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裏,那棵老槐樹在蕭瑟秋風中顫慄不已,殘敗的枯黃葉片紛紛揚揚地灑落,似在為這家庭的悲戚氛圍添上幾分哀婉的註腳。
陸子筱獨自枯坐在斑駁的石凳上,身形佝僂消瘦,歲月如 刀,在他臉上深刻出縱橫交錯的皺紋,渾濁的眼眸里此刻唯有憂慮與無盡的哀傷,他的目光直直地穿透那扇窗,落在屋內病榻之上的夏林晚身上。
屋內,夏林晚面色如蠟,深陷的雙眼毫無神采,曾經那一頭濃密烏黑的秀髮如今稀疏花白,凌亂地散在枕間,她虛弱地臥着,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似是與命運拔河的掙扎。
陸睿在一旁狹窄的過道里來回踱步,心急如焚,眉頭擰成一個死結,內心的擔憂與無助如潮水般泛濫,時不時抬眼望向屋內,嘴唇下意識地微微顫抖,卻仿若被抽去了主心骨般茫然無措。
蘇秦璐則靜靜地守在夏林晚的床邊,眼眶裏噙滿了淚水,強忍着不讓其落下,她的手輕柔而又小心翼翼地為夏林晚掖着被子,指尖輕輕滑過那乾枯如柴的手背,心中默默向上蒼祈禱着奇蹟降臨。
陸子筱緩緩起身,仿若用盡全身的力氣,拖着沉重似鉛的步伐走進屋內,沙啞且帶着哽咽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死寂:「晚兒,你感覺怎麼樣了?」
夏林晚微微撐開眼帘,拼盡全力擠出一絲蒼白的微笑:「老頭子,別擔心,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陸子筱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幾欲奪眶而出:「都怪我,以前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夏林晚輕輕搖了搖頭,虛弱地回應:「這都是命,我不後悔。」
陸睿快步走到床前,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悲痛,說道:「媽,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您一定要堅強。」蘇秦璐也在一旁頻頻點頭:「是啊,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肯定有辦法的。」夏林晚用那滿是疲憊的眼神看着他們,欣慰之情溢於言表:「孩子們,別為我費心了,我只希望在最後的日子裏,咱們一家人能多陪陪我。」
此時,窗外的秋風愈發肆虐,呼嘯着席捲而來,猛烈地吹打着窗戶,發出陣陣如泣如訴的嗚嗚哀鳴,似在低訴着這個家庭的哀傷與無奈。屋內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在牆壁上晃蕩着,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幽靈,徒增了幾分淒涼。夏林晚的眼神忽然間閃過一絲溫柔與懷念,她緩緩開口,聲音輕若蚊蠅卻又透着堅定:「子筱,你還記得咱們剛認識的時候嗎?在那間狹小逼仄、牆面斑駁的出租屋裏,咱們倆還為了誰先用廚房吵得不可開交。」陸子筱微微一愣,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往昔的畫面,臉上隨之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飽含深情的笑意:「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你氣鼓鼓的樣子,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可愛極了。」
夏林晚輕輕笑了笑,笑容里滿是對往昔歲月的眷戀與不舍:「還有那次,我不小心把你的書弄濕了,你佯裝惱怒,追着我要我賠,我們在那狹窄得轉身都困難的過道里跑來跑去,最後卻都累得癱倒在地上哈哈大笑。」她的聲音愈發微弱,卻努力保持着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艱難地擠出來,「那時候的日子雖然簡單清貧,卻也快樂無憂,仿佛就在昨天啊。」
陸子筱緊緊握着夏林晚的手,那雙手冰冷而消瘦,他卻似握住了全世界,仿佛這樣就能將她從病魔的無情掌控中拽回。他望着夏林晚,就像望着一朵即將凋零卻依然倔強綻放的殘花,滿心憐惜。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陪着她走過這最後的時光,哪怕滿心悲戚,也要給她最後的溫暖與依靠,無懼這窗外秋風的淒寒,屋內病痛的折磨。
日子在煎熬中緩緩流淌,夏林晚的身體愈發衰弱。陸子筱每日守在床邊,眼神從未有過的專注,仿佛要把夏林晚的每一絲輪廓都刻進心底。
一天,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灑在病房的窗台上。夏林晚微微睜開眼,看着陸子筱,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子筱,我想去院子裏看看。」陸子筱忙不迭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為她裹上厚厚的毛毯。
來到院子裏,那棵老槐樹的葉子已所剩無幾,幾近光禿的枝幹在風中孤獨地挺立,像是一位暮年的老者在默默守護着這片庭院;地上的枯草在風中瑟瑟發抖,似在低泣着生命的消逝;牆角的殘花凋零破敗,宛如被命運揉碎的夢。夏林晚的目光落在老槐樹上,思緒飄遠:「這棵樹,也見證了我們的一生啊。」陸子筱輕輕應和:「是啊,它就像一個無聲的朋友。」
陸睿和蘇秦璐靜靜地跟在後面,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驚擾了這片刻的寧靜。
此時的夏林晚,臉上竟泛起一絲奇異的紅暈,她轉過頭看着陸子筱:「子筱,我走了以後,你可不許太難過,要好好活下去。」陸子筱的淚水瞬間決堤:「晚兒,沒有你,我的世界就只剩黑暗,我怎麼能不難過。」
這時,鄰居張嬸路過,看到這場景,不禁嘆了口氣:「陸老爺子,夏奶奶這一輩子不容易啊,您也得保重自己。」
陸子筱哽咽着說:「張嬸,我知道,可我這心裏,實在是放不下。」
張嬸抹了抹眼角的淚:「我理解,你們倆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裏。夏奶奶走了,她的好我們也都會記着。」
夏林晚輕輕抬手,想要為他拭去淚水,卻只是無力地搭在他的手上:「別這樣,我們的回憶會一直陪着你,就像這院子裏的一草一木。」說罷,她緩緩閉上眼,臉上帶着一絲安詳,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陸子筱緊緊抱着她,發出悲痛欲絕的哭聲,那哭聲在院子裏迴蕩,驚飛了幾隻棲息在老槐樹上的鳥兒。陸睿和蘇秦璐也早已泣不成聲,淚水肆意流淌。
此後的日子裏,陸子筱常常坐在老槐樹下,眼神空洞地望着遠方,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知道,夏林晚雖然離開了,但他們之間的愛情與回憶,會如同這庭院中的老槐樹,即便歷經風雨,也永遠紮根在他心中;會如同那地上的枯草,雖已枯黃卻曾有過蔥鬱的過往;會如同牆角的殘花,雖已凋零但仍留芬芳在記憶深處,成為他餘生最珍貴的慰藉,而他也會帶着這份愛與思念,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前行,儘管每一步都充滿了對她的思念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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