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睡得不安慰,特別是恭親王,在接到了密報之後,本來睡得極沉的他瞪大了眼睛,前一日處置政務所帶來的疲倦似乎消弭到無影無蹤了,他披衣而起,「怎麼回事?」
「園子裏似乎有了火光?」
「怎麼會有火光?」恭親王有些困惑,「這天氣正暖,不會是走了水吧?宮門那裏頭有什麼動靜?」
「沒有動靜,」來人是八旗護軍營都統下的一位親兵,「無旨意不得入內,但是又恐有變,故此都統大人叫小的前來稟告議政王。」
「這,」恭親王有些沉思,「宮門下鑰,無詔不得入內,可這怎麼會有火光?有了火光,怎還不開宮門?莫非……」
「此外內裏頭無故亮起了警示的紅色煙花,」來人神色凝重,「但是都統大人派人前去叩宮門,卻說是無妨,只是有太監喝醉酒鬧事而已。」
恭親王凝思,「園子裏頭若是有太監鬧事,倒也是正常,只是,為什麼會有煙花?」他站了起來,在書房之中踱步,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內管家來報,「兵部江尚書到了。」
「江忠源?是他親自來了。」恭親王奇道,「這個時候兒,他怎麼來了?」
命管家快請,江忠源只是穿着一襲青衣,進來不顧及行禮,急切的說道,「王爺,圓明園中恐有大變!」
恭親王心裏咯噔一下,「什麼大變?」
「守衛圓明園外頭的是五城兵馬司,兵馬司副指揮使前來稟告,午夜時分有人持着內務府的腰牌和太后的旨意開了小宮門進了圓明園,不一會就在園子裏傳出了打殺之聲,守門的人覺得不對,再去敲宮門的時候就無人理會了。」江忠源一臉肅穆之色,「園中有大變!」
「太后的旨意?」恭親王連忙問道,「是母后皇太后的?」
「不知,按規矩。這是內門的太監們檢閱的,」江忠源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是哪一位太后的懿旨,但是我知道。這會子母后皇太后還在病中,白日裏頭已經是病的迷糊了,必然不會突然下詔連夜開宮門,不是有人矯詔,就是意圖不軌!」
恭親王刷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這這這,……快!」恭親王吩咐外頭的內管家,「你去告訴八旗護軍營,只要不是慈禧太后的懿旨,任何人都不許調動一兵一卒,包括本王!」
「再把寶鋆和沈桂芬叫來!」恭親王對着江忠源說道,「岷樵,不論是誰,只要是漏夜入了園子,必然是有所圖。只不知道是誰?」恭親王的臉上露出了大片的冷汗珠子,「只怕,母后皇太后有危險了!」
「請王爺下令五城兵馬司看守住圓明園,不許任何人進出。」
「不可!」恭親王激烈的反對,「豈不是有逼宮之嫌?園中局勢未知,」江忠源連忙說道,「不管如何變化,必然都是有變故!若論園中誰最重要,自然是龍嗣!」
「當然是母后皇太后!」恭親王喝道,他見到江忠源的表情。突然又說,「皇后的龍子也自然是頂頂緊要的!若是有人圖謀不軌,這些人是誰?」
「議政王你以為是誰?」江忠源說道,「我怕是豐臺大營之中的有心人!」
「豐臺大營那裏有動靜。你當大司馬的還能不知道?」恭親王煩躁的搖搖頭,「只是我們無詔不得入內,這實在是,只能幹瞪眼看着了!」
一個士兵模樣的人進了恭親王的內書房,朝着江忠源稟告,「不少人打開圓明園的各處宮門。逃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恭親王跌倒在位置上,「那些人說了什麼。」
「說有亂賊瞧瞧進了圓明園,在裏頭到處砍殺,有人還說皇后娘娘已經賓天了!」
恭親王的身子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江忠源一拍桌子,怒道,「這些賊人,果然是朝着皇后娘娘來的!」
「岷樵,」恭親王呆呆的說道,「你說,是不是母后皇太后的主意兒?」
「這怎麼可能?」江忠源跌足嘆道,「王爺,園子裏頭情況不明,你是議政王,總攬軍機大權,這時候,切不可疑神疑鬼,心思要堅定些!再說了,若是母后皇太后要對付皇后,還要做調兵進園子這樣魯莽的事兒?」
恭親王默然無語,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傳聞,不一會,寶鋆和沈桂芬都到了,圓明園外大臣們的宅子都是挨得很近,文祥也支撐着病體到了,江忠源把五城兵馬司的情況一說,三個人都是大驚,沈桂芬又追問了幾個問題,擊掌大聲說道,「這是有人要謀反了!」
「這是什麼話說的?」寶鋆連忙問道。
「若不是有人謀反,怎麼會鬧起這樣的喧囂,」沈桂芬搖搖頭,「但是這些人兵力不夠,不然不會有人能夠打開宮門朝着外頭逃出來!」沈桂芬對着恭親王說道,「議政王快快下令,要豐臺大營出兵!」
「議政王並無調兵之權!」江忠源苦笑,「調兵從來都是看太后的印璽和懿旨!恭親王考慮的極是,若是這時候調動豐臺大營的軍機處令旨一下,外頭還會以為晚上圓明園的殺戮之事是議政王指使的。」
「豐臺不能調兵,那九門提督府呢?」寶鋆連忙問道,他的臉上全是汗珠,看着文祥也是一臉驚恐,對於這些已經是位極人臣的軍機大臣,天下宰輔來說,任何的政治風波和變故都只能讓他們跌落凡塵,絕不會捧的更高。
「九門提督受榮祿節制,」江忠源無奈的閉上眼,「不受兵部管轄,我所能調動的只是在圓明園外的這些八旗護軍營,若是有人和他們暗通款曲,我也無法命令他們!」
「那怎麼辦?」寶鋆擦了擦臉上的汗,「太后在園子裏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若是等會天亮了,園子再大也禁不住搜索!」
沈桂芬捻須苦思,問文祥,「文公,早上叫起咱們要不要進去?」
文祥咳嗽一聲,「自然要進去,不進去咱們怎麼知道究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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