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鳳聽說他也被別個村子的孩子打過,就笑了起來:「哈哈!你說的這事我也遇到過。暑假和平時放假的時候,街邊幾個菜園小隊,那些孩子就三五成群地等候在進街的路口,看到有單獨的孩子上街,就大叫着去追打。
有一次,大概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和汪安安打算上街,走到大堤邊,探頭探腦,以為沒有人,就準備衝過去,誰知道,他們躲着爬在大堤邊,我們一走上大堤,他們就呼叫着衝過來,我們倆撒腿就往回跑。沒辦法,只好轉道,從一條田野小路,岔道另一個中間路進街。不過,那也是要經過一個村子進街的,我們感覺到更危險。
但是,上街的願望太迫切了,既然已經來了,就要試試。
於是,就硬着頭皮進村。
誰知道怕啥就有啥。剛進村口,一大群孩子,又歡叫着跑出來,『這是我們的地,不准過,不准過!沖啊!打啊!』我和安安扭頭拔腿就跑。跑得那是呼呼生風啊!我估計我跑的本領就是那時練出來的。」
李修雲笑了,說:「那怎麼辦?沒去成嗎?」
夏靈鳳說:「怎麼會呢?我們可是有鍥而不捨的精神。我們倆一氣衝出村外,就在進村的路口等。不一會就等來了我們營子裏的大人,我們就夾在他們中間走。那幾個小孩看有大人跟着,不敢來打我們。
我們倆就很得瑟,在大人中間故意伸出頭來,翻着眼睛,伸着舌頭,朝他們做着鬼臉,那可是明目張胆的挑釁,意思是,『有本事你來打啊!』那小孩子們就扔土塊砸我們。結果,靶子不准,砸到了大人身上。大人大吼一聲,『哪家的小鬼佬,看我逮住你剝你的皮!』那小孩們一聽,『哄』地就作鳥獸散了!!」
說着,夏靈鳳「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李修雲看着夏靈鳳笑的開心的樣子,自己也受到感染,也開心地笑起來。
於是,這個有着煦暖陽光的大堤上,有着蒼黃衰草的地毯上,留下了李修雲少年的記憶中最美好的一幅畫面。回到家後,他迫不及待地將這幅畫面畫了了下來。
夏靈鳳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已是快到正午了,就對李修雲說:「下午你還要上學呢!我們回家吧!我下午還要去看李慧玲。」
李修雲說:「你下午還想去嗎?」
夏靈鳳說:「今天下午很關鍵,我不去不放心!」
於是兩人沿着南道路一起往回走。
李修雲也從來沒去想為什麼夏靈鳳總在說今天一天很關鍵,其實,他就是相信她,相信她做事總有自己的道理。她說重要,就一定很重要,就像她說,李慧玲得了出血熱,他就毫不猶豫地將她送進了醫院,並且不惜做了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偷偷地將母親的錢偷來繳納住院費。她說英語重要,只要他英語得到六十分就一定能考上一中,他就拼命地學習英語。這次,聽說她初八會來看李慧玲,自己又鬼使神差地做了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撒謊逃學,只為了能和她單獨在一起待上半天。
李修雲心裏是堅信,夏靈鳳是喜歡他的,否則,不會告訴自己她會在一中等他,不會一再鼓勵自己怎麼樣去考美術學院。
他被這股力量鼓舞着,他一定要考上一中,和夏靈鳳到一起讀書,那就是一種幸福!
夏靈鳳又想起李慧玲請假的事,對李修雲說:「那你還要為李慧玲請假,今年她是不能參加中考了!休學兩到三個月,到時候她可能直接到初二插班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今年考的話,她考上一中的把握性還不是很大,明年考,應該是沒問題了!」
李修雲說:「是啊!到時候,我們三個就是三個年級了!」
夏靈鳳俏皮地說:「你得叫我師姐了!」
李修雲說:「我才不會叫呢!我比你大半歲呢!」
夏靈鳳說:「我是最早進入一中的,按時間先後。要叫的!」
李修雲說:「就不叫!以初中為準!我比你大!」
夏靈鳳假裝無奈地說:「羞澀內秀溫和無害的人,也倔起來囉!聽說這樣的人要麼不倔,一倔就九頭牛也拉不回!呵呵呵!不過,我這人是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了!那我就叫你師兄了!」
李修雲笑道:「那好啊!」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
到了大隊部,兩個人分手,各自回自己家裏去了。
李修雲回到家,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畫了一幅兩人在大堤上談笑畫面。
然後就把它收藏起來。
下午,李修雲心滿意足地上學去了。
夏靈鳳下午仍去了李慧玲的病房。
李慧玲情況仍然良好,可是,二號病房的那個男子卻死了。
聽李奶奶介紹,那男子是中午死的。
死的時候聽說渾身出血,血都凝不住了。
夏靈鳳雖然早就知道他應該是沒救了,可是現在聽說這個結果,心裏仍是很難受。
畢竟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美好的生命正開始,是家裏的頂樑柱啊!
然而,也只是噓唏而已!
走的時候,李慧玲甜甜的笑着,和她招手再見!
第二天,是正月初九,夏靈鳳準備好所帶的東西,八點鐘就來到新河醫院。
說實話,她的心理仍是有點忐忑,雖然心裏明明知道李慧玲沒有事,可是不親眼見到她闖過初八這個要命的日子,她仍是放不下心。
之所以會今天走,就是必須穩穩的確定。
現在通訊很不發達,一走的話,就無法得知她的消息了。
與其弄個心在那裏操着,不如確定了再走。
走進病房,門開着,裏面沒有人,看見李慧玲的病床居然空着。
夏靈鳳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她走進病室,看着床鋪,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熱淚不可遏制地盈滿了眼眶。
還是沒有辦法阻止嗎?
到底出了什麼事?
昨天下午我走的時候,她還甜甜地笑着呢!
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能告訴我?
夏靈鳳的行李掉在地上,她一下子蹲下去,站都站不起來了。
她抱着膝蓋,頭伏在腿上,那滾燙的熱淚唰唰的流了下來,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她無聲地哭了起來。
「你是誰?怎麼在這裏?」有人伸頭進來了。
夏靈鳳擦擦眼淚,勉強站起來。
一看,是個護士。
護士看看她,來了多次的,認識,忙說:「你不是李慧玲的同學嗎?李慧玲搬到南樓了,是窗戶朝南開的十二病室,那裏光線好,還可以曬幾個小時太陽!你去那裏看她吧!」
夏靈鳳一聽,驚喜地抓着護士的手:「什麼?她沒」
護士說:「沒什麼?」
夏靈鳳丟掉護士的手,抓起自己的行李:「我是說,她沒出院嗎?我去看她了!謝謝!」說着,匆匆忙忙地衝出病房。
護士莫名其妙:「沒?沒出院這麼高興幹什麼?」
夏靈鳳來到南樓,看着病室號,找到李慧玲的十二號病室。
李慧玲看到夏靈鳳仍如那天溫暖的甜甜地微笑着。
本來有好多話要說,可是,現在,她卻什麼也不想說了。
「活着就好!」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的!
醫生走進病室,來查房了!
夏靈鳳對李慧玲揮揮手,對李父李母揮揮手:「再見!我走了!」
李慧玲也含笑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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