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霖輕咳一聲,「我自問不曾得罪陳獄丞,也不曾做過任何過分的事。最多就是說了幾句不過腦子的話。陳獄丞為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成見?我雖不是端方君子,卻也不會知恩不報,更不會欺負弱小。」
陳觀樓呵呵笑起來,這話說得真好聽。
「許三爺你前科太多。你看看你,關押在天牢,不僅衛家恨你入骨,外面還有不知來歷的人想要你的性命。你說吧,你到底幹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都是誤會。」
「真不是誤會。我都打聽清楚了,給你下藥的人是一個武林好漢,特意買通獄卒想要弄死你。若非穆醫官及時發現情況不對,你已經一命嗚呼。」
許霖:……
「我不認識什麼武林好漢,這裏面肯定有誤會。」
避重就輕。關於他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提。
陳觀樓挑眉一笑,不說就不說,無所謂。他又不是六扇門的番子,他不關心犯人在外面做了什麼。
「還剩下一個多月,你就能出去了。這期間,希望許三爺好自為之,莫要亂來。」
「陳獄丞放心,我老實得很。」
「如此甚好!」
出了天牢,陳觀樓將盧大頭叫到跟前,「許進頌大人知道吧。」
盧大頭連連點頭,「陳哥想做什麼?是不是給許家下毒,我認識許家的下人,曾一起賭過錢,下毒的話,需得籌謀一番。」
陳觀樓直翻白眼,「你瞧我像是給人下毒的人嗎?」他要弄死人,何須下毒,忒麻煩。
盧大頭嘿嘿一笑,有點尷尬。
「陳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你想辦法讓許進頌知道,西州沈家上京求醫,被他家門房驅趕,人都快要死了。」
「就這事?」盧大頭很是詫異,「沈家又是誰?」
「不該你操心的事別瞎打聽。就問你能不能做到?」
「一定是許進頌大人?」
「對,必須是他。」
盧大頭抓了抓頭,思索了一會,才說道:「想傳話給許進頌大人,只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從他身邊人下手,難度有點大。第二個辦法,就是從許府管家下手。我認識許府管家兒媳婦娘家的兄弟,曾一起喝過酒賭過錢……」
陳觀樓直接拿出五十兩銀子,「去找人喝酒,一定要把話傳到許進頌耳朵里。」
盧大頭一看見銀子,頓時眼睛都亮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次性拿過五十兩銀子。他嘿嘿發笑,雖然心裏頭捨不得,但嘴上還是說道:「多了,多了。」
「多出的錢,賞給你。其中三分之一,記得交給嫂子做生活開銷。此事我會親自過問嫂子。你要是沒給嫂子錢,我收拾你。」
「陳哥放心,你嫂子是我婆娘,我虧待誰也不能虧待她,更不能虧待孩子。」
見陳觀樓沒有再敲打他,他一把抓過銀票,生怕慢了這些錢就會長翅膀飛走。「嘿嘿……那我去忙了。」
「去吧。許獄吏那裏,我會替你打招呼。」
「謝謝陳哥。」
盧大頭一臉嘚瑟。帶薪喝酒打牌賭錢,爽死了。
穆醫官很好奇陳觀樓為啥要插手沈家父子的事情。
「你又不是爛好心,為啥要管這麼多?」
心善的人當不了獄卒。
下大牢看看,那些挨了刑罰的人,哪個不慘。整個人血糊糊的,就跟從血池裏面撈出來似的。又是斷手斷腳……只有更慘,沒有最慘。
大發善心的話,天牢這活就別幹了。
沈家父子是可憐,但還不至於讓陳觀樓如此上心吧。
穆醫官實在是想不通,於是乾脆當面問清楚。這問題得不到答案的話,他睡不好覺。
陳觀樓嘿嘿一笑,「你不覺着這事很有意思嗎?」
穆醫官搖頭沒覺着,「人情冷暖,在天牢已經見過太多。沈家的事,沒覺着多有意思。無非就是世間苦命人。可是,這世上誰不苦命。總不能見一個就幫一個。」
陳觀樓喝了一口茶,「最初幫沈家父子,一來沈不知給我的印象還行,二來我瞧着沈易那小孩怪可憐的,能幫就幫一把。你也知道,我這人瞧不得小孩子受苦。平日裏,要是路過育嬰堂,我都會捐點糧食布匹藥材。」
穆醫官點點頭,勉強認可了這個理由。
「後來得知沈家和許家的恩怨,我就很好奇,許家若是知道了沈家父子的情況究竟會怎麼選擇。」
「就為這?」
「對啊!你不好奇嗎?這可是一次難得的人性題。」
說白了,陳觀樓就是想看熱鬧。反正不費幾個銀子,就能看一出大戲,何樂不為。平日裏可遇不到這麼大的戲目,跨度二三十年的恩情啊!
反正他錢多,沒處花。就當花錢給自己找點事做,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
至於有沒有深層次的目的,他看許老三不太順眼,算不算?他也想看看許老三這傢伙會怎麼選擇?
人性題,必須全程觀賞。
穆醫官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大人想了解人性,去刑房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那多沒意思。要看就看政事堂輔臣的戲目才有意思。」
「你可能要失望了。許進頌大人如果知道沈家父子進京,肯定會以禮相待。」
「你為何如此肯定?」
穆醫官鄭重說道:「因為許家要臉,許進頌要臉。」
「沈家是流放犯,偷偷摸摸改頭換面,以假身份進的京城。」陳觀樓點出事情的關鍵。
穆醫官微蹙眉頭,「許家還是會認。」
「那可不一定。要不我們打個賭。」陳觀樓饒有興致,「我賭許家不認,賭注二兩頂級茶葉。」
「半斤!我賭許家會認沈家人。賭注是我們穆家養身秘方,對女子的好處尤其明顯。」
「那就說定了。」
兩個人打了賭,讓穆青山當見證人。
穆青山:……
他更是一言難盡。
一個老大不小,一個天牢獄丞,閒着沒事幹打賭。這麼閒,就不知道將文書處理一下,就不知道要醫案藥案整理歸檔。
他當個師爺,都快累死了。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文書活。手底下幾個書辦,天天都跟着忙得團團轉。
誰能想到,天牢竟然也有這麼多文書工作要處理。
陳獄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甩手掌柜,什麼都不管。
喜歡我在天牢,長生不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98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