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板在輕輕搖晃,雖然房間做了很到位的消音處理,但焦躁不但的氣氛卻依舊從門外滲透了進來,讓這裏圍着簡陋的會議桌坐下來的人們不由自主的感受了壓抑。當然,這裏也並不是什麼一般的建築設施,而是一艘正在大洋上航行的軍艦,更確切地說,或許應該稱之為旗艦。
這艘在軍事領域被叫做「航空母艦」的大型戰艦上此刻插滿了不同的旗幟,樣式各異的戰機在它的上空盤旋,附近的海域還有數由十艘戰艦組成的異常完整的護航編隊。
「b-2,你的速度略快了,注意保持隊形。」隼人迎風站在甲板上為皺着眉看着遠處的戰艦,向對講機抱怨道,「哪怕是幾公分的差距,因為『元素』的位置發生了改變,整個艦隊組成的防禦術式就有可能報廢。所以你們都注意一下不行嗎?」
對講機的另一邊傳來了下令調整航行速度的聲音,同時一個清晰的聲音在向這個正義之盾的精神象徵不斷的致歉。
隼人離開宏川後就直接駐守在了澳洲支部,由於澳洲支部的元帥身份特殊,他不得不親自前去以便重建工作的順利展開。然而之後沒過多久,一群人便不請自來,講了一大堆的大義之後把他「請」去擔任咒術顧問,而實際上其實就是相當於給這艘戰艦中開會的那群人找了一個保安。
「國家首腦嗎……到現在也沒有認清現狀嗎。」
「說的也是啊,只不過一群腐朽的人罷了。」緩慢而嘶啞的如同喘不過氣來的聲音從隼人背後傳進了他的耳朵,不知何時,原本空無一物的甲板上竟是又多了個人。
隼人轉過身來看着眼前這個形容枯槁靠着一根木杖支撐身體的人,微微向前略一欠身,倒是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樣子。
這個人乍看上去已經可以說是半隻腳踏進棺材了,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則會發現,他無論是呼吸還是步伐都異常的富有規律,身周一定範圍內就連光線也是柔和的讓人感到不自然。
「你還是對當年的事情念念不忘嗎?還是說懷恨在心?」老者一邊說着一邊輕哼了一聲,木杖輕點甲板發出清脆的聲響,而這聲音消散之前,甲板上便已沒有了他的蹤影,只留下一句迴蕩在隼人耳邊的話語,「人類大敵當前老朽也不和你計較,如果你有命活到一切結束的時候,有什麼不滿儘管來就是。」
隼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對着空無一人的甲板行了一禮道:「師尊教導,學生謹記在心!」
土御門光,即便對方已近變得如此蒼老,但這個名字隼人卻絕對不會忘記,對於這個名字的那份執念也同樣不會改變。其實隼人曾經是東瀛本土驅魔師組織陰陽塾的一員,而當時年富力強的光則正是他的師長。
隼人的潛力,在整個陰陽塾的同級中都非常出名,因為其驅魔時通常只佩戴一柄木劍,因而那時甚至有人戲稱他為木頭劍俠;而作為他的老師,光的名氣則在同齡人中居高不下,處事果敢,斬釘截鐵,精準的判斷和運用嫻熟的「天狗經」使他成為了當時不負眾望的驅魔師。
當然,這兩人的師生組合在當時也曾震驚一方,不少陰陽塾內部的機密任務都交由他們來完成。
然而好景不長。再一次任務中因為光的錯誤判斷,一同前往驅魔的十幾人中只有他們兩人活着回來。但不同的是隼人靠的是自己異常的冷靜和極限發揮的驅魔咒術,而光所依靠的,卻是將身邊自己的學生作為誘餌和咒術道具。
「見死不救的長者,就是殺死後輩的罪人。更何況……」
隼人喃喃自語着,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久久未語。耳邊的波濤聲就像是審美疲勞一般聽的讓人心煩,隼人輕哼一聲抬手抽出了雪茄給自己點上,濃重的煙氣被他吸進肺里,變成低沉而悠長的輕嘆緩緩吐出……
他挺不知道,與陷入了回憶之中的自己不同,幾十米外的會議室里一桌人正為了未來而爭執了起來。
「中華聯邦不會再對你們做出任何援助,我們畢竟是這場戰爭的主戰場!」
「但是我們的首都都被夷為平地了,中華聯邦作為世界第二大政體就打算袖手旁觀嗎?」
「等一下,我們歐洲合眾國才應該得到你們這些大集團的幫助吧?畢竟我們這裏有些國家都直接被從地圖上抹消了。」
「你是指梵蒂岡嗎?自作自受,我們可沒功夫理你們。要找援助的去找中華聯邦,反正你們離的近。」
「美利堅的,你這是在推卸責任嗎?」
看着圍着桌子爭吵不休的眾人,坐在門口的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微微仰起臉來帶着一絲輕蔑的笑意,他掃了一眼會議室內這些曾經都是名震一方的陌生人,輕笑道:「你們還是小孩子嗎,吵來吵去就像是在耍猴一樣。」
話音剛落,屋內頓時變得沉寂了下來,確切說是在一陣掏槍的聲音之後變得沉寂了下來。
此時此刻,這些領導者們身旁的警衛紛紛拿出了自己的配槍齊刷刷的指着倚着門悠閒的坐在地上的青年。
其實說他的樣子是悠閒的都不足以說明他對現狀的態度:斜着身子倚在打開的鐵門上,一隻腿半屈着,一隻腿高高翹起搭在對面的門框上,兩隻手毫無力氣般的垂在身子兩側,而且令人感覺不舒服的是竟然是手心朝上。
他雖然看上去年輕,但他的頭髮卻是如同冰雪一般的純白色,就連皮膚也是顯現出一種病態的白皙,而且令人感覺不協調的,他的身材異常的瘦弱,看上去至少一米八的身高卻恐怕只有不到八十公斤的重量吧。
「穿着便裝、沒有工作銘牌,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是驅魔師?但是就算是驅魔師他又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這裏的會議保密等級明明不允許任何人介入的才對。」青年緩緩開口,抬手在眾人緊張的神情中撥弄了兩下發梢後又緩緩垂下,「你們的想法還真是幼稚。嚴格的說我不是驅魔師。」
「殺了他。」
一陣槍響傳出,但並不會引來多少人的注意。這裏畢竟是海上,風浪的聲音要比這些槍聲更加嘈雜。
「真是個瘋子。如果他說自己是驅魔師的話我還真不敢要屬下開槍。繼續開會吧。」剛剛下令開槍的體型微胖的男人一邊說着一邊收拾着自己面前的會議資料,但卻奇怪於此時此刻並沒有一個人開口。其他人似乎是在看着自己,而且那種眼神就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餵……不會吧?」
「說不定就是那個可能呢?」青年人的聲音出人意料的從中年人的身後傳來,在驚愕中回過身來看到的確實一雙如同紅水晶般透徹的紅眸。看着被自己嚇得瑟瑟發抖的中年人,他捂着額頭似乎是很暢快的笑了起來,「被嚇到了,被嚇到了!」
一些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向門口,卻發現此時此刻的門竟是緊緊關死的,但門上卻印刻着十幾道彈痕。
「那麼就來自我介紹一下。」青年人笑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他一邊說着一邊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會議桌上,或許是覺得太累,索性就就隨手拿來一打其他人的會議資料墊在腦後,竟是就這麼躺了下來,「我,名為路西法。」
甲板上,光又一次出現在了隼人身邊,而且這一次看上去似乎是頗為不情願的現身的。
「有什麼話就趕緊說,都快老死的人了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隼人不耐煩的抽着煙,但是卻極為細心的用控魂銀鎖的能力將煙霧全都束縛在了光所觸碰不到的地方,雖然自己憎恨這個利用和拋棄了同伴以謀求生路的人,但毫無疑問的他畢竟是自己的老師,哪怕只是曾經。
「這艘船……不,整個艦隊都不太對。」光說罷手臂上猛一發力,竟是直接盤着腿攀在了木杖上,就這麼靠着一根木杖穩穩的立在了狂烈的海風中,「我懷疑是有人施加了幻術。」
「開什麼玩笑,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真要是老糊塗了的話,我可以申請讓你在老年痴呆以前讓你死得體面點嗎?」
「頭髮都白了的小鬼性子倒是跟以前一樣的惡劣。」光絲毫不介意兩人身份的差距,說起話來反倒是有種親切感。
「我們兩個暫且不說,如果有誰的幻術還能騙得過這傢伙的話……」隼人輕笑兩聲抖了抖手中的控魂銀鎖,看樣子是打算把魂之哀傷叫出來。然而下一刻,他正要說的話卻卡在了嗓子裏這麼也無法說出口了,因為此刻,他赫然發現自己與魂之哀傷的聯繫變得極為微妙,就像是兩人之間被隔上了一層透明的輕紗一般。
「剛剛……我們剛才經過了哪些海域?」隼人一字一頓的說着,突然想起梵蒂岡被徹底摧毀的事情。如果是經過某片封印着什麼魔物的海域,因為信仰之力的消散,古老的封印或許也會解開。而且……
想到這裏他回頭看了看四周,整個艦隊的面積堪比中華聯邦的最大海島了,同時把高強度的幻術施加在如此廣泛的領域裏,怎麼看也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
「剛才經過的……所羅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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