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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歲大的小孩的玩心極重,金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為了玩不惜冒着讓老爹揍的危險往村外跑,老讓他呆在一個地方,還不如殺了他。
雖然金虬知道要是自己今天搬不動那塊石頭,明天就該滾蛋了,但是他童心未泯,在這折騰了半天也沒見石頭動一下,慢慢的,他自己也覺得無聊了,恰在這時候有一個蟋蟀從他面前蹦過,當即大喜,便什麼也不顧跑去抓蟋蟀了。
當初在村西頭玩時,他們這群小孩可沒少捉蟋蟀來玩,放在一個破罈子裏讓它們掐架,打贏了不但無限風光,還有戰利品,這可是金虬最為喜歡的遊戲。
練武場內除了他們練拳的地方外,別處都有草叢,雖沒有外面那麼茂盛,但是也足夠蟋蟀等小蟲活動。現在正值夏季,草叢裏到處都是蟋蟀,金虬剛剛折騰了那麼長時間,早已玩心難耐,立刻就開始抓蟋蟀,這東西要是抓到回去給洋洋他們看,就是被趕出練武場,自己也丟不了面子。
越想越覺得對,頓時幹勁十足,不一會功夫,金虬手上已經捏了好幾個蟋蟀,數了數,還差一個就夠數了。
但說來也奇,他剛剛過來時,草叢裏到處都是蟋蟀,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現在他手上才捉了幾個,竟然跑的全沒了,似乎今天老天在故意和他作對一般,氣得金虬差點又開始罵老天。
可能今天老天的耳朵也被他的怒罵聲磨出了繭子,他剛要開口,忽然便看到眼前有一個蟋蟀蹦過,按照往日的經驗,這個似乎還是一個好的,不容錯過,頓時大喜,摟起袖子人就過去了。
正在這時,他發現蟋蟀突然停了下來,對於自己的到來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這就不好玩了,金虬有些喪氣,忽然眼前又是一亮,他知道了蟋蟀停下的原因了,此刻正有一隻螳螂趴在蟋蟀前方的草杆上,鋒利的鐮爪在不斷揮舞,正準備向蟋蟀下手。
頓時,金虬來了興趣,悄悄蹲在一旁,準備看一場戰鬥,這可比鬥蟋蟀有趣多了。
只見螳螂慢慢向蟋蟀爬了過去,準備動手,眼看兩者的距離在不斷靠近,激鬥將一觸即發,就在螳螂準備撲上的那一刻,蟋蟀似乎明白危險在靠近,忽然奮力一跳,正好擺脫了螳螂的攻擊,向外逃走。
對此,金虬極度不滿,還沒打,你怎麼就能跑?手一伸,將已躍起的蟋蟀一掌拍了回去,正好落在螳螂的旁邊。
螳螂一見大喜,忙上揮舞鐮爪前去,結果又讓蟋蟀逃了出去,但它也沒跑成功,剛躍起便讓金虬又一掌拍了回來,還得接着戰鬥。
如此往復幾次,兩者戰鬥的地方也在不斷轉移,一路從草叢打到了一處矮木邊。
戰鬥仍在繼續,這次螳螂爬上一根橫在地上的干樹枝上,準備對下面的蟋蟀居高臨下地發動攻擊,但就這時蟋蟀一躍,跳到了樹枝的另一端,頓時,螳螂飛了出去。
金虬一直在注意蟋蟀,沒想到螳螂會出局,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螳螂和蟋蟀早跑了,根本沒地找。
金虬懊悔不已,禁不住去看了看地上的樹枝,他倒真想知道這個蟋蟀是如何把螳螂給彈出去的。
只見那節樹枝的下面還有一根樹枝,一端着地,而另一端被架在空中,剛剛螳螂地上的那一端,而蟋蟀在空中的一端,而且他發現架在空中的那一段長的多。
「有意思!」金虬看得喜不自勝,剛開始只是感到好奇,但馬上他就想到這是個有用的辦法,自己也可以用。
「嘿嘿……」金虬自己喜得合不攏嘴,連忙將手上的蟋蟀都放了,要是能在練武場呆着,鬼才願意捉蟋蟀去充數,這個牛吹起來才夠有面子。
他是說干就干,立刻就在練武場裏找棍子,但是這裏是他們練拳的地方,誰會沒事幹往裏面放根棍子,等着他用,但是金虬不死心,四處去找,反正生死在此一搏,他也拼了,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原先修築牆時還剩了一根圓木讓他給找到了,當即喜呼呼拿了過來,這根圓木也太大了,他只能拖着走,壓得身子一晃一晃,隨時都可能脫手。
終於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圓木弄了過來,當即從一邊拿過來一個小石墩支在中間,便要下手,「嘿嘿,醉鬼,等着瞧吧!你可沒說不準動傢伙……」金虬在洋洋自得,心情甚好。
於是便出現了先前一幕。
「師兄,這小子有點鬼點子,說不定能成!」站在練武場外注視着金虬的總教頭立刻就明白了金虬的用意,對醉鬼笑道。
醉鬼並沒有說話,但他眼中的光芒明顯強盛了許多。
「該死的醉鬼!明天一定要你好看!該死……」練武場內,金虬又接着開始罵了,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卻驚喜發現,就是用這辦法,他也搬不動巨石,要想成功他就得自己站上去,剛剛立足不穩,掉了下來,便又開始怒罵醉鬼。
罵歸罵,活還得接着干,金虬又一次爬了上去,這回小心多了,人沒掉下來,他向上一躍,人重重落在了圓木上端,很明顯的,金虬看見了巨石晃了一下。
「有用!」金虬大喜,當即又在上面蹦了起來,巨石的晃動越來越來厲害了,很明顯讓它挪地只是時間問題了。
但是,形勢一片大好下,巨石晃啊晃,就是不動,這就無奈了。
金虬明白這是自己的體重還不夠,不過不用怕,只要體重增加就不是問題,當即他搬了塊大石頭就爬了上去。
「師兄,看來這個弟子你是非收不可了!」總教頭在外面笑道,金虬剛剛也就是差一口氣,他剛剛搬得那塊石頭的分量絕對夠了。
醉鬼仍未說話,但他那雙混濁的雙眼中明顯閃耀着喜悅的光芒,身體更是在輕輕發抖。
「啪!」隨着一聲輕響,兩個人的笑容都凝住了,他們看見了那個爬上頂端的少年還沒來得及下躍,便向地上落去,那根圓木自中間折斷,而那塊石頭則重重落在少年的胸膛上。
練武場內的圓木是三年所放,三年的風吹雨打,早已讓它腐朽不堪,只是外部仍完好而已,今天讓金虬又是蹦又是跳,自然不堪重負。
「叭!」醉鬼的酒壺落在了地上,他眼中的燃起的火焰熄滅了,他又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酒鬼,面容比之方才更為蒼老,他一言不發,轉身向黑暗中行去。
「師兄……」總教頭急叫道,他明白師兄的心死了,要是現在不攔着他,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不要再找我了,快去看看那個孩子……」醉鬼的聲音極為冰冷,向黑暗中遁去。
「師兄……」總教頭還想說些什麼,忽然,他的聲音止住了,用見了鬼的目光向練武場中看去,只見那裏正有一個少年在跳腳怒罵:「死醉鬼,臭醉鬼,你等着,我明天一定要你好看!……」
頓時,醉鬼的腳步也停下了,他也驚訝看着場中的金虬,以他們的經驗,挨了剛剛那一下,就是大人也差不多,小孩更是必死無疑,沒想到這小子和沒事人一樣還在罵人。
說起來,剛剛那一下可是太險了,木頭一斷,金虬自然也反應過來了,他連忙就把石頭往外推,但是根本沒用,巨石直接落在他身上,就在巨石壓胸的那一刻,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了,但落地時卻發現石頭在他旁邊,沒砸到他,這事要是換了旁人,一定好好想想,但他是個混人,不沒怎麼在乎,而是第一時間跳起腳來罵醉鬼,反正這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上次他被蛇咬時,也是立刻昏厥,但醒來時卻發現咬他的蛇死了。
「吱吱……」就在金虬怒火中燒時,忽然感覺腳上一疼,低頭看去,只見一隻小老鼠正在咬着他的腳趾頭,當即大怒,一腳就把老鼠踢了出去。
「混蛋,你也敢欺負我!」金虬又是一頓大罵,他本想拿老鼠出氣,但是剛剛那一腳太過於用力,老鼠讓他弄出去了,他出不去,只能隔着柵欄罵。
外面的兩個人長鬆了一口氣,要是出事了,那就麻煩了。
「師兄,我送他回去,你不用擔心了!」總教頭道,便向柵欄走去,雖說門關了,但攔不住他們這些人。
剛一舉步,醉鬼便閃到了他的前面,將他攔住了。
「怎麼了?師兄!」總教頭不解地問道。
「你看!」醉鬼開口了,聲音分外激動。
只見裏面金虬又開始行動了,他正拿着木頭在巨石旁挖坑,看樣子是打算把它扔下去,「這小子……」總教頭一時也無言了,他們都被折騰的夠嗆,金虬竟然還在繼續戰鬥,當真令人敬佩。
「死酒鬼!臭酒鬼!死酒鬼!……」金虬在那一邊刨坑,一邊罵醉鬼,純粹當消遣。
他剛剛在那怒罵老鼠,還覺得不解氣,當即便又跑回原處看,根據他的經驗,老鼠一般都是成窩的,那傢伙敢惹自己,他就要趕盡殺絕,果然,他在原處找到了一個老鼠洞,當即便從一邊拿過土石,準備將這個老鼠洞給堵了。
但是還沒等他動手,又一個念頭升起,他便開始搬石頭了,老鼠洞給了他啟示,他沒必要一定要把石頭挪動,完全可以像老鼠一樣在地上打個洞,把石頭扔進去,反正那醉鬼又沒說搬到那。
這活看着簡單,但實際也不輕鬆,畢竟他只有一節木頭,沒忙活幾下,他的手就開始流血了,因為這裏是石頭地,但他仍然在幹着,仍然在堅持,而支持他下去的就是對醉鬼的憎恨,「死醉鬼,臭醉鬼……」金虬幾乎干一下,便罵一句醉鬼。
到了後來,他已經沒力氣再罵了,手上的血跡更是斑斑,一片指甲已經脫落,但他仍在堅持。
看着練武場中仍在奮鬥的少年,兩個成名已久的獵人也禁不住心軟,想出去幫他,但他們不能,在他們眼中他已經不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少年,而是一條好漢,每一條好漢都要獨自一個走過這段路,沒有人可以幫忙。
一時間,唯有天上的明月,和牆外的兩人默默看着這一切,他們共同見證了一個少年向好漢轉變的過程。
終於,金虬將坑刨好了,接下來,他只需要再來一腳便可大功告成,但他已全身酸麻,呆在洞裏根本無法動彈。
「好了!」金虬笑着看着四周,但就在他抬頭的那一刻,頭頂的巨石落了下來,他刨坑時離得太近了,稍有個風吹草動,石頭就會掉下來,但此刻金虬沒時間想這些,倒下的巨石正在以雷霆之勢在向他壓來,挨上幾乎必死無疑,而金虬卻根本無力抵抗,無處躲閃。
「啪!」幾乎在同一瞬間,一道灰影從外直射而來,單掌橫揮,小山一樣的巨石如同石子般飛了出去,下一刻金虬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他掙扎着向那人臉看去,怎麼像是醉鬼?這是金虬最後的念頭,接着,他便昏了過去。
一天的勞累,再加上半夜的折騰,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在醉鬼懷裏沉沉睡去了。
「好小子……」出手的正是醉鬼,他看着懷裏熟睡的少年,口中在喃喃自語,眼神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溫和。
「噌!」他抱起金虬,飛躍過柵欄,向金家莊內奔去。
「噓!」看着醉鬼遠去,總教頭擦了把頭上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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