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杜二人跪安而出,皇帝再一次拿起奕欣上的摺子,在留白處寫上幾句話:「覽,所言甚是。兵武不修實為天朝疲弱之疾。朕允准英夷入京,實在是為此之故……」寫到這裏,皇帝覺得很是荒唐,自己做出的決定,難道還要和奕欣解釋什麼嗎?隨手用硃砂把已經寫好的上諭塗抹掉,弄得雪白的折稿上紅艷艷的一片,看來很是不雅。
這一下弄得皇帝連繼續批示的心情都沒有了,胡亂的把摺子合上扔到一邊:「來人?」
「萬歲爺?」
「擺駕,到,……天地一家春,蘭常在那裏去。」
「喳,容奴才預備。」
紫禁城有太、中、保三大殿,圓明園也有正大光明,勤政親賢和九州清晏與之差相仿佛,其中九州清晏是皇帝在園子中的寢宮,殿閣的東路便是天地一家春;而西路,原名叫清輝閣,內懸乾隆初年繪製的巨幅圓明園全景圖,又稱大觀圖,嘉道年間改名為湛靜齋,成為皇后的寢宮。道光十一年,愛新覺羅?奕詝就出生在這裏,登基之後,將這裏的名字改為了基福堂。
從這裏到天地一家春不過里把遠路,坐上步輦,身後有內侍打起明黃緞面的傘蓋,一路前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地方。蘭常在葉赫那拉氏正在和禎嬪說着話,聽見太監傳旨,趕忙告罪而起:「姐姐……」
「恭喜你啊,妹妹。」禎嬪真心的握住她的手:「可真的要恭喜妹妹了。」
葉赫那拉氏鼻子一酸,趕忙擠出一副笑臉:「多謝姐姐。」
「來,我幫你。」幫着她換上朝服,掛上朝珠,戴上朝冠,另外又戴上各項首飾,踩着花盆底。一切準備停當,禎嬪還不忘記囑咐她一句:「皇上是第一次到你這裏來,好好的說話。」
明知道禎嬪是在勸慰自己,杏貞還是覺得心中略有不滿:什麼叫好好的說話?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好好說話了嗎?這時候也無能辯白,皇帝的步輿已經快到了,殿中的內侍探頭進來:「蘭主兒?好了沒有?可不敢讓皇上等啊!」
「哦,來了,來了。」蘭常在不敢怠慢,趕忙走出殿門,先蹲下去,一手微扶着地,跪倒下來。聽着『吃、吃、吃』的呵斥聲由遠及近,最後,幾個內侍抬着的步輿停在自己眼前。女子不敢抬頭,只是深深地俯下身軀,她還記得禎嬪和自己說過的話:「奴才,給皇上請安。」
皇帝始終沒有說話,只見內侍腳步移動,步輿進到殿閣中,男人才從上面下來,進到了屋中。
蘭常在跟在後面也進入到殿中,見皇帝的儀注,早在之前就由禎嬪給她解說過,但此時不知忘到那裏去了?她一直走到皇帝面前,才撲通一聲跪下。
照規矩,應該一進門就跪倒,行君臣大禮,請聖安,然後趨行數步,跪在一個適當的地點說話。她這樣做法,已經算是失儀。等到想起來時,嚇得臉都白了!一開口奏報履歷,說了『奴才』二字,下面的竟是無以為繼了!
她也算是有急智的,胡亂中想起禎嬪教過自己的,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趁着這一會兒的功夫,想起來該當說些什麼:「奴才,鑲藍旗下,葉赫那拉氏,恭請皇上萬福金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奴才謝皇上。」
皇帝的眼睛望着她,和後世看到的那些圖像資料有着天壤之別的是,面前的女子很年輕,滿頭珠翠,盛裝雍容,睫毛自然的下垂,遮住了眸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宛若玉樹臨風。美中不足的是,神情中很是緊張,一雙手沒個安放處似的,不自然的垂在身前。
皇帝可以肆無忌憚的掃視着自己的嬪妃,後者卻不能這樣做,低垂粉頸,任由對方打量着,好半天的時間,皇帝輕輕嘆息一聲,在她屋中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朕記得,你是叫杏貞的吧?」
「是!承蒙皇上記掛奴才的賤名,奴才感激不盡。」
皇帝給她的話逗笑了,知道她是第一次見自己,心中難免緊張,倒也不以為忤,「抬起頭來。」
「是。」
蘭常在飛快的抬起頭,梭巡的一眼面前的男子:他穿的是便裝,香色寧綢外袍套一件玄青直貢坎肩,沒有戴帽,露出颳得青虛虛的頭皮。看上去清爽而乾淨。她不敢多看,趕忙又低下頭去。
皇帝也在認真的打量着她。葉赫那拉氏在皇帝**的嬪妃中算不上容貌很出眾的,只能算中等,黛眉修長,鳳目幽深,最少見的是,她生了一張不怒自威的長隆臉蛋,笑起來的時候還好,若是扳起臉來……,心裏想着,皇帝問道:「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嗎?」
「回萬歲爺的話,奴才家中尚有一妹,一雙弟弟。」
「你阿瑪和額娘呢?」
「奴才的阿瑪任職安徽池寧道,奴才的額娘和奴才的弟妹住在京中西四牌樓劈柴胡同的祖宅中。」
「日子可還過得去嗎?」
「是。奴才的家中薄有資產,旗下也有幾分公中的月銀,奴才的家人日子很過得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的眼睛在室內打量了幾眼,窗明几淨,桌案上放着一支康熙窯五彩花瓶,裏面插着不知道從哪裏摘來的牡丹花,另外一邊的桌上放着一具蟹殼青宣德爐,裏面的線香裊裊,升騰起縷縷幽香:「這,都是你自己操持的?」
「回萬歲爺的話,這都是奴才自己閒來無事胡亂擺弄着的。這牡丹花,是姐姐來的時候……」
「姐姐?」
「是露香齋的禎嬪姐姐。」
「哦。朕知道,朕知道。」皇帝悠然起身,「朕只是過來看看你,要回去了。」
「是!奴才恭送萬歲爺。」
望着皇帝的儀駕走遠,蘭常在失望的嘆息一聲,回到殿中剛剛坐下,就聽見外面一聲公鴨嗓子響起:「有旨意!着蘭常在葉赫那拉氏今晚在基福堂伺候。」
「奴才葉赫那拉氏,領旨謝恩。」
過了戌時,天色才逐漸暗了下來,一乘軟轎抬着蘭常在緩步轉過樹影婆娑的小徑,在燈光通明的基福堂前停了下來:「蘭主兒?」
「哦。」蘭常在呼吸幾次,讓心情平復一點,踩着花盆底進到殿中,這一次她記得規矩了,在明亮的燭光下盈盈拜倒,口中稱頌:「奴才葉赫那拉氏,恭請聖安。」
「進來吧。」
「喳。」女子答應一聲,步入暖閣,皇帝換了一聲月白色絲質袍褂,坐在軟炕式的寶座上,正在放下手中的御筆,把尚未合上的摺子交給身邊的內侍,由他們晾乾、歸總、收攏:「用過飯了嗎?」
「是,奴才已經用過了。」
「來,到朕身邊來。」拉着女子的手,帶着她走到塌邊,挽着她的腰肢:「前幾天朕到秀兒那裏去,還是經她提醒,才想起來,原來自從你到了這裏,朕還沒有見過你呢。」
蘭常在又是緊張,又是羞澀,身為女子,能夠陪伴君王自然是萬千之喜,內心卻又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有些緊張。凡是被徵選的秀女,都在家中由長輩傳授過男女之道,入宮之後,更有有內務府的嬤嬤教授——這不是什麼媚術,而是為了服侍皇帝所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只為在床第之間,讓至尊天子享受到更多的人倫之樂——蘭常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今夜初次侍寢,可還能記得其中一二嗎?
她只顧胡亂思考,皇上的話都沒有聽清楚:「在想什麼?」
「啊,奴才失儀。」
皇帝隨手打開果盒,取出一枚烏綠栗放在口中咀嚼着。他嗜食甜食,這種烏綠栗是台灣進貢的果品,形如橄欖,而核小如櫻,味道甜中帶酸,很是爽口,一邊吃着,一邊笑呵呵的燈下觀美:「朕在問你想什麼呢?」
「奴才,奴才,沒有想什麼。」
命人進漱口水,又洗了洗手,皇帝在塌上盤膝而坐:「朕有些累了,我們休息吧?」
「喳。」
司帳、司床的宮婢鋪好被褥,放下一邊紗帳,又點起用來驅蚊的艾香,等到蘭常在脫下朝服,只穿着貼身的小衣爬到塌上,這才把紗帳的另外一邊放好,悄無聲息的退到外間。
借着紗帳孔隙間映進來的燭光,年輕的皇帝細細的打量着她,肉光緻緻的雙肩,閃耀着健康的光澤,奶白色的小兜被雙丸高高的拱起,在胸前劃出美妙的弧線,如雪的肌膚上幾條鮮紅的絲帶在頸後和腰間纏繞,紅白相間,更是令人心生綺念。
一雙修長的鳳目緊緊地閉着,睫毛來回忽閃,顯現出主人的緊張和不安。看到這裏,皇帝難得的升起一片憐愛,挑起她的下巴,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瓣。
蘭常在只覺得身子軟得如同沸湯澆雪一般完全癱軟了下來,喉嚨中咿唔有聲,自然的輕啟朱唇,一瓣丁香笨拙的迎合着男人的挑逗。
長長的一吻過後,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亂起來,蘭常在星目迷離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唇間訥訥的呼了一聲:「皇上?」
男人也不說話,只是伸出手去,解開她頸後和腰後的繩扣,小兜順勢滑落,露出雪白而飽滿的豐腴:「皇……上?」
將她放得平躺在榻上,男人脫下貼身的小衣,騰身而上,覆了下去。
在雪雪呼痛聲中,蘭常在完成了從少女到少婦的嬗變。
暖閣中嬌吟之聲大作,門外服侍的宮女臉紅耳熱,倒是一眾太監,左顧右盼,混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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