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一路走向楊慶的家,感覺手裏空空的,不得勁。
但是梁拉娣說了,啥都不讓帶,所以他只能硬着脖子去了。
來到後院,看到人家一家子,正在吃葡萄,他感覺更尷尬了。
楊慶看到南易,趕緊招手。
「南易來了,過來坐,過來坐。」
陳紅默契的給南易拿來一個凳子。
南易很不好意思,尷尬的直搓手。
「打擾了,打擾了。」
楊慶拿起一串葡萄塞他手裏。
「都是自己家種的別客氣。」
「說實話,自從你跟梁拉娣結婚,可沒有來我里幾次。」
「梁拉娣以前和我們關係是很好的。」
南易陪着笑,這些年,他也學會低頭下腰了。
「我們倆都是機械廠的,路遠,回來天都黑了,不好打擾你們,而且這兩年搞精簡,人少了,但是任務卻沒少多少,比以前忙多了。」
楊慶明顯聽出了這個解釋里的遠字,他和梁拉娣通過信,當然知道南易說這句話的意思了。
這是在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那。
楊慶也順着他的話說道。
「是啊,你們兩口子都在機械廠,機械廠又距離這裏那麼遠,確實挺累的。」
「而且你們家有四個孩子,大毛二毛也上學了,天天接來接去的這麼折騰也不太好啊,太耽誤事情。」
「不行就走走關係,把他們兩個轉到紅星小學吧。」
南易苦笑一下。
「哪裏有那麼簡單的,我們兩個的關係在機械廠,孩子的上學也安排在了機械廠附屬小學。」
「想進紅星小學,除非我們租街道的房子。」
「或者把工作關係轉過來。」
楊慶也裝作可惜的樣子。
「這安排有點不合理。」
「應該就近原則,怎麼能用工作做限制。」
南易解釋道。
「主要是梁拉娣原先不住在這裏,孩子出生的時候,把關係落到那邊了。」
楊慶看向陳紅。
「媳婦,街道這事兒能解決嗎?」
陳紅想了想。
「應該是讓原先的街道出個遷出證明,然後再來咱們街道做一個遷入。」
「這樣他們就算落戶紅星街道了,可以入學。」
楊慶又看向南易。
「你們兩口子,抽個時間去把事情辦了。」
南易繼續為難。
「哎,我們倆都在機械廠,顧不上他們。」
「讓他們在這裏上學,四個孩子,我們也不放心。」
「所以才耽擱的。」
楊慶露出審視的目光,正戲要來了,他遞出了一個台階。
「那你的意思是?」
南易眼神閃爍,幾次欲言又止。
陳紅都看的不耐煩了。
「你有事兒,說事兒,這麼忸忸怩怩的幹什麼。」
南易臉色一紅,這才開口道。
「聽說農械廠要新開一個食堂。」
「不知道缺廚師不缺?」
楊慶憋住笑,正色道。
「農械廠,確實要開二食堂,也要招廚師,但是這事兒,需要去街道報名,街道審查後,才會把名單遞給我們,我們廠人事部認為沒問題後,才會給讓街道開介紹信,這樣才能入職。」
他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倒弄的南易不知所措起來。
陳紅見他領會不到楊慶的意思,指點他道。
「回去去街道報名,等到街道給你開介紹信後,你再拿去機械廠辦理人事檔案遷移的事情。」
「只要你們廠同意你出來,那時候,你才能入職。」
南易還是沒明白他們兩口子啥意思,答應沒有啊?
他又試探了幾次,楊慶都把話題撇開了。
見事情沒眉目,他也坐不住了,準備回去把事情告訴梁拉娣。
這可是人家不答應的,不能怨他。
送走南易,陳紅不由得道。
「這南易有點單純啊。」
楊慶卻沒有笑話南易,反而感嘆道。
「我們就是這種雲里來霧裏去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跟不上別人的。」
「你想想,一個系統,上上下下,很多事情靠猜,他的效率能高了。」
「這裏面浪費了太多看看精力和時間,誰還能安生的搞技術?」
「如果再加上他們頭上是一些根本不懂技術和沒有科技前瞻目光的人。」
「再扯扯奉獻,共享,集體什麼的。」
「這會扼殺多少人的積極性。」
「哎…………」
楊慶的感嘆,讓陳紅心裏一突,這是啥反動言論。
「你閉嘴,這是你有資格說的?」
「別以為做出點成績,你就代表真理了。」
「你屁都不是。」
「以後我再聽到你扯這些,我抽你。」
楊慶尷尬的笑了一下。
「哎呀,嘴禿嚕了,這是沒外人,讓我………」
陳紅又瞪了他一眼。
「沒外人也不行,想都不要想。」
「做夢都不允許你夢到。」
「我看你就是飄了。」
「以前你狗一樣活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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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
「如果你管不住自己,那就把農械廠的工作辭了,在家安心帶孩子。」
「我養着你。」
「你要是再沒輕沒重,我可就要大義滅親了。」
老太太點點頭。
「紅紅說的對,你丫,就是過的太順了,少了敬畏之心。」
「也可能是你算計多了,次次成功,就讓你認為自己運籌帷幄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露不出的馬腳。」
「別人不搭理,可能不是因為你做的隱蔽,而只是人家認為你有點價值,懶得揭露你而已。」
楊慶冷汗直流,他還是沒有真正的融入這個世界,總認為自己超然物外。
豈不知,你入場了,本身就是一顆棋子。
超然只是你的錯覺。
這不是他第一次犯這個錯誤了,他也告誡過自己,但是他還是會犯這個錯誤。
他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知道。
但是為什麼還是會發生?
因為什麼?
傲慢,人性的弱點,不以你的見識而改變。
反而會因為你的見識而放大。
他真誠道。
「奶奶,媳婦,謝謝了。」
「以後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你們監督。」
「再犯媳婦你打斷我的腿。」
陳紅哼了一聲,算是饒了他一回。
但是那不信任的目光,表明了,她心裏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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