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三十二章 極之假象

    什麼是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可以是一切規則的具體體現，也可以是這天地間的一切生靈，道也可以是道路，是一條證道的路。

    黎明時分，天色分曉，桑雨冰便站在望月之巔，迎接着日出，感悟她曾經流逝的歲月，在那失去的美好回憶中，體會神韻，從而化神。

    這已經是林落天來到這裏的第三個月了，山腳下，林落天背着一塊重達一千斤的石頭，一步一步往山巔走去。

    林落天走的很難，確切地說是舉步維艱，因為他沒有動用血氣，純粹是靠明境圓滿的修為和越加精純的血肉。

    望月山雖然不如白雲宗地之關測試的那座山那麼陡，但是更高，而且或許是因為山上住的人少，路，基本上是沒有路的。當林落天走了五分之一路程時，雙腳已經不聽使喚了，但還是搖搖晃晃的又走了五分之一，此時雙眼開始抹黑，呼吸急促，腦子好似有一團嗡嗡亂叫的蜜蜂。

    林落天知道，這是人體的第一個極限，邁過了極限，血氣將會增加。

    三天前，林落天在五分之一處達到了極限，他邁了過去，同時氣血急劇增加。七天前，他還沒到五分之一處時，就已經到了極限，那次，他沒邁過去，而是昏倒了。今天他的極限在五分之二處，比三天前有所前提升，他今天不僅要邁過第一個極限，他還要去闖第二個極限！超過了第二個極限，若他能邁入第三個極限，那麼他的氣血將會超越後天武者所達到的極限。

    一為開始，三為入門，六為強盛，九為極致！

    當達到第一個極限，氣血會急劇增加，而且增加的很明顯，但第二個極限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當達到第三個極限，氣血又會大幅度提升，同時給氣血帶來質的變化，達到這一步的武者，實力都會比同境的武者高出太多，能和同境修真者一戰。

    若是達到第六個極限，這時的血氣將驚天動地，足以擊殺同境的修真者。

    九是一個極限，一個極致，據古籍記載，若能達到第九個極限，將會一步邁入先天，靈肉合一，除非壽元枯竭，否則便不死不滅，即使是死後，肉身也會千萬載不朽！

    林落天覺得雙腿已經邁不動了，咬了咬牙，稍微運轉了一絲血氣，轟地一聲，只覺耳邊驚雷炸響，渾身湧出一股力量，第一個極限如此邁了過去。

    力量的湧出，同時一股新的真元從丹田中滋生，流遍全身，林落天覺得背部輕鬆了很多，頓時信心高漲，大步邁出。

    越往上海拔越高，難度更大，當林落天又走了五分之二路程時，已經呼吸困難，胃裏不斷翻騰，眼前黑的只能看見腳下了。雖然現在狀態糟糕，但林落天的意識還是保持清醒，他知道這裏離山頂只有最後五分之一路程了，咬咬牙就能邁過第二個極限。

    微微運轉了一絲真元，林落天連續踏出了六步，當踏出第七步時，腦海嗡鳴，眼前一黑，頓時昏了過去，背上巨石落下，朝山下滾去，同時她自己也跟着巨石一塊落下。但林落天氣血雄渾，昏迷了幾息，隨即醒轉過來，但他已經滾下來幾百米的路程了，索性前面有巨石開路，他也沒撞到什麼東西。

    清醒過來後，林落天立即運轉真元，同時血氣噴涌而出，化解了滾落的趨勢，然後靠在旁邊一棵樹下休息。他嘆了一口氣，極限鍊氣血實在太艱苦了，但他不得不這樣做。回想起一月前的一幕，林落天已是明境圓滿，只差一絲便可踏入暗境。

    一個月前。

    穆念天拿出四塊石板，道：「境也可以稱之為勁，明境亦明勁，暗境亦暗勁，差的是對力道的控制。要想將明勁變成暗勁，需要丹田對真元發放的控制……你且看好。」

    穆念天將丹元匯聚指尖，一指落在第一塊石板上，食指毫無阻礙地貫穿了石板。

    穆念天道：「你再看好！」說完將食指移到第二塊石板上，然後移開，但是石板上卻多了食指般粗細的洞。

    林落天若有所思。

    穆念天又道：「重境也是重勁，指的是你這一拳打出，有數種力道，最高可為九道。而化境便是對明、暗、重三勁的運用，一拳當中，不僅可以是九道明勁，九道暗勁，也可以是五道明勁，四道暗勁，這當中的變化，何止一種？這便是化！」

    說完，穆念天將食指移到第四塊石板上，移開時，石板上面沒有任何變化，但石板下面卻有一個洞。

    穆念天再次將食指移到第五塊石板上，輕輕一點，這石板頓時出現了九種變化

    有四個小洞被上下貫穿，有兩個小坑出現在石板上面，兩個小坑出現在石板下面，還有一個上下都被打穿了一截，但卻沒有完全貫穿。

    而且，這幾道坑或小洞，直徑都不是一樣大！

    林落天在看第一遍時，便領悟了暗勁的發力技巧，但是，他試過上百次都沒有成功。確切地說，是力道從丹田出來時是暗勁，但卻被全身血肉和氣血化成了一股明勁。

    穆念天也驚奇這種變化，最後查閱了大量古籍才知道，林落天身處一個特殊的境界，一個在明境圓滿之上的境界。

    極境！

    極之境，這個境界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理論上存在，是假設有這樣一個境界。

    在極境中，林落天不能按尋常武者那樣晉級，他將永遠處在明境，但不是明境圓滿，而是明境極境！也就是說，林落天將跳過暗境、重境、化境，直接從明境圓滿跳到意境！

    但是，若處在明境極境，面對其他武者會非常吃力，因為自身只能靠氣血發出明勁，而其他武者能控制力道，他一掌過來，你不知道那掌勁中有幾重明勁，幾重暗勁，明勁有幾重力道，暗勁又有幾重力道。

    唯一的辦法，便是極限提升血氣，當血氣增加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再詭異的拳勁也能靠血氣，一拳解決。

    比如說現在的林落天，雖然境界是明境圓滿，但是氣血之力已在極限鍊氣血下，達到了明境小成，若論修為，其實已是暗境小成，雖然可以和暗境小成一戰，但會無比艱難，甚至很難取勝。

    但，同時明境極境帶來了三個好處。第一便是讓對手看不出自己到底達到了什麼境界，讓對手誤以為自己時明境圓滿，對手就會放鬆警惕；第二，因為氣血之力比同境界旺盛，所以能戰高級別的武者；第三是最重要的，打破了修武者不能和同境界修真者抗衡的鐵律！

    休息了片刻，林落天用拳頭轟下一塊千斤巨石，重新開始。或許有了前面幾次的經驗，這次林落天順利地邁過第一個極限，感覺身體裏還有很多力量，林落天繼續大步上前，當林落天的右腳踏入山巔的剎那，林落天感覺整個天空都壓了下來，咬着牙，勉強從丹田中運轉出一絲真元。

    轟轟轟！！林落天只覺得腦袋爆炸一般，雙眼一黑，幾要昏厥。秦清雪走來，一掌推開落下來的石頭，輸入一絲真元，將林落天從昏厥中清醒。

    林落天勉強運轉一絲真元，這才有力氣說話：「謝謝師姐。」

    秦清雪淡淡道：「休息一下，明日再來也行，莫要勉強。」

    林落天看她語氣冷淡，但眉宇間卻有一絲關心，倔強道：「一為始，九為極，我的路與別人不一樣，今天我必須達到第二個極限……不過多謝師姐關心了！」

    秦清雪臉一紅，撇開林落天，冷冷道：「誰關心你？你暈倒了也好，滾下山去，被野狗吃了，省得再為你挖坑立碑。」

    似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激，秦清雪頓了頓，平淡道：「若是極限鍊氣血有那麼容易，那天下武者早去煉了，到時候先天武者一大堆，我們武者還用見着修真者都繞道走麼？」

    林落天道：「師姐，不是我要勉強自己，而是我想找個答案……師姐，你知道什麼是修真麼？」

    秦清雪道：「我未修真，怎麼知道是修真。」

    林落天道：「我們修武又有什麼目的？兩百多年過去，什麼也都不會存在。」

    秦清雪奇怪道：「你我不過十六歲，提那麼遠幹什麼？若是我，我便不會去思考什麼是什麼，什麼又是為什麼。珍惜眼前，才是今生該做的。」

    林落天似有觸動，想到自己也應該回去看看爺爺了，不過他的問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或許，這一輩子也難答上來了！

    洛月城外的十萬大山中，其中一座山峰，此刻林落天的爺爺正坐在院子裏的樹樁上，看着下山的路，容顏蒼白而粗糙，眼神落寞而孤單。

    他摸了摸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環，那指環如繁星般璀璨，那是他曾經大敗十萬敵軍，皇帝以天外隕星煉製了這枚戒指，賜給了他。

    抽出煙槍，點上了火，一口一口的抽着……眼睛卻一直盯着那條上山的路！似在那拐角盡頭，總有一個人影會出現。

    「我的生命已到盡頭……」

    似是嘆息！似是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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