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北方聯盟議長的位置之後,凱瑟琳的府邸冷清了許多,甚至她自己也不太願意出門。然而在這天晚上,隨着克魯斯與克莉絲汀訂婚消息的傳出,往日門可羅雀的府邸卻又重新***通明,聚集了心懷打算的數百名貴族。
很顯然,這樣趨炎附勢的場面自然是因為克魯斯。即使已經被驅逐出迦葉,但根據貴族***內流傳的消息,這位殿下仍然在迦葉境內擁有隱藏勢力,而他本身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強者。所以,誰能確信他沒有翻身的機會?既然凱瑟琳也願意嫁出女兒來賭博,那麼貴族們稍微放下架子來寒暄幾句,也就是很正常的情況了。
因而在此刻,當看到克魯斯被一群貴族圍在中央的場景時,也就沒什麼值得驚訝了。實際上,這位殿下在談吐和風度上都表現得無可挑剔,甚至比傳說中的還要更加優秀一些。不知不覺中,很多貴族都開始為克魯斯而折服,隱隱覺得象這樣的人物才是真正適合統治迦葉帝國的王者。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雖然男主角已經登場亮相,但有着北方聯盟第一美人之稱的克莉絲汀小姐,卻因為偶染風寒的緣故沒有參加宴會。當然這並不影響賓客們高漲的情緒,因為政治聯姻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能夠達成利益上的合作,哪怕你和空氣結婚也是一樣的。
「各位,請為這對幸福的戀人祝福,讓我們一起喝完這杯酒怎麼樣?」一位公爵識趣的舉起酒杯,微笑着搭上克魯斯的肩膀。幾十名環擁在他四周的貴族們紛紛點頭,同時舉起手中的酒杯。克魯斯依舊保持着優雅的風度,但他不動神色的甩開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厭惡與不屑。
不過,就在酒杯碰撞發出輕響地這一刻,關閉的宴會廳木門卻突然被重重推開。在溫特和幾十名護衛的簇擁下。雷德議長滿面肅然的大步走入,神情嚴峻得如同寒冬。而在看見他的一剎那,克魯斯與凱瑟琳、萊茵三人不禁彼此對視一眼,同時向前走了幾步。
「雷德議長,您怎麼會來我這裏?」若無其事的放下酒杯,凱瑟琳迎向逐漸止步的雷德。她好像沒有看見對方神色中的不善,依舊笑吟吟的開玩笑道:「好吧,我承認我忘記邀請您了,不過難道您就打算為了這個原因而來興師問罪?」
「抱歉,恐怕我不得不中止您的宴會了。」雷德依舊緊繃着臉。抬手指了指面無表情地克魯斯,淡淡道:「半個小時前,議會剛剛通過一項決議,決定緊急阻止克魯斯先生和克莉絲汀小姐的訂婚儀式。關於這點,我知道您一定會感到很憤怒,不過這是議會的一致決定!」
伴隨着他的話,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低低的嗡嗡聲,那些貴族望向克魯斯的眼神也頓時多了幾分不同。凱瑟琳面色微變,卻又若無其事的問道:「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可以知道議會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嗎?」
「這點還需要我多說什麼嗎。我想您應該很清楚。」雷德輕咳一聲,轉頭緩緩掃視着在場的每一位貴族道:「就在兩天前,迦葉帝國剛剛派遣使者到來,表達了與北方聯盟和平共處的意願,這可是歷年來少來地事。所以各位,有誰希望看到一場戰爭,尤其是在如今難得的和平局勢下?」
這一次。人群中的嗡嗡聲變得更為嘈雜。對於這些喜歡舒適生活的貴族們來說,能夠享受和平時光當然比戰爭要好得多,只不過迦葉帝國一向有吞併大陸的野心。所以逼迫得北方聯盟也不得不隨時備戰。可是現在,既然迦葉帝國突然提出了和平共處的想法,那麼北方聯盟又有什麼理解拒絕,而為此犧牲掉區區一個流亡的皇子,更是微不足道地小事。
「是嗎?那麼如果我拒絕?」一片嘈雜的聲響中,凱瑟琳卻突然回頭看了克魯斯一眼,沉聲道,「據我所知。沒有任何法律規定我們不能將女兒嫁給別人,難道說議會剛剛制訂了新的法規?」
「法律當然沒有規定您不能嫁女兒,可是法律規定了出嫁者有自己的意願。」不等雷德開口,跟隨在他身後的溫特已立刻接口,微微笑道,「凱瑟琳夫人,我聽到了一些謠言,據說克莉絲汀小姐並不願意嫁給克魯斯殿下,這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凱瑟琳微微變色。立刻又淡淡問道。溫特輕輕咳了幾聲,無謂的聳聳肩膀:「是吧,我也不相信這種謠言,不過為了讓大家都放心,您看是不是讓克莉絲汀和我們見一面?」
「抱歉。克莉絲汀感冒了。我也不想讓感冒傳染給您。」凱瑟琳拒絕了他的要求,目光已漸漸變得嚴厲起來。溫特迎上她的目光。毫無退讓地緩緩道:「沒關係,我不擔心被傳染。而且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我想克莉絲汀小姐會樂意見我的,因為我為她帶來了很好的消息。」
「唔,如果我堅持不同意的話……」凱瑟琳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突然變得如利劍般銳利,即使是溫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也在這種精神壓迫下後退幾步。一時之間,雙方陷入了僵持狀態,而整個宴會廳都突然變得寂靜。所以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也沒有人注意到一個侍從正端着餐盤登上樓梯,快速消失在二樓的入口處。
若無其事的吹着口哨,這位年輕侍從端着餐盤悠閒前行,順利抵達了克莉絲汀的房間。兩名護衛正在此守護,見到侍從靠近立刻握着劍柄,同時邁出一步喝道:「站住,這裏禁止任何人靠近,你最好立刻回去。」
「別這麼緊張,我只是奉夫人的命令,來送晚餐而已。」侍從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湊近護衛低聲道:「你們也知道,小姐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難道要把她餓得沒有力氣來結婚嗎?」
「夫人的命令,為什麼我們事先沒有收到通知?」因為這個侍從說出了克莉絲汀沒有進食的細節,所以兩名護衛稍微減少了幾分提防。侍從輕輕嘆了口氣,順手揭開了餐盤的蓋子:「我說,難道吃飯這種事還要先通知的嗎?如果你們不相信地話,那就親自看看好了,這隻烤乳豬看上去很像刺客嗎?」
「烤乳豬?」聽到侍從地話,兩名護衛本能的低頭望去。在他們眼前,一隻粉紅色小豬正平躺在餐盤中,渾身塗滿了鮮香四溢地果醬。而看到這樣美味的食物,兩名護衛也不禁食指大動,同時咽了咽喉嚨。只不過下一刻,一位護衛卻突然撓撓頭,遲疑道:「等一下,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烤乳豬不是應該是烤熟才……」
砰然一聲輕響,平臥在餐盤中的烤乳豬突然揮動前蹄,重重擊中兩名護衛的額頭。下一刻,灰色的藥粉從它嘴中噴出,直接瀰漫了方圓兩米內的空間。甚至還來不及拔出佩劍,兩名護衛已經捂着額頭,在藥粉的昏迷效果中直接倒地。
滿意的點點頭,侍從立刻將兩名護衛扶住,避免他們發出巨大的聲響。而活蹦亂跳的烤乳豬則手忙腳亂的扯過一塊餐布,將身上的果醬擦得乾乾淨淨:「聽着安,要不是為了救克莉絲汀小姐,休想讓我扮演什麼烤乳豬,你這是對一條魔龍的侮辱。」
「知道,下次讓你演清蒸乳豬好了!」侍從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順勢解除了幻術偽裝。對着餐盤的明亮鏡面映照了一下,直到確定自己的形象還保持着,安若然才緩緩搭上門把手,微笑道:「好了,那麼是時候去見克莉絲汀了!」
緊接着,他已輕輕推開房門,望向那正靠坐在桌旁的孤獨美人。在望見進來者的身影之後,克莉絲汀不禁難以置信站起身來,緊緊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卻又很快變成了驚喜。過了幾秒鐘,她忽的捂嘴輕呼一聲,帶着淚水快步奔來,直接撲入安若然的懷中。
「安了,我都說過一定會來搶親的,這不是如約抵達了嗎?」輕輕捧起那張濕潤的面頰,安若然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口,微微笑道:「時間有限,等我們到了浮空城再慢慢講這件事。唔,我不要給克魯斯和萊茵留一張紙條,謝謝他們這幾天來對你的關照。」
「不需要,當面說就可以了!」沒有等到克莉絲汀露出笑容,冰冷的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來。安若然愕然轉頭望去,在空氣波紋的搖盪中,萊茵正若無其事的抱臂走來----黑色的水仙花正在他頭頂凝聚成形,緩緩延伸向整個房間,而無形的壓力也正在此刻降臨,四周的牆壁上已開始出現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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