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和秦玉的交談,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感到這幾年自己始終在懷仁縣這個圈子裏轉了,連當年向草原進軍的勁頭都沒了。去通遼和霍林河,搞活了於家窩堡和十家子;去丹東和大連,創造了北部戰區的輝煌;去黑河和北安,鋪開了農工商之路;可現在,除了一年去BJ一趟,就沒有遠走過。而秦玉卻去BJ、奔上海、留深圳,創建了公司和服裝廠;柳維嘉去海南,創建了制種基地和造紙廠;黎花走南闖北,實現了她的蓋房計劃;這次,一定要拿出一個月的時間去深圳和海南看一看,回來參加人大函授考試。
雲鵬先去地委,以去海南育種基地考察為由請了假,回到縣裏,找來禹海、王虎臣、趙連文、雷曉穎,開了書記辦公會,把家裏的事交給了禹海。又找來公安局長辦了邊防證,第三天去服裝廠取了西服,便從英城隻身出行了。
第一站是BJ,不僅去廣東必須在這裏倒車,而且他還得到黎花處拿些錢,因為有些禮節性支出不能花公款。他想給黎花一個驚喜,沒有給她打電話,下車後便去公交站點擠公交車了。
到了自家四合院,黎花和新雇的服務員正在接待顧客,見他穿着西服,扎着領帶進院後,迎上來打趣道:「這是誰家的新姑爺啊?」
雲鵬問:「你咋沒出車呢?」
「艾華坐月子啦,我接管旅店飯店這攤了。」
「艾華生啦?男孩女孩?」
「女孩,起名叫李艾。」
「旅遊那攤誰管呢?」
「我姐。」
「她真轉業啦?」
「今年4月5號,她們所在的中國人民公安中央縱隊改編了,成立了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她便趁改編之際申請轉業了。現在還沒安排工作,便管起旅遊車了,等艾華身體恢復了,再把這攤交還她。」
「你們把這院當飯店啦?不租樓啦?」
「現在啥都長價,艾華說攤子不能鋪得太大,手裏要有足夠的周轉金才行。汽柴油都長到1元錢了,汽油車司機們都嚷嚷車票長價呢,咱們的波蘭大客燒油省,車座多,還有一定優勢,但是贏利也減少了100元。他們嚷着車票長到7元,要是那樣,咱們一天能多收200多元,能招7個導遊員和飯店服務員。但是,一個個體工商戶只允許招5個以下僱工,我姐想把飯店拉出來再辦一個個體執照。」
「那她就不要工作啦?」
「沒辦法啊!我又沒有北京戶口,申報不了啊!」
「艾華怎麼說的?」
「她說我姐最好也能分配到派出所,能幫李京生照顧兩家的買賣。翟斌和葛兵還有單秋都得回去了,BJ在清理外來人口呢,一個個體戶只能留一個外來人口,還得是業主的直系親屬。我姐說,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她有孫英烈一個鐵飯碗就夠了,好虎一個把家的,兩家有李京生一個照應着就行了,她會開車,以後和艾華一人開一輛波蘭大客,讓我也考票,開那輛麵包車。」
「那飯店和旅店呢?」
「專業的事找專人干,有10個僱工名額呢,除了我和皮五還剩8個,啥人才找不到啊!現在暫時找了5個人,一個廚師,兩個服務員,兩個導遊員,就看生意好不好了,生意好就再招3個。人家艾華除了買麵包車和裝修飯店,還拿出10萬元做周轉資金,李京生還想法給我辦北京戶口呢。我姐白天出車,晚上教我開車,我都能開那輛麵包車了,但是,我在這不能考票,得回英城去考,你得保我考上票。」
「我這次是要去深圳特區考察,6月30日回來參加人民大學函授考試,你先學吧!等我考完試帶你回英城。」
「去深圳?怪不得穿得這麼莊重!今天是5月29號,一個月時間,你帶了多少錢?我給你拿兩千吧!那邊天熱得換衣服,吃的賊拉貴,你們那點補助費只夠吃早餐的。只拎了這麼個公文包,你想把衣服都穿餿了啊!我給你買個旅行箱,不能讓別人小瞧了你!」
「你還有錢嗎?」
「有!我五一去山東走了一穴,三天掙了1500元。6月13號還有一穴,是去江蘇趕端午節,也是三天,能掙2100元。因為我加了模仿秀,不僅吹嗩吶、小號和薩克斯了,還要演唱李谷一的歌曲和粵語歌,我姐還要跟我走這一穴呢。」
「我媳婦真行!這兩個月買賣咋樣?」
「飯店才開業,保本經營呢,旅店倒挺好,可是從5月份起就2元一宿了,旅遊車一天少收100元,多雇了5個人,和以前比,一天也就進700多元。車票長價就好了,一天能恢復贏利900元,加上飯店開始贏利,一天進1000元還是能保證的。等我姐和艾華還有我都頂車了,還能省下100元司機錢。唉!算計的孩子不好養活,一天能進800元也行啊,一年就進28萬,本錢就回來啦!」
「你得給我訂明天去廣州的票,我6月1日得報到。」雲鵬怕黎花拖延他的行程撒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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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那可是早晨發車的呀!有沒有臥鋪還兩說呢?我得給姐夫打電話,他們那裏有特留票,不到開車前半小時不出售。」黎花說完便去打電話了。
雲鵬藉機看了兩個廂房的格式,東廂房北大山接了一個白案廚房,3間房貫通了,60平方的餐廳里放了5張桌,中間那張桌是火鍋專用桌;西廂房北大山接了一個紅案廚房,也是5張桌,中間那張桌嵌了一口大鍋,下邊是個灶,走地煙的,號稱「灶台燉」,有着濃郁的東北風味。
正房的東面是套間住宅,西邊兩間貫通,是一個大雅間。全院一次能開11張桌,100個座位。快到中午了,院裏陸續進人了,是皮五騎板車,往這裏拉客人,李京生派出所的兩輛巡邏三輪摩托車也不斷地往這拉人,李京生則開着麵包車往這裏送人。
李京生見雲鵬來了,寒喧之後又忙着去車站了。因為艾華還沒滿月,男的不宜進月房,雲鵬便沒去那院。
中午只開了5桌,加上家裏人和民警才開了6桌。晚上,人都回來了,11張桌也沒滿園,增加了旅店的旅客。
黎想見到雲鵬說:「我算活明白了,人還是憑手藝掙錢最實在,什麼提職啊升級的都是過眼煙雲,黎花比我看得遠,女人有個能奮鬥的男人就行了,能自由自在地實現自我價值比什麼都強!我不想捧鐵飯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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