你了，是不是還有其他辦法讓衛兄弟離開此地！」
不管秦振南如何哀求，不停的磕頭已經將地上都是一攤血跡，但秦樊文臉色鐵青，搖了搖頭說道：「振南，此機關只啟用一次，回去再無可能了！」
衛塵心內一震，不由得心頭惱怒異常，厲聲問道：「前輩，這是何意？」
秦樊文面露一絲苦笑，眼含熱淚對着衛塵緩緩說道：「少俠，老夫對不住你。但是為了晧王陵，老夫只能做這背負罵名的罪人。」
衛塵起身，徑自往來時洞口而去。走了片刻卻發現洞口已經被一道萬斤巨石封死，根本不可能再出去了。
衛塵無奈，只得又返回石屋，玄冰劍一指秦樊文道：「秦老頭，若不是看在秦大哥的份上，衛塵此時馬上宰了你！」
秦樊文臉色蒼白，毫無懼意的說道：「衛少俠，老夫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你若想殺了老夫，老夫無半句怨言。只是在死之前，請容老夫多說幾句！」
衛塵目光冰冷的看着秦樊文道：「你還有何話要說？」
秦樊文看了看眾人，嘴角露出悽苦的笑容。緩緩說道：「眾秦家子孫聽着，今後護陵重任交由衛少俠全權負責。老夫今日已經完成自己的心愿，死而無憾！」
秦樊文說完，忽然自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抹向自己的咽喉。此舉太過忽然，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秦樊文已經倒在血泊中。
秦振南等人頓時目瞪口呆，手忙腳亂的大聲呼喊，但是秦樊文嘴角掛着一絲苦笑，再亦沒有甦醒過來。
衛塵沒想到，秦樊文居然會自殺身亡。而今看來，只有往王陵甬道而去，方可有一線生機。
「秦大哥，此洞穴通往何處，請帶路吧！」衛塵定了定神，朗聲說道。
秦振南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見其神情木然。
「父親，孩兒要帶衛兄弟去甬道，父親我們一起走吧！」秦振南拉了拉父親的手，低聲說道。
「振南，父親累了。不走了。」秦樊成的話，讓秦振南心內一沉，帶着哭腔的說道：「父親，衛兄弟一定能帶着我等找到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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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樊成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振南，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大伯父的心意嗎？若只是要出去，何必關閉洞穴入口呢？」
秦振南看着一臉悲傷的父親，哽咽的說道：「父親，護陵的重任，我等盡力而為，實在不行以身殉陵亦是我秦家之事，我等豈能害了衛兄弟給自己陪葬。若是如此，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又豈能心安！」
秦振南的話，讓秦樊成臉色一變。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的真誠，秦樊成不由得心內猶豫不決。
秦振南見父親神情猶豫，急忙上前說道：「父親，是不是還有其他秘道，可以出去？讓衛兄弟離開此地，我等誓死守護王陵便是。」
秦樊成看着兒子急切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振南，沒有其他秘道。若想逃出此地，只有通過甬道，前往墓室，那裏有條秘道可以出去。」
「秦大伯，是不是那條秘道有人去過？」衛塵聞得秦樊成的話，心內一動追問道。
秦樊成看着衛塵堅毅的臉龐，點了點頭說道：「衛少俠，沒錯。幾十年前，秦家有位先人曾經私底下去過墓室，就是從那條秘道出去過。」
衛塵忽然接話道：「那先人，應該就是秦大伯的大哥吧？」
秦樊成點了點頭說道：「衛少俠所料沒錯。正是大哥。」
衛塵此時心內明白，原來秦樊文曾經去過墓室。亦知曉墓室逃生的秘道，但是卻選擇了自殺身亡。
「大哥當年因為年輕好奇，私下偷偷去過墓室。此事被我父親知曉後，大哥被嚴厲責罰，面壁三年。故而大哥一直有愧在心。現在晧王陵又遇劫難，大哥愧對少俠，又不想再進王陵，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秦樊成的話，讓衛塵陷入了沉思。
山洞內，寂靜的可以聽到洞頂水滴下來的聲音，滴答滴答如同催命的鼓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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