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宇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如果不是這位善良的婦女和她丈夫收養他並對其諄諄教誨,漸漸矯正他不良的心理和行為,那麼他很可能會在人生的歧途上越走越遠,最終迷失自己,甚至毀滅自己。
這位婦女叫梅之芳。馮天宇來到梅之芳家的時候,他剛滿九歲。他來的三個月前,父母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中不幸雙雙遇難。幸虧那天他跟隨學校組織的春遊隊伍去了野外,才避免一場兇猛的天災,否則他也像父母一樣埋在了一片慘不忍睹的廢墟下。
父母去世後,他就跟隨大伯一起生活。大伯孤身一人,從未娶妻。大伯二十歲那年,他在工地上作業時不慎從腳手架上摔下來,左腿成了殘廢,從此喪失了勞動力,後來政府給他辦理殘疾證,並且妥善解決了他的就業問題——讓他在鎮上的一處報刊亭賣報紙。伯父行走不便,本就自顧不暇,更無法照顧他,所以他常常是飽一頓,飢一頓,甚至有時生病了也沒人帶他去醫院。
馮天宇性格本來就孤僻,父母去世後,他更加沉默寡言了,書也不讀了,整天無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遊蕩。
他記得父母在世時好賭如命,時輸時贏,贏錢的時候大手大腳地花錢,毫無節制,輸錢的時候夫婦倆經常吵架,甚至有時大打出手。
有一次,他父母因為賭博欠下一筆高利貸,債主逼得很緊,他父親見無法償還債務,便動起了歪念,欲讓馮天宇漂亮的母親陪債主睡覺抵債,她聽後十分生氣,責罵自己的男人鬼迷心竅,不知羞恥。晚上,她趁男人睡熟之際,便用煤油澆在他身上,劃火柴點燃。男人被燒痛後驀然驚醒,見火苗子在自己的身上跳竄,急忙翻滾於地使勁來回打滾。幸虧是熱天只穿一件背心,火很快滅熄,只造成輕度燒傷。
不知道是誰把這件醜事後傳了出去,消息不脛而走,不久村里人人皆知,村民們對他夫妻倆指指點點,說出的話不堪入耳。
然而這件事並未給他們帶來深刻的教訓,他們完全不顧別人如何看待,沒過幾天又開始賭博。
正因為他的父母嗜賭,好逸惡勞,輸掉了做人的人格與尊嚴,周圍的人誰都睢不起他家,還叫自家的孩子不要和馮天宇玩,怕近墨者黑,害了自家的孩子。
馮天宇自尊心很強,見別的孩子都對自己「敬而遠之」,看到自己就好像看到瘟疫一樣,於是他漸漸地產生了自卑心理。
在他印象中,父母好像從未管束過他,更遑論教育他;無論他受人欺負,還是他欺負別人,父母都從不關心。
沒有父母的管教,他也樂得清閒自在,如同閒雲野鶴,以至於後來被養母嚴加管教時,他產生了嚴重的牴觸情緒,仿佛一雙翅膀被繩子牢牢束縛住了。
馮天宇是不幸的,因為他生長在那樣糟糕的家庭;但是他又是幸運的,因為碰到了梅之芳夫婦。
梅之芳是一位受人愛戴的人民教師,一生桃李滿天下,每每想起誨人不倦的情景,臉上便會綻出欣慰笑容;然而,遺憾的是她與丈夫結婚快二十年,從未誕下一男半女,這成了她一塊去不掉的心病,每每想起,便會隱隱作痛。
幸虧夫妻倆都是開明的人,雖然沒有孩子,卻也恩恩愛愛,從來不為這件事情吵架。
有一次,市教育局組織召開教師隊伍建設經驗交流會,全省各地來了許多骨幹老師,梅之芳也被她任職的學校領導推薦來參加此次會議。
中午用膳的時候,一位梅之芳早年的大學同學、現在是一所重點中學的語文老師悄悄問她願不願意領養孩子,說是那個孩子的父母已經在地震中喪生了。
梅之芳已年逾四十,以前都不能生育,自忖以後更不會生育了,早就有領養孩子的打算,聽這位老師如此說,她頓生喜悅,回家後與丈夫一講,丈夫也很高興地贊同了。
這位中學教師讓梅之芳領養的孩子正是馮天宇。某一天早上,她夫妻倆從市車站坐長途汽車出發,在路上顛簸了將近三個小時,下車後又徒步走十分鐘,見到了這位中學教師後,由中學教師帶領她夫妻倆去找馮天宇的伯父。
孩子送人的想法是馮天宇的伯父親自向這位中學教師提出的,他認為自己身體殘疾,無力撫養孩子,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他擔心孩子學壞,所以要求老師幫助他物色好人家。
如果梅之芳夫婦晚去兩天,或者他們拒絕領養馮天宇,那麼馮天宇的人生將會變得異常灰暗,因為他正謀劃用毒鼠強放入飲料給一位長期嘲笑他是孤兒的男孩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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