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不要去惹它了,看着就不妙啊!」
在夜晚的森林深處的霜原前一支六人組成的小隊出現了分歧。其中一名矮胖的男生依偎着長槍帶着畏縮的眼神說道。
這引起了隊長,一名高瘦同樣持槍的男生的不滿。
「你膽子怎麼這么小!現在才是十級之前的階段而已,就算出現了boss也不會強到哪裏去!」
「但是,你看那個hp計量表……」
「那只是一種表現手法而已,實際的數值怎麼會有那麼變態,現在可是十級以前!」
「……我還是覺得不應該輕舉妄動,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算了!反正你本來就是多出來的!不過,一會兒你可不要看着道具眼紅!」充滿怒氣地說着,隊長立刻操縱面板將矮胖的男生踢出了自己的隊伍。
其它四個男生雖然對矮胖男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但基本上還是站在隊長的一邊。於是,隨着一聲「我們上」,他們還是隨着隊長一起進入了霜原。
五個人筆直地沖向了跪立在霜原中央的那個boss,「黑冰騎士,霍爾扎德」。他們在跑動中展開了陣型,兩個人作為後衛,一個是弓手,一個是專門負責恢復的魔法使;隊長和另一個使用長柄大刀的人作為中鋒;最後作為前衛坦克的則是不算高但看着很壯實的一名男生持圓形木盾和單刀擔當。
察覺到有玩家闖入自己的領域,boss也行動了起來。先是眼縫中亮起兩點對稱的青光,接着全高三米的黑冰騎士緩緩站起,用一隻右手抽出了插在地上的駭人長劍。
與此同時,擔任坦克的男生也到達了boss正面的位置。趁着boss才剛剛啟動,他奮力朝着其腹部劈出一刀,然後趕快抬起了盾牌。建立第一仇恨並使之穩定是boss攻略戰的通常戰術。
就和預想的一樣,黑冰騎士果然對率先做出攻擊的坦克男生高舉起了自己的劍。它單手仰劍然後以雷霆之勢落下。
包括擔任坦克的男生在內的五人小隊沒有一個人對這一擊有着過多的重視,都以為不過就是一記單純的物理平砍,直到長劍最終落下。
「砰!」
隨着一聲巨響炸裂,擔任坦克的男生一下子就被拍在了地上,他的hp飛一般地由綠變黃再變紅最終停留在了個位數。
對專攻防禦的坦克玩家造成近乎秒殺的傷害,這還怎麼打!
見狀,其他四人全都驚呆了。隨即,boss的第二劍橫掃而出,「嚓」的一聲,可憐的坦克擔當者連到底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便命喪黃泉,身體粉碎開化為了光屑。
頓時,餘下四人心中的驚訝上升為了驚恐,進而引發了恐慌。
「啊!」弓手最先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向霜原外跑去。他離boss是最遠的,距離森林不過只有五十米不到,只要數秒就能轉危為安。
然而,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黑冰騎士,揮動了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藍色光芒的左手,這像是一個施法動作,也確實如此。
寒氣自逃跑的弓手腳下噴涌而出,在削掉他三分之二hp的同時也將他封進了一塊堅冰中。
這一幕幾乎瞬間斷絕了其餘三人逃跑的念頭,而困獸猶鬥。長柄刀使的精神陷入了狂亂,他怒喝着揮舞兵器沖向了boss。
垂死掙扎最為可怕。只可惜這是現實世界的常識,在這個遊戲世界中這種行為可沒有什麼傷害加成,而且boss也不懂懼怕。
面對長柄刀使的反擊,boss無情地劈下長劍將之擊殺成了光屑。
「……」此時隊長張大嘴巴似乎是想要下達指示,或者只是胡言亂語。但寒氣先一步從其腳下噴出,就和弓手一樣,他也被冰封了起來。
不過,這次boss的施法動作沒有完結,它在橫擺後接着向上撩起了手臂。隨即,一股宛如衝擊波一般的寒風自其腳下朝着四面八方噴涌而出,剛好掃到霜原的盡頭告罄。
凜風過後,已經hp見紅的魔法使慌張地前顧後盼,已經見不到被冰封的兩名隊友,只有兩堆冰屑和在其上消散的光屑。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同時,他腿一軟跌倒在地,腦袋已經無法運轉了,只是發出狂亂的笑聲,流着泉涌般的眼淚。
就這樣,boss來到了他的面前,毫無憐憫地舉劍然後劈下。於是,一捧光屑自劍刃下飛散而出。
在將最後一個挑戰者擊殺後,黑冰騎士直起了身軀,目光無意間掃過了正前方的森林。
「哇!」於是,一聲尖叫響起。一直躲在灌木後觀看的矮胖男生飛一樣地掉頭就跑。
隊友被全滅,自己十分沒用地被嚇得魂飛破散。悲傷、悲哀、愧疚、不甘心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他一邊跑一邊放聲大哭。
可能是實在看不上這隻喪家犬,又或是因其沒有侵入自己的領域,黑冰騎士沒有追擊而是回身一步步走回霜原正中央恢復了原本跪立的姿勢。
很快這一帶就變得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但很快所有初葉城的玩家們都會知道今天夜裏在這裏發生了什麼。
……
大清早,李夢溪從旅館公用的盥洗室回來便看到了自己房門前的一幕:雛田奈音在拼命地砸自己的門,由於有系統保護倒也不怕她能敲壞。
「喂,你倒是開門啊!我知道我昨晚點菜的時候是過分了點,但我已經反省過了啊!」
雛田奈音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呼喊,聲音大到完全掩蓋了李夢溪來到她身後的腳步聲。
「你昨晚可不只是過分,而是喪心病狂。」
「哇呀呀呀!」突然聽到在背後響起的聲音,雛田奈音亂叫着轉過身來,與此同時已經後背貼到了房門上。
「托你的福,我接下來一周要過上辛勞的生活了。但是就算這樣我也是不會故意不給你開門的。真是的,我在你眼裏就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額,這個,那個……」雛田奈音無言辯解所以乾脆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回話,「你啊,既然在的話就早說嘛!幹嘛這樣嚇人啊!」
「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只是正常地去洗漱而已,難道你早上起床不洗臉刷牙的嗎?」
「喂!你不覺得懷疑女孩子的衛生習慣很失禮嗎!」
「唉!」李夢溪對於雛田奈音這種就勢切換話題的能力實在是無可奈何了。「話說回來,你是怎麼找到我房間的?我好像沒有告訴你住址吧。」
「笨蛋,你看這裏。」說着雛田奈音抬手指了指自己視野的左上角。原來,兩人直到現在都還保持着組隊的狀態。這樣自然可以藉助系統追蹤彼此的所在。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地說着,李夢溪調出了面板打算退出隊伍。
雛田奈音見狀急忙搶先一步按下了他的手。
「等一下!在此之前,先和我做好友登錄!」
「好友登錄?說起來,好像是應該有這個機能啊。」
李夢溪無意間暴露了一個讓雛田奈音眯起雙眼的信息。
「這幾天我倒也這麼猜過,但沒想到,你這個人還真是沒朋友啊。」
「額!」李夢溪被雛田奈音直戳痛楚不由得啞口無言,「這麼說的話,你又怎麼樣啊!」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在這個問題上想來他最起碼是不應該和雛田奈音比的。
果不其然,雛田奈音立刻就微微抬起下巴表現得十分得意。
「嘿嘿,三十二人!加上你的話就是三十三人了!」
說話間,她飛快地操作了幾手。申請好友登錄的窗口便在李夢溪面前彈了出來。
「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是在搞朋友收集一樣。而且,我覺得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特意登錄進列表……」
「少說廢話,你是按還是不按!」
雛田奈音粗暴地打斷了李夢溪的話,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逼迫着。見狀,李夢溪聳了聳肩。
「誰叫我答應過要保護你呢。」說着他按下了「互相登錄」鍵。
「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啦。」雛田奈音有些羞澀地扭捏着說道,「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特別適合『公主騎士』之類的關係啦。」
「是嗎,抱歉。對了,你就是為了好友登錄才特意在這個時間來找我嗎?」
「倒是暫時沒有其它事情啦,只是既然我們已經見面啦,要不要今天也組隊啊?」
雛田奈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昨天在地下城九死一生的驚險經歷現在還讓她心有餘悸,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是覺得呆在李夢溪的身邊很有安全感。
「嗯……」李夢溪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是沉思了起來。這一幕看得雛田奈音不知緣由地有些忐忑。
李夢溪的等級現在已經算是暫時封頂了,再一個人刷怪並沒有什麼意義。而關於哥哥的事也暫時沒有什麼線索,恐怕在當前的階段也不會再發現什麼了。
如此一來無論是逃出這裏的條件——等級,還是個人的目的全都收束在了等級鎖這個大麻煩上。只有先解決了這個,其他事才能繼續下去。
而要解決等級鎖就不光是靠個人的力量了,和信得過的同伴並肩作戰,或是集思廣益地討論一下行動方針等等都是很必要的。
若要說在這個世界裏,李夢溪目前最相信誰,也就只有不久前才剛一同經歷生死的雛田奈音了。
「好啊,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呼。」聞言雛田奈音長出了一口氣,乍一安下心來她不由得感到了空腹感,也想起來似乎是到了吃早飯的時間。
「那麼,我們去闌珊亭吧,那裏也供應早餐的!」
「唉!」李夢溪驚呼一聲的同時不由自主地躲開了雛田奈音幾步。
這種反應,讓雛田奈音頓時嬌嗔了起來。
「放心!這次我請客!」
於是,兩個人離開了李夢溪在南區租住的便宜旅店,經由中心區前往了東區。由於闌珊亭的開店時間還要再晚一些,所以他們先是在城區里散了散步。
當兩人到達城門附近一帶時,看到了異動的人群。一些人在一間旅館前圍城了半圓形,還有越來越多的人正湊上前去,中心隱約傳出高喊的聲音。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矛盾嗎?
李夢溪和雛田奈音都不約而同的如此想到,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後也快步加入了觀看的人群。
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可以看到一個矮胖的亞洲人男生正和一位高個子的白人男生爭執,側近站立着似乎是白人男生夥伴的三個人。
不過,仔細探聽他們的對話又覺得,似乎不是單純的玩家之間的矛盾。
「你冷靜一點!」白人男子一副忍無可忍地表情把靠得太近的矮胖男生一把推到在了地上,「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胡言亂語什麼啊,藤堂!」
「我才沒有胡言亂語!阿朗!」被叫做藤堂的矮胖男生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如此大喊,但他的表現卻真的很像是精神錯亂。
「犬山他們,大家都死了,被那個怪物殺死了啊!」
「你從剛才就說什麼報仇,說什麼怪物,到底怎麼回事!犬山他們到底怎麼了,昨天夜裏我們分開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就在那之後!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地區是一片冰原地帶……」藤堂低下頭似乎是在回憶所發生的事情同時呢喃着。
在聽到「冰原」的瞬間李夢溪心裏湧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不過,所謂冰原是冰凍的土地,而他和雛田奈音昨天所見過的那個地帶則是在草上掛着一層薄霜的霜原,兩者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所以或許並不是一回事。
「在那裏有一個非常強,強到變態的怪物!」
這難道是在說團隊boss這種級別的怪物?但是由於原本玩家的水平高低就不同因而對強的定義也不同。所以也可能只是個體值稍微比一般怪物強一些類似精英類的怪物也說不定。
「是一個黑,黑甲的騎士……」
黑甲騎士這種設定也算是遊戲界很流行的設定,一個遊戲內有着複數這種設定的怪物也不奇怪。
「他那把劍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掛着人的頭骨,一下子就把五郎和坊間殺了!」
李夢溪絕不會忘記那個「黑冰騎士,霍爾扎德」所持有的駭人而富有特色的劍。沒有任何僥倖可循了,這個叫藤堂的男生口中所說的毫無疑問就是這個傢伙。而且已經有玩家在它手上遇害了。
如此想着,李夢溪覺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他還會用詭異的魔法,大家想逃都逃不掉,都被冰凍起來然後就死了。我的同伴全都被他殺死了啊!」
藤堂幾乎是在崩潰狀態下吼出了這句話,然後就一直在低聲反覆念叨起「對不起,對不起……」
也就在此時,李夢溪忽然覺得身邊一空。他轉頭看去,卻沒有看到原本在身邊的雛田奈音。緊接着徹底轉過身去才終於從人群的縫隙間看到了那個藍色拼命奔跑向遠方的身影。
什麼猶豫都沒有,他立刻沖了出去,依靠自身的參數值強硬地撞開圍觀的人群朝着雛田奈音追去。
雛田奈音低着頭一味奔跑完全沒有目的性可言,李夢溪也只能緊隨其後地追趕。終於在她拐進一條小巷的瞬間,李夢溪趁機繞到了她的前方。
隨即,雛田奈音狠狠撞在了李夢溪的胸膛上。一向介意肢體接觸的她此時卻沒有離開而是倚靠着。李夢溪可以感覺到胸口處有溫熱和浸濕的感覺。
「你,在哭嗎?」
「是我的錯,如果在昨天就公佈boss的存在,不,如果從一開始就公佈那個任務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她的聲音中有着明顯的哽咽,「而我卻還說什麼『後面的事後面再說』。所以……所以……別對我說什麼我沒有責任!」
大吼着雛田奈音猛地揚起了頭,她的確哭了,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很遺憾,李夢溪不懂怎麼安慰無比自責的女孩子。
「不,你有責任。」
雛田奈音愣住了,她真心不希望李夢溪說出幫自己推卸責任的話,但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種話。
「我也有責任。」李夢溪繼續說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責任。」
「所以,你是說不關我一個人的事嘍?」雛田奈音露出了自我譏諷的笑容。
「不。」李夢溪直視着雛田奈音的眼睛說道,「這也只是逃避而已。而責任是需要承擔的。」
淚水停止了。
「我該怎麼做?」
「不,應該是我們該怎麼做。很簡單,打倒黑冰騎士,霍爾扎德!」
「但是,那個boss只靠我們兩個人……」
「我們兩個人當然不行,我們需要一個團隊。」
「沒錯,可是怎樣才能召集到足夠的人手?」
「我們大概做不到,不過我相信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誰?」
「方尖塔的英雄,理查德·阿爾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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