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娜從飯店出來就向直奔火車站去了,金波在後面追上了她,拽住她胳膊說:「金浪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跟她置啥氣?」
劉娜甩開了金波的手說:「別碰我,以後你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一個小姑子想要當婆婆啊!我可不受她的氣!」
金波說:「她早晚要嫁人,以後她再辦啥事咱們不摻和不就行了嗎?走!我請你吃飯去!」
「氣都氣飽了,吃啥吃!你去陪客人吧!別管我!」
「那你去哪呀?」
「回英城!」
「你一生氣就回家,弄得我都不敢去你家了,怕你媽審我。你生她氣別讓我跟着受氣呀!」
「怕受氣就分手!」
金波停住了腳步,他驚呆了,這是她第一次跟他說分手。他感到金浪說對了,劉娜從她爸恢復職務以後變了,敢和他父母分庭抗禮了,如今竟敢和自己說分手了。他不追她了,在中心塔轉向了東邊,向自己的愛巢走去了。
劉娜向北走了一段,回頭一看,金波沒跟上來心慌了。她一直認為金波沒主見,任她拿捏,沒想到他蔫人出豹子,還真敢和自已分手。她那是氣話,如果真分手了,自己虧大了,因為她已經把第一次給他了,是獎勵他收拾房子給的。
自從金浪搬出她爺爺那兩間房子,金波就和她定了個兩年計劃,用她倆的工資修房子、置家俱、買音響。為了修房子,她搬回了單身宿舍,因為金波把兩鋪炕都扒了。
那時有人發明了一種土暖氣,叫水套爐。是用厚鐵板焊的一個比爐膛大的、高25公分、內徑25公分、外徑40公分的環型容器;中間有一個內徑10公分,外徑15公分、長15公分的圓桶,既是爐灶通往火牆的爐喉管,又是接上水的部位;上面焊一個一米高的6分管,管上安一個簿鐵水箱,能盛5公斤水;一般都做成一面平,一面半圓型的,半徑為8公分,高20公分的,以使其能靠在牆上;大水套上左右有兩個管頭,左邊的低,用於接暖氣片的上水閥,右邊的高,用於接暖氣片的回水閥;這樣一個水套爐得花60元才能買到。
要安水套爐既要重新重修爐灶,又要修通煙囪的火牆,還得買暖氣片和暖氣管子,可謂工程浩大,花錢也不少。
劉娜早就垂涎住床了,花多少錢都捨得。但是,兩個人一年才能掙800多元錢,暖氣片25元一片,一個水套爐只能帶3片暖氣,他得買兩個水套爐,帶6片暖氣,再加上兩段火牆才能滿足一間半房的取暖需求,加上暖氣管和安裝費及建爐灶和火牆,僅這一項工程就得500多元錢。
劉娜開始求人了,求雲鵬找播種機廠給做水套爐,求常青出人出料干土建活。常青到那房子一看,派來4個瓦匠兩個小工,把舊牆皮和磚地以及纖維板棚都鏟了、摳了、拆了,說一就手都重新裝一遍。
金波整天跟工人幹活,給工人買吃的,上街去買料,結果只花了500元,把房子修得象新的一樣:棚抹了麻刀灰,地抹了水泥,牆抹了白灰牆,爐灶粘了磁磚。
劉娜參加高萍的婚禮回來後,見到房子修得這麼漂亮,見金波在打地鋪,屋裏的暖氣都是熱的,正趕上十一家俱市場開市,便買回了一張用鐵管做床頭的雙人板床。兩人都沒有經住床的誘惑,便試婚了。劉娜以為兩人都生米成熟飯了,她說啥都可以了,沒想到一直順着她的他,竟因為她說了一句氣話就真的分手了。
她沒有從自身找毛病,而是怨金波變心了,她不走了,要去她們雙手建的家去作他。
金波前腳進屋,劉娜就跟進來了,開囗便問:「你啥意思呀?」
金波說:「我沒啥意思,你爸官復原職了,補發工資了,你是城市人,我是大屯子的,我不配你了,不能耽誤你的前程,你說分就分了唄!」
劉娜說:「我懷孕了!你說咋辦吧?」
金波知道她在說謊,因為他們做那事時釆取了措施。但是,他不想讓她說自己不負責任,也不想讓局面繼續僵化下去。
他了解她的性格——面子比什麼都重要,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生日她都記着,他的穿着也都是她買的,她在孝敬長輩關心自己方面無萬挑剔。
他也發現了她的軟肋——當她生氣發火時,只要一切都順着她,她得到心裏滿足就會讓她消氣消火,之後還會向你道歉。
但是,金波也是有底線的,是所有男人的底線,無論對方怎麼鬧,不能說分手。因為分手意味着變心,變心意味着移情別戀,既然對方已經變心,我憑什麼還寵着你!順着你!男人也是有尊嚴的!所以,他果斷地離她而走了。
金波雖然給人以懦弱的外表,但是他的智商並不低。面對劉娜的發問,他冷靜地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劉娜見自己的剎手鐧被擋了回來,心說,這回踢到了鐵上,他開始反抗了,這麼下去可不行,以後這冢就他說的算了。於是,她馬上說:「你不怕呵磣我還怕丟人呢,我不去!」
金波歹守為攻說:「懷沒懷孕你心裏最清楚,你咋作咋鬧我都能忍受,提出分手我忍無可忍了!你總回英城,是有外人了。有孩子我也不認!」
劉娜一聽懵了,眼淚奪眶而出。女人還有一個武器,就是哭。女人的哭有兩種模式,一種是連哭帶鬧,一種是落淚無聲。前者是假哭真鬧,後者是真哭不鬧。
劉娜的哭是落淚無聲地哭,這種哭只有受委屈時才會有的。因為她真對金波沒有外心,她們相處雖然不長,也有四年時間了,留下了許多回憶,她對他沒少付出,他竟說自己有外心。她坐到了床上,背對金波,越哭越傷心,雙肩聳動着不住地抽泣。
金波沒被硬的殺手鐧擊敗,卻被軟的淚水擊敗了,湊上去認錯了,不住地撫慰她。
劉娜開始反思自己了,俗話說二十三穿一穿,大多數人都解釋為長個,其實還有長心智。她反思了自己說了過頭話,反思自己愛虛榮好要尖的毛病。
兩個人倚偎着相互認錯,重歸於好了。當情投意合時,賞過滋味的金波又提出了要求,劉娜卻沒能讓他重溫鴛鴦夢,因為她來歷假了,她的謊言也不攻自破了。
常言道:「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倚。」劉娜這次拿金波撒氣是壞事,卻使劉娜得到了反思,壞事變成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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