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姓教匪登記的名字,叫做張道合。
名字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張道合,張道合就是他。
陳觀樓接下這麼一個燙手山芋,心情很不美妙。偏偏石鴻這廝嘚瑟,跑到跟前想要奚落他,陳觀樓不慣着他,直接拿出催賬大法,「鴻頭,今日下班之前,記得把錢交上來。否則,我就上報牛獄丞。」
石鴻當即變了臉色,「陳頭,你什麼意思?別人都能欠,就我不行,是嗎?」
陳觀樓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是啊!我就這意思。有意見嗎?」
「你你……」
「你什麼你。下班之前我沒見到錢,你自己去跟牛獄丞解釋。」
石鴻管轄的牢房,爛賬不少。聽說,石鴻在外面搞了買賣,挪用了不少公款。石鴻不招惹他,他就做個順手人情,幫忙拖延一二。看來,太給臉,讓石鴻飄了。既然如此,那自然是不給臉。否則,一個個蹬鼻子上臉,還以為他好欺負。
他越過石鴻,甚至能看見對方鼻孔冒出來的怒氣。想看他笑話,也不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他吩咐獄卒,「把犯人關進最裏面那間牢房,同其他犯人隔絕開。」
肖金問道:「最裏面那間牢房,好長時間沒住人,這麼冷的天……」
「你怕他死了不成。放心吧,死不了。」
二品武者,哪有那麼容易死。而且,他看出來教匪張道合併無求死之心,反而存了「英勇就義」的想法,很想上刑場,在百姓面前宣揚他的教義,他的信仰。
很瘋!
很癲!
將人鎖進牢房,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陳觀樓站在牢門前,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不管你過去是什麼身份,幹了什麼大事。既然到了天牢,就要守着天牢的規矩。我這裏的規矩,就一條,聽話!不聽話,自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另外,照規矩,六百兩,分文不少。」
張道合一開始並沒有將陳觀樓放在眼裏,聽到要交銀子,他眉眼微微一動,「我身無分文,要銀子,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地址,你們自己去取。」
陳觀樓笑了起來,「行啊,地址給來。」
這下子輪到張道合遲疑,對方答應得太快。對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白蓮教教徒,給的地址,多半和白蓮教有牽扯。答應這麼快,莫非是想從他嘴裏掏出白蓮教的據點,妄想立功。
張道合當即冷哼一聲,「小小獄卒,也敢包攬緝捕之事,真是狂妄!」
陳觀樓嗤笑一聲,「張道合,六扇門稀罕你白蓮教的身份,我可不稀罕。我不管你是不是教匪,不給錢,一天餓三頓。」
「你把我餓死了,我看你怎麼交差。」
陳觀樓哈哈一笑,「張道合,你還沒弄清楚你的處境嗎?這裏是天牢,天牢死個把人算個屁。你打聽打聽,天牢哪個月不死幾個人。你是白蓮教又如何,在天牢,一視同仁!」
「這世上最該死的就是貪官污吏,其次就是爾等獄卒,貪婪成性,無惡不作。此話誠不欺人。你今日勒索我,就不怕半夜被我教中之人割下人頭嗎?」
「你威脅我?」陳觀樓笑了,「三品大員進了天牢,也不敢像你這般口出狂言,威脅我等獄卒。好大的膽子啊!」
他盯着對方,真是越看越有趣。長得像市井小民,可是言行舉止,分明是一副長期居於高位,被人奉承尊崇,聽不得逆耳的話。
張道合若不是白蓮教高層,他將自己的眼珠子摳下來當下酒菜。
六扇門的精英看走眼了啊!
「我就不行,你真敢殺了我。」張道合底氣十足,十分得意於自己白蓮教的身份。心知六扇門要立功,不可能讓他死。只要不死,就有機會。
陳觀樓呵呵一笑,他當然不會讓張道合死,他只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先餓對方幾天,再安排刑房的人過來略微施展一番手段。
只要不進刑房,只要不流血,六扇門也無從指摘。
一句話,天牢自有規矩。
錢富貴給他出主意,「陳頭,不如讓醫官開點諸如軟筋散一類的藥物,再安排幾個潑皮進去。只需一晚上的功夫,定叫姓張的服軟交錢。」
陳觀樓:……
他手底下都是些什麼人啊!這主意也能想得出來。
他擺擺手,「我們要走正道,不能走歪門邪道,更不能走羊腸小道。」
錢富貴抓抓頭,「陳頭,什麼是正道?」
天牢哪有什么正道。
陳觀樓語塞,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掩面自省了三秒鐘,恢復如故,揮揮手,「廢什麼話,趕緊去當差。讓雜役挑選兩床破褥子,給姓張的送去。就算要凍死,也得等個十天半月。」
「明白!」
錢富貴跑了,肖金又跑到跟前嘮叨,「陳頭,教匪本就是燙手山芋,如今還沒錢拿,豈不是白做工。六扇門交代,要好生看着。怎麼做算好?好吃好喝供着,可是要錢的。伙房那幫王八蛋,不見銀子絕不肯好好配合。這事怎麼搞?」
拿公賬貼補,大家肯定不樂意。公賬餘留的錢,年底用來發年終獎。那就等於是大夥的錢。把錢用在張道合身上,等於是在搶大家的年終獎。
奪人錢財,等於殺人父母。
獄卒們一肚子不滿。
六扇門抓白蓮教教匪,純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錦衣衛的差事,六扇門搶來做啥?就算最後立了功勞,跟獄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獄卒還要貼錢照顧犯人。
這賬怎麼算都是虧。
白蓮教教匪,眾獄卒瞧着,越看越是面目可憎。真不如多關押幾個犯官,犯官們配合度高,銀子給得爽快,事情也少。更不用擔心會有人劫獄。
白蓮教教匪要啥沒啥,除了嘴硬。
關鍵是,不知道要關押多長時間。六扇門那邊也沒個說法。說是釣魚用,萬一這一釣就是一年半載,天牢得虧死。
好歹定個死期,大家也能捏着鼻子忍一忍。
陳觀樓瞪了眼肖金,「哪有那麼多牢騷,吃飽飯才幾天,就這不干那不干。管好下面的人。至於錢,我自會想辦法,爭取不動用公賬。」
肖金頓時放心下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他一臉笑嘻嘻,「我就知道陳頭智計過人,肯定能想出解決辦法。大家都是瞎操心,太小瞧陳頭的本事。不就是銀子,幾套套餐下來,就不信張道合敢不掏銀子。白蓮教攬財的大名,我在天牢都聽說了。」
喜歡我在天牢,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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