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代碼 第二百一十六章 研究者的素質

    多多少少算是吃過晚飯後，伊蓮娜滿面愁容地回到了房間。 因為蘿瑪利亞意外地不排斥她，所以兩個人是同住一間大房的。

    「嘩啦！嘩啦！」

    響亮的水聲從浴室內傳出，聽到的伊蓮娜不由得在心裏想道：她還在洗啊？

    不過，這也是有情可原的，畢竟蘿瑪利亞掏多穆獸的糞便整整掏了半個小時，伊蓮娜只是在一旁看着就到了現在都還感到渾身不自在，胃口有些噁心。何況親自下手的蘿瑪利亞？何況她還有潔癖呢？

    於是，蘿瑪利亞一回來就立刻鑽進了浴室泡在澡盆里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現在，連晚飯都沒有心思去吃。

    話說回來，既然會這樣的話，當初又何必去做掏大糞這種事呢？特別是蘿瑪利亞還有着潔癖。

    這個煩惱一直縈繞在伊蓮娜的心頭讓她連晚飯都沒有吃好。到了現在，她已經忍不住想問個究竟了。

    於是，伊蓮娜邁步走向了浴室緊閉着的紅木門。而在浴室內，蘿瑪利亞正泡在滿滿都是肥皂泡的大浴盆內用沾滿了沐浴液的刷子輪換刷着兩隻手臂。

    她的肌膚潔白如玉又富有彈性，按下去似乎會發出「噗呢」的聲音。水面下在無數泡泡的縫隙間露出的淺淺曲線淡淡勾勒出了曼妙的輪闊。

    然而，她的雙手卻是在刷子毛「嚓嚓嚓」的剮蹭下呈現出和其它地方的肌膚極為鮮明的粉紅色。

    從氣勢上看，她似乎是恨不得揭掉自己一層皮。而且如果真的能換皮膚的話，她到還真的希望把全身都換一遍。明明陷入骯髒大便中的只有兩隻手臂，但她總覺得細菌會以光速傳遍全身。

    但仔細想想在這個遊戲世界內應該是不存在細菌、病毒這類東西的，就是那坨大便即便觸感和味道都極為真實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堆數字代碼的集合體，所以根本沒什麼好介意的。

    以這個理由勸說自己，蘿瑪利亞也是好幾次決定從浴室里出來，但到頭來還是會重新放滿一盆水再洗一遍。就算理智上可以做出判斷，但感性上她就是不洗不舒服。

    「唉！」

    洗澡洗到身心俱疲的蘿瑪利亞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苦悶的輕嘆。好在收穫的「多穆果」有八枚，不然她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咚咚！」

    突然，浴室的門被敲響了。蘿瑪利亞抬頭望去可以從磨砂的玻璃處隱約見到一個長發的身影。

    「伊蓮娜嗎？」

    「是的，是我。」

    「你要洗澡嗎？抱歉，再等一會兒吧！總覺得還是不夠乾淨呢！」

    說着，蘿瑪利亞又用力刷了刷自己的右手小臂。

    「不是這樣的！」伊蓮娜急忙否定道，「我是有些問題想問。」

    「嗯？」蘿瑪利亞在疑惑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為什麼您那麼喜歡乾淨還要做那種事呢？」

    「為什麼？」蘿瑪利亞有些不明白，「既然研究資料就在眼前，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拿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伊蓮娜扭扭妮妮有些不好開口，因為站在她的立場直接明說蘿瑪利亞有潔癖問題多少有點不合適。

    不過，蘿瑪利亞卻是主動醒悟了過來。

    「原來如此，你是對我明明那麼潔癖卻去碰那種東西感到不解吧。」

    「呃……」伊蓮娜有些尷尬了起來，「就，就是這樣。」

    「說實話，我那個時候也沒想太多。」

    「那現在呢？」伊蓮娜追問道，「現在弄成這個樣子，您有沒有後悔啊？」

    「沒有！」蘿瑪利亞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還是剛才那句話。既然研究資料就在眼前，又有什麼理由去拿呢？這就是我和你們的差距啊。」

    「我們！」伊蓮娜驚呼了一聲。

    「對！」蘿瑪利亞決定乾脆借這個機會講明白一些事情，「你們自以為有研究者的熱情，但實際上就只是自以為是而已，所以才會成為『累贅公會』。」

    「不對！我們的確有……」

    「憧憬和熱情，興趣和事業，這些完全是兩回事。」

    對於伊蓮娜的反駁，蘿瑪利亞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發現問題然後致力於解決，研究就是這樣一個過程。它的出發點來於現實，最終得出的成果也要返回現實，無論是單純地解謎，還是為了最終達到實用，這都是根本。可你們又如何呢？」

    「要是這樣說的話，我們從事的不正是研究嗎！」

    「不，你們不是在研究只是在交作業而已。」

    「作業？」

    「不錯。就拿臨出發前，你讓我看的那份論文來說，你那篇文章結果是解決了什麼問題呢？只是就事論事，連參考的價值都沒有！就如同大學的作業一樣，設定一個題目然後適當找些他人的著作拜讀再截取，把他人的東西理所當然地當做自己的見解，既沒有考察也沒有試驗。不要說解決問題了，就連該解決什麼樣的問題都沒有認清。你們大體上就是這樣啦。這不是研究而只是過家家，玩研究遊戲而已。」

    「這個說法也太過分了吧！我們也確實是想解決問題啊！」

    「既然如此，這一路上你為什麼連一個問題都沒有問過我？」蘿瑪利亞沉聲問道。

    「什麼！」

    「這一路過來，你的表現可以說是一個優秀的隨從，但不是一個優秀的研究者。在我看來這一路上到處都是需要解明的問題，而你卻沒有提出其中的任何一個。是不好意思？還是根本沒有注意到？」

    「……」伊蓮娜低下了頭，因為她是後者。

    「舉個例子來說，為什麼多穆獸會選擇我們今天去的那片山林作為遷徙路線呢？」

    「這個是……系統就是這麼設定的不是嗎？」

    「哼！」蘿瑪利亞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也讓伊蓮娜心裏一寒，因為她自己也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說的話就等同於「這個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為什麼」，這不是研究者應有的態度。就算最終的結果就是如此，那也要研究之後再說。

    「這個遊戲無比追求真實性，因而存在於此的所有事物大到歷史變遷，小到一花一草都有其背後的設定和諸多因素可以考據。一切皆有其因，這正是在這個世界從事研究的大前提，也可以說是系統提供的一種玩法。你的發言簡直就是否定了這一點，別人的話也就不說什麼了，但你可是以研究者自居不是嗎？作為代表的你都是這樣，『問究會』剩下的那些人也可見一斑了。實話說吧，我對於帶領你們這樣完全沒有任何一丁點研究者素質的只是自稱研究者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在這番話後，伊蓮娜沒有再說什麼，她的身影從門窗邊離去了。

    會不會真的過分了一點呢？

    蘿瑪利亞看着伊蓮娜矮了一些的身影不禁如此想道，但立刻就搖了搖頭驅逐了這個想法。對於研究這方面，她絕不會讓步！

    不過，其實她也沒什麼資格去強調研究者的素質。因為，有好幾次她都因為公會的攻略而中斷了自己手頭的課題。

    其實比起攻略來說，我更喜歡專心致志地研究呢！

    如此想着，蘿瑪利亞鬆弛身體沉進了浴盆里。

    「咕嚕咕嚕咕嚕！」

    泡泡在水面上翻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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