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林落天霍地睜開雙眼,只覺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旁邊一個容顏嬌美的年輕女子問道,然後坐在床邊,將林落天扶了起來。
「嗯。」林落天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娘,我似乎不會流眼淚了,明明那麼悲傷的……啊,娘,你打我幹什麼。」
「誰是你娘啊,我有那麼老嗎!」
「連……連理姐。」林落天這才看清,守在他身邊的是連理,已經不是娘了。
「對了,娘已經……」
「好了,想哭的話就大哭一場吧,哭完了就沒事了。」連理抱着林落天安慰道。
「我還能哭嗎?」
「怎麼不能哭,你摸摸看,這不是眼淚嗎。」
林落天摸了摸眼角,果然還有眼淚,他還能哭。
「連理姐,我睡了幾天?」
「你這頭懶豬還好意思問啊,都睡了整整三天了,可擔心死我……和師尊了。」
「那林家人……」
「你放心吧,你那姨母已經都辦妥當了,她也出去找他的那個瘋魔兒子了。」
隨後,連理扶着林落天出了門,雖然林落天沒有受傷,但是神情卻很是疲憊。
來到了外面,呼吸着新鮮空氣,林落天發現整個世界似乎都不一樣了,不是人眼中看到的世界,似乎是鬼眼中看到的世界,似乎是魔眼中看到的世界。
「紅藥,你在嗎。」
「在。」紅藥突然出現在了林落天旁邊。
連理嚇了一跳:「你能不能不要像鬼一樣出現啊。」
「我是鬼。」
「那你不能像鬼一樣一直跟着我們後面啊。」
「都說了,我本來就是鬼啊。」
「紅藥,我現在已經變成了鬼嗎?你贏了。」
「不是……準確地說,妾身也不知道,你師尊說是擬源,你可以用人眼模擬出鬼眼,甚至是以更多的視角看待世界。但是你的陰魂明明已經變成了鬼,然後又與你的身體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所以你現在到底是什麼,妾身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嗎,那不就是半人半鬼,不人不鬼?確實,只有變成這樣,我才能和那樣的不人不魔的怪物抗衡。」
「才不是呢!」連理大神道,「你不是人……不是,你不是半人……不是,你不是鬼,你就是人,你怎麼能拿那樣的禽獸不如的東西和你比,那還是抬舉了他,你看看他對我的花做了什麼,對你的家人做了什麼,你怎麼可能是那種東西!不對,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不是東西,你是東西,不對……」
「對了,花……我錯了,我不該怪誰,這也不是誰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唉?怎麼又是你的錯了,你什麼也沒有做啊。」
「不,我做了,我明明已經做了那樣的夢,那是我的噩夢,既然是我的噩夢,就應該是我才對。林家人都是被那朵花殺死的,而那朵花是我帶回來的,如果我不把它帶回來,林家人也不會死,我的夢也不會成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是林不凡殺死了林家人,是我,他們都是我殺死的!我做的夢,夢中是我殺死了林家人,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你……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啊,你怎麼會知道會發生這一切。」連理很是不可理解,為什麼林落天會怪罪到自己頭上。
紅藥道:「以奇怪的視角看待問題,這樣一想就不覺得奇怪了,給他一些時間慢慢調整吧。」
「那要多久啊。」
「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連理不知道是多久,但是已經過去了三天,林落天依舊沉浸在自責中,神情疲憊,每天都會坐在同一個地方發呆,而且就在昨天還以酒消愁,將林家酒窖的藏酒全部都喝光了,雖然沒有醉,但是也依舊沒有消愁。
紅藥是鬼,天荒道人又在閉關,偌大的林家上下似乎就變成了一座鬼宅,上上下下就只有連理一個人。
到了第十天時,連理都快要精神崩潰了,而這時她偏偏又找不到林落天了,找遍了林家上下,最後才在後山上找到。
「你還要頹廢到什麼時候啊!」連理終於忍不住了,上前就罵道。
「連理姐……」
「住口!你沒有資格叫我連理姐,我才不認識你,我才不認識你這樣的人,不是你的錯你偏偏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你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難道其它地方發生了災難,也是你的錯?難道其它地方有人死了,還是你的錯?我真的不能理解,退一萬步來說,現在是該你自責的時候嗎?你父母屍骨未寒,還有這麼多的林家人含冤而死,你就這樣頹廢到殘廢?那他們的仇誰去報啊,靠你姨母一個人嗎?她再要強也是女子,她沒了丈夫和妹妹,如今還要去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你真的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她做到這一切嗎?你良心何忍,你真的不是人,你真的變成了鬼嗎!」
連理一番話罵了個痛快,但是林落天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嗚嗚,我不管你了,你坐到死好了!」
連理哭着跑下了山,她也再沒有上山過。
林落天也一直坐在後山上,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但是到底看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紅藥也不知道,她也只是一直站在林落天身後,什麼話也沒有說,連理的話連她都不能觸動,又怎麼能觸動如今的林落天。
一晃已經過去了三十天。
這三十天中,林家上下也依舊只有連理一人,天荒道人中途只是出來問了一下林落天的情況,然後又閉關了。連理自從沒有了修為,也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而且她也不能再修煉了,道消的力量摧毀了一切。變成了普通人後,她像尋常女子那樣吃飯、喝水,困了就睡,雖然每天過得怡然自樂,但是心中的痛讓她每晚都是流着淚睡下。
在第三十一天時,紅藥終於說話了。
「她生病了。」
「她已經只是普通人了,放着不管或許會死的。」
林落天的眼皮終於動了一下。
「能幫我照顧她一下嗎,拜託了。」這也是林落天說的第一句話。
紅藥治好了連理的病,紅藥說是林落天拜託的,自這天起,連理再次上了山,而且每天都要上山,她也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像紅藥一樣,每天都陪着林落天,守在他的身邊。
林家被滅門的消息似乎已經傳遍了,但是林家不是所有人都死絕了,除了林落天外,還有林落天的堂妹,林樂兒一家,他們事發之前碰巧不在家裏,剛好躲避過這一劫。
「有人來了。」紅藥說道。
「有人?」連理覺得奇怪,下山去看看。
連理看到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孩,滿院子的跑着,邊跑還邊喊着堂哥。
「你是誰?」
林樂兒警惕道:「你是誰啊,我們家裏沒有你。」
「這位小姑娘,我們都是林家的人,我們林家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樂兒的父母走了過來。
經過一番確認,連理終於確定他們就是林家人後,便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那個畜生,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林樂兒的父親林秋白聽完後就暴怒了,「居然能做出這種事,真的是天理不容啊,還有林破天那卑鄙小人,抓到了他一定把他碎屍萬段!小天呢,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自責什麼啊。」
「不知道啊,我怎麼勸都不行。」
「樂兒,從小就你和你堂哥關係最好,你去勸勸看。」
「嗯。」林樂兒上了山,但是只是看到林落天的背影,只是一個多月沒見,她就幾乎認不出來那是他堂哥了。
「堂哥,樂兒回來了。」林樂兒走到了林落天面前,但是她如今也不過十三歲,怎麼說得出來安慰別人的話,也只是像連理那樣,坐在林落天身邊。
林樂兒的父母也上山勸過林落天,但是都沒有任何作用,似乎林落天已經都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了。
春去秋來,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
林家多了林樂兒,連理也多了一份快樂。不過連理似乎也發現了林樂兒的威脅,因為林家現在就只剩下了林落天和林樂兒,延續家族的重任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了。
一年時間,天荒道人終於出關了,他並沒有好轉,只是穩定了傷勢,然後他準備帶着連理走了。
「師尊,不帶上他嗎?」
「我沒有他那樣的弟子。」
連理咬了咬嘴唇,然後跑上了山。
「紅藥,我求求你,你一定能幫他的對吧。」連理跪在了紅藥面前。
「紅藥,求求你了!」
紅藥動了動眼珠:「真的要我救他嗎。」
「嗯。」
「哪怕他醒來之後不認識你?」
「嗯。」
紅藥走到了林落天面前,然後低下頭,在林落天唇上輕輕一吻。
林落天站了起來。
「就這麼簡單?」
「寂眠如劫身幻滅,幻滅臨身如寂眠。」
只是紅藥吻了一下,林落天便清醒了過來,那是因為紅藥將魔的力量給了林落天。林落天的狀態,就如同是陷入了現實中的寂眠,只要外力一刺激,隨時都能清醒。
「那你為什麼要親他?」
「我把魔的力量給了他,我就不是魔了,但我也不是鬼,我曾經以魔看待生命,如今我也在轉化成這類生命,到底能不能變成人呢。」
「你還是沒說原因啊。」
「我有感情,只是感情不那麼重要了,我第一次覺得感情有了意義,所以才親了他,只是想體驗一下你是什麼感受。」
「那我告訴你,我的感受是很生氣!」
林落天的眼神從茫然變到清醒,他不是不再傷悲,只是把傷悲深深地藏在了內心。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66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