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柔情 第八章擦肩而過

    祝東堯見他們非得如此，也不再阻擋。就要起身。四狗問：「你與我們一道呢？還是？」那女子不言語，卻緊跟了過來。二彪說：「一道吧。免得那幾人掙脫了來吃你。你又長得這樣乖，所以他們緊追不捨。他們是狼，你就是羊。」那女子也不冒火，跟在一起來了。

    進了城。四狗說：「該往哪裏走？」祝東堯說：「先前那個商鋪，門口一株大槐樹。」二彪不耐煩地說：「知道啦！大槐樹，那兒有美女，看來當飯吃。走吧。」帶着頭走在了前面。幾個人跟着。一個混混在旁邊聽見了，看看他們，眼裏起疑，走向那邊去了。

    走過了一條大街，前面正是一個岔路口，。不知該去哪邊。幾人正在注意觀察路徑。那個女子跟在後頭，忽然說：「警察來了。」幾人立即回頭，可不，那個混混領着幾個警察，指指點點地向這邊來了。分明是朝着他們來的。

    二彪就要拔槍，祝東堯說：「且別慌，到這邊來。」帶頭朝那邊跑去，幾個人跟着跑。那伙警察在後面緊追。

    跑過兩個彎道。前面一所高大的建築物，面前場地頗寬，裏面無數人，正在鬧鬧嚷嚷地出來。拐彎處，恰把他們遮掩了。那伙警察跟過來，卻不見了他們的影子。這群人，正是鬧事的學生，嘴裏高喊着什麼亂糟糟的口號，擁擠着過來，如浪涌一般。浪潮過後。那伙警察失去了目標，就在那裏東看西看。

    祝東堯他們借着這一股學生潮，鑽到了這所大的建築物里。直接就向建築物里往裏走。只見那建築物五六層。原來是一所大學。

    四個人來到了二樓，在拐彎處歇息。三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女子卻站着。二彪說：「你不累？坐嘛！」那女子看看地面，似乎嫌髒。二狗也賴得理她，幾個人東張西望。祝東堯順着牆角斜眼去看那大街上，那幾個警察還沒有離去，在那裏東看西看。

    一會兒，那幾個警察朝這座大樓來了。祝東堯說：「快，往裏走。」幾個人都站起來，一起往裏走。上到了三樓。聽得聲音，上面有人下樓來了。祝東堯看見旁邊一間。一推，門就開了，急忙說：「快進來。」幾個人一起進去。

    裏面又有好幾個小單間。四狗急忙躲進其中一間，女子也躲進了一間。二彪火了，拔槍出來，說：「躲什麼？與他們幹了！」祝東堯說：「不要莽撞。槍聲一響警察就更多了。」二彪瞪他一眼，極不情願地躲進了一個單間。雖如此，依然緊緊地握着槍。這樣，每個人躲進了一個單間裏面。

    只聽得外面，咚咚咚，警察在挨個搜查。此時，他們幾個都撰緊了手槍，做好萬一的準備。

    此時，呼地一下，門開了。大傢伙兒大氣也不敢出。祝東堯透過單間門帘的縫隙窺出去，進來的是一個女生，長得挺秀氣的。手裏拿着一件外衣。

    只見她徑直過來了，一掀單間的門帘，赫然看見了躲在裏面的一個陌生男子，禁不得咦了一聲。祝東堯急忙用手擋在嘴上，又指指外面。那女生臉色略微鎮定了一點兒，小聲問：「你是共產黨？」祝東堯看她一臉關切，心生一念，趕忙說：「對頭。」女生說：「那好。」祝東堯誤打誤撞，冒充了一回共產黨。心裏卻懸着一顆心，不知是好是壞。

    此時，咚地一聲，那門忽然被猛地推開了，探進來一頂帶着五星的帽檐。

    那個女生一把扯下外衣，裝着驚駭的樣子，雙手捂着胸部。那個警察見了，嘴裏乾咳一聲，說：「你看見了幾個人進來了嗎？」那女生說：「沒有。我在換衣服。」那警察一雙眼睛賊似的盯了一眼女生的胸部，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嘻嘻一笑，就出去了。這裏面。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聽得那伙警察在大樓里折騰了一陣，最後，終於一無所獲地下樓去了。幾人才從單間裏出來。那女生早已穿好衣服，見了他們幾個，說：「你們要小心點兒喲，前幾天都被抓了一批共產黨。」說完了，她趕緊出去了。

    幾個人在裏面。二彪奇怪地說：「什麼共產黨？」四狗也直撓後腦勺。祝東堯隱隱聽說過一點兒什麼，也不是完全明白。那個女子開口說：「共產黨帶着紅軍，向着貴州去了。也不是如何？」四狗說：「你知道他們？」女子說：「國共兩黨，打了這許多年仗，你們還不知道？」

    四狗嘿嘿一笑說：「我就知道在常山上轉悠，知道他什麼這黨那黨？」二彪說：「我只知道開槍打人。其他的，一概不知。」祝東堯說：「聽說共產黨什麼社會主義？」女子說：「對頭。他們信仰不一樣。」二彪說：「那你信仰什麼？」女子淡淡一笑，卻什麼也不說。二彪說：「看你專門喪着一張臉，現在終於笑一下嘍。你看，笑起來多美！冷月亮一個！」

    祝東堯心裏尋思：那伙狗腿子，也不知道走了沒有？正要輕腳到門縫裏一看。

    咚地一聲，門忽然開了。

    幾個人都嚇了一跳，二彪就要拔槍。

    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學生，梳着中山頭，穿着西服。他看見他們，愣住了。祝東堯看見他，覺得眉目甚是熟悉，不覺脫口說道：「你是姓黃？」那學生訝異不已，說：「你認得我？」祝東堯說：「你父親怕就是曠縣黃府黃老爺？」那學生點點頭，說：「你認識我父親？」祝東堯點頭說：「在你們黃府呆過幾天。你叫做黃尚，」說到此處，想起這幾天的遭遇，不覺嘆息了一聲。那黃尚急忙說：「我家裏可好？」祝東堯看着他，於是說了這幾日的情況，那黃尚一聽，眼珠子都愣住了，急忙問：「我姐姐沒事吧？」祝東堯說：「已經把她救出來了。不過。」那黃尚急忙問：「不過什麼？」祝東堯看着他，嘆息一聲，說：「我背黑鍋背得更厲害了。」二彪怒說：「你爹老糊塗。好歹不分。」那學生黃尚着急起來，說：「看來我得回去一趟。」二彪說：「看你文縐縐的，回去有屁用，還是好好當書呆子吧。」四狗說：「回去看看也好，人之常情。」

    幾個人與黃尚作別，走出了大學，看看外面，那伙警察早已不見了蹤影。二彪懶散散地說：「既是安全了，該去看美女了，看來當飯吃。走吧，大槐樹。」祝東堯聽了，莫名的笑了一笑。

    終於走到原先的那個商鋪附近。幾個人正站在大槐樹下，抬頭看那商鋪。此時，裏面卻沒有一個人在。祝東堯不甘心，湊近去看。幾個就在那裏看那棵大槐樹，議論它有多少年齡了。

    此時，附近一個女子，站在隔了三間的店鋪門口。本來見得有人進去了，正欲高興地過來。走得幾步，忽然驚惶起來，急忙躲到一邊去。好半天不敢現身。

    祝東堯在那裏東看西看，卻沒有一個人在。正在失望之際，一個老大娘過來了，熟門熟路地，徑直走進了店鋪。祝東堯急忙問：「請問老大娘，這間店鋪的女主人呢？」那個老嫗注意看了他一眼，說：「我就是，你有嘛事？」祝東堯的一顆心頓時涼了，急忙說：「沒事，沒事。」說着話，退了出來，見了幾人就把頭來搖。

    二彪說：「看夠了？看到一個老嫗， 一張老臉，看夠了？好看得很！嘿嘿！」祝東堯無精打采地向外走，幾個人跟着走去。

    回到了常山下的一個村寨里。羅軍一行人早已等候在那裏。見了祝東堯回來，心裏特別喜悅。看到了祝東堯身邊的那個女子，問：「她就是你要找的人？」祝東堯搖頭說：「沒有找到。」羅軍不解地問：「那她是？」二彪搶着說了一遍。羅軍看看這個女子，身形嫵媚，臉蛋尤其出眾，雖然不苟言笑，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遂問她：「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說：「丑亞麗！」羅軍看着，心裏卻想：好一個美人坯子，既是願意來我山寨，不如等哪天良辰吉時，娶她做我的壓寨夫人罷了。我的地盤我做主。想到此處，臉上露出笑意，大聲道：「歡迎歡迎，從此以往，這兒就是你的家。」

    丑亞麗看着羅軍的笑，那笑裏帶着一絲不言自明的深意。丑亞麗微皺起了眉頭。

    絮叨幾句。祝東堯說：「既然要做一番事業，就要多找幾個能幹的，人在精而不在多。」羅軍說：「那把你的師弟龔什麼的找來。」祝東堯說：「先別忙着找他。我們先去找一個人。」羅軍說：「誰呀？」祝東堯說：「去了就知道。」

    羅軍說：「好吧。」吩咐弟兄們就地歇息。他一個人與祝東堯去去就回來。吩咐完畢，對着丑亞麗笑了笑。丑亞麗裝着沒有見到，心裏卻隱隱覺得不妙。

    祝東堯與羅軍，一路問着路，到了一個村莊。只見那個村莊，門口潺潺溪流，溪水清清，在彎曲里流淌，在浮草間往低處而去。溪里鵝卵石到處都是。一兩個鴨子在溪里溪邊洗濯、吃蟲。

    祝東堯說：「應該就在這裏。」兩人到了一處茅屋門口。那屋門邊窗戶下，安放着一托圓溜溜的磨刀石，早磨得錚亮溜滑了。屋門半開，祝東堯一推，吱嘎一聲，門就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漢的頭來，說：「找誰呀？」

    祝東堯說：「磨刀石，是我呀！」那漢子急忙一看，說：「一道喝酒的人。快進來坐。」推開了門就往裏請。

    二人進了屋，只見得裏面昏暗，四壁光禿，地面泥巴凹坑。祝東堯看見牆壁上掛着一頂警察的帽子，不覺一愣，說：「你這兒，怎麼有這個？」黑大漢正是孟卯。他哈哈一笑說：「我當了警察了。」聽到此處，羅軍心裏一驚，手已經摸到懷兜里去了。祝東堯說：「不用擔心。」孟卯一邊倒茶，一邊說：「那日打擂，雖是丟了銀子。但是我的名聲，傳到警察局去了。邱隊長親自到家裏來，請我去當了一名警察。」羅軍皺眉說：「你既有本事，怎麼去干那個？」孟卯有點發愣，說：「當警察有啥不好啊！槍背在背上，走哪兒都威風凜凜，人家都多看你兩眼。」羅軍說：「多看你兩眼？看你如何禍害百姓的。都不是好貨色。」祝東堯嘆口氣，說：「兄弟，你進去了，只怕會被他們帶壞喲！」孟卯急忙搖頭：「邱隊長說了，跟着他，只干好事，安民保境，保一方平安。」羅軍笑說：「瞧他說得多好聽啊！」

    祝東堯說：「休要被他蒙蔽。你還是脫了這一身皮吧。和我們常山弟兄伙一道，殺富濟貧。」

    孟卯一聽傻了眼，說：「啥？你們是常山一夥的？」羅軍說：「怕我們不是？走得正行得端。」

    孟卯喝下一口茶，說：「常山好漢，我也聽說過。只是，我才答應邱隊長的，現在反悔，只怕？」羅軍一口氣喝了茶，將碗重重一放，說：「答應了他又怎的？像他那種人，不算是人。」

    孟卯聽得詫異，說：「不算是人？」

    祝東堯正要插嘴，忽地，咚地一下，門開了，進來了一個老嫗，拄着拐杖，看着孟卯，喝道：「你個兔崽子，人家邱隊長才提拔你，你就在背後說人家的壞話，你還像話嗎？」

    孟卯急得站起，說：「娘，我沒有說他呀？」

    老嫗喝道：「沒有？我才聽到。人家請你吃皇糧，領薪水，有啥子不好？非要去當土匪！搶人！」

    一席話，氣得羅軍快要暴跳了。祝東堯急忙說：「老太太勿發火，我們說些閒話，閒話而已。」

    此時，那老嫗方才扭過臉來，一半板着臉說：「你們來耍可以，粗茶淡飯也有得招待。但是，我家卯兒是吃皇糧的，不去干一些不三不四的事。希望你們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