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稍稍沉默了一下,蔣成傑倒沒想到宋成傑會這麼快就問自己這種事情,畢竟他也是知道自己與老席才剛剛認識而已。吞吐着煙柱,看着手中的香煙燃出越來越多的煙灰,蔣成傑微微一抖手搖了搖頭說道:「跟他接觸的時間太短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傢伙的技術絕對沒問題,至少他對營地那些武器的了解就像我對這把槍的了解一樣。而且他也絕不簡單,至少不會像他說的只是個兵工廠的技師那麼簡單。」
回憶着之前兩人為了導彈的佈置而爭論的時候,蔣成傑早就注意到了周圍圍觀人員的站位十分謹慎,幾乎是每三人圍住自己的兩個部下,如果那時候真的有些過激行為的話,蔣成傑不會懷疑自己的那些訓練有素的手下會被他們這些看似懶散毫無紀律的人瞬間拿下。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對只是平民而非軍部殘餘,否則就只能說他們偽裝的太像是平民了。因此蔣成傑只能認為那刁鑽的站位和眼力絕非是他們自己的東西,而是某人短時間內訓練出來的已經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反應。
蔣成傑在營地到處溜達的時候看的可不只是武器裝備而已,身為傭兵的他很隨意的便融入了這些人之中,簡單的調查之後便排除了還有其他人有這份能力的可能,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老席的訓練才是這些人明明就是平民卻又超越平民的原因。
「果然時間太短還看不出什麼苗頭啊……」點了點頭,這個結果也是宋成傑情理之中的。正如他所說的,這裏或將成為宏川最為重要的核心系統,因此對老席這個人宋成傑需要完全的了解,但他自己是沒這時間的,老席到底適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裏,蔣成傑的判斷是很重要的參考,「技術上的事情不必太過在意,如果發現他有問題,你可以自主行動。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這裏畢竟是他一手撐起來。」
「放心吧,我不過是個專門做這種事的傭兵而已。」把燃了半截的香煙摁在彈夾上捻滅,一邊打將之小心翼翼的重新收起來,蔣成傑一邊稍稍嘆了口氣,「你其實也不用那麼神經質,雖然營地的武器裝備是有點多,不過他不像是跟軍部殘黨有來往的人。再說,就算他真的有問題,就憑几發s-200你還真睡不着覺不成?」
「哼,人類的武器什麼時候能威脅到我所守護的地方了。」出乎意料的,宋成傑還沒來得及開口,風之嘆息倒是先搶過了話題。不過想想也是,宏川支部本來就是這傢伙守護的區域,蔣成傑雖然是在明知故問的和宋成傑說話,不過風之嘆息聽起來就感覺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一樣,當然要給自己找回點存在感,「那東西啟動的瞬間風就能告訴我一切,就算是支部的防禦結界已經因為聖槍失竊而失效大半,不過要擋住那東西也還是輕而易舉的。」
微微一笑拍着風之嘆息的腦袋,宋成傑對此深信不疑,轉頭看着蔣成傑笑道:「你看,讓你多話,公主大人該不高興了。有風之嘆息在,導彈之類的武器確實不會對我們在成什麼威脅,但是被別人背後捅刀的感覺,有那麼一次兩次也就夠了,體驗多了我怕我會壞掉。」
看着就像是跟主人撒嬌的家貓一樣享受着撫摸的風之嘆息,蔣成傑咧咧嘴,心說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摸頭殺嗎……
「也是,雖然沒什麼威脅,不過那感覺確實不怎麼地。」深有體會的感嘆一句,蔣成傑似乎又回憶起了曾經的事情。畢竟毫不誇張的說,他在戰場上扛槍的時候宋成傑還不知道在哪和泥玩呢。但是傭兵界不比正規軍,背叛的籌碼也庸俗的很,就是錢,僅此而已,「老席這邊我會替你看着的。啊對了,還有個事你得有數。」
「老席營地的武器輜重嗎,這個全權交給你就行,我只要最後統計結果就行了。」想到蔣成傑之前所說的「那些」武器,宋成傑就知道老席的營地里絕非只有幾架導彈而已,其實換個思路想,導彈都能搞得來,槍支彈藥什麼的豈不是跟玩具一樣了,「反正我對那些玩意也不懂,就算是親眼看了也沒什麼用處。但是要注意,你統計好了之後也不要將之收納,老席的東西讓他自己去打理就行,過幾天第五元帥到了之後你們兩個聽她安排就行了。」
聽罷點了點頭,蔣成傑要說的也確實是這個事情:「你心裏有數就行,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得,我這邊還有的忙,你今天不也是要去佈置什麼護宗大陣嗎。」
「這就要趕我走了?」打趣的說笑一句,宋成傑抬頭看了看太陽粗略的估算了下時間,背後展開一雙青翼緩緩升到半空,「這邊就交給你了,最後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知道你體內有鍊金術想死都難,但這種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的話你也會很難辦不是嗎。好了,就不跟你多說了,怪浪費時間的。一切為了人類。」
看着凌空給自己行驅魔師隊禮的宋成傑,蔣成傑有些哭笑不得的抬手回了個軍禮,看着他陡然化作一抹青芒飛往遠處,緩緩說道:「雖然不想跟你們扯上關係……祝君武運昌盛。」
放在耳邊呼嘯,風之嘆息騎在宋成傑微微前傾的雙肩上搖晃着雙腿,看着下面因為要佈置陣法而四處忙碌着的驅魔師,有些不悅的說道:「本來以為大不了還能有幾天的準備時間,沒想到今天東瀛的傢伙就來了。」
這本是五行機關護宗大陣的陣法雖然佈置起來是聲勢浩大,但也僅僅是在驅魔師的眼中看上去如此而已,安置區的普通人有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帳篷里已經被不知不覺的設置下了具有咒術意義的東西,畢竟這是驅魔師大會時的保障手段之一,隨意的泄露出去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們來也沒辦法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開始行動,所以這咒術今天恐怕是必須要完成了。」俯瞰着宏川市區,宋成傑不由的有些唏噓。曾經的宏川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城市,可也是有着整齊的佈局和熱鬧的市區的,而今殘垣斷壁,除了屈指可數的幾處聚居區和安置區整個城市都顯得一片死寂,就連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也都沒了往日的活力。
拿出呼延尊者標記過的地圖,對照着宏川市區,宋成傑的眉頭習慣性的皺了起來:「還是不夠啊,人手太少了。」
雖然是洲級支部,但宏川在三族之戰前的驅魔師數量就少的可憐,經歷了一場戰爭之後行動力較強的咒術班本就損失慘重,平日裏處理一些重建工作倒是看不太出來,可一旦接手這樣的專業任務,人手短缺的問題就暴露無遺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前兩天才剛剛納新,總不能把這事情就這麼安排給那些人吧,別說實力不夠,能不能信得過也還是問題。」風之嘆息微微彎下腰,雙臂墊在宋成傑的頭頂索性就那麼趴在他頭上了,「三處重點同時建設,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果然負擔太大了。」
「時間可不等人啊……」收起地圖微微嘆了口氣,宋成傑的眼睛分別掃過最後聖地和老席的營地,一處是對內培養新人的場所,一處是對外保證安全的底牌,無論是哪一個都對當下的宏川格外重要,「東瀛人雖然離得近,但他們既然來了,別人就有可能也已經到了,我實在不敢耽誤任何一方面。」
「我知道我知道。」緩緩閉上眼,風之嘆息悄然撤去了周身的結界,高空異常清爽的風中金髮飄然而起,「但是你現在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無論是陰陽塾的事,還是我們宏川的事。還記得你醒來之後嗎,我就是這樣在你身後指揮你去對付新型種。那種困難我們都堅持過來了,現如今三族已經冰釋前嫌,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聽罷苦澀的笑了笑,宋成傑知道這只是風之嘆息想勸自己的一番話罷了,身為亘古的器靈,她要比自己更加清楚,正是因為沒有了外敵,人類的內部才會出現更加難以處理的問題。不過她都這麼說了,自己要是依舊戰戰兢兢的也就太不配合了。
「怎麼會忘。那天我從呼延尊者的水木還魂術中甦醒過來,稍稍感知了一下便發現外面竟然已經是一片狼藉,要不是當初那百世輪迴的經歷,我當時恐怕就要被嚇懵了。」回想起那一天來,宋成傑依舊有些後怕。並非自誇,依當時的情形來看如果不是自己及時醒了過來,宏川支部必然淪陷,而沉睡中的自己和戰場上的呼延尊者、隼人他們也將會永遠成為歷史。
「是啊,當時地之王的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藉助斯塔茲之手輕鬆把整個血族化為自己手中的利劍。用故意散佈的情報吸引了正義之盾的全部器靈,那傢伙也是膽子夠大,當真是在用自己的命來聲東擊西。」
點了點頭,宋成傑抬手想要拍拍風之嘆息的腦袋,可手抬到一半卻又再度放下。對於風之嘆息他說不上是愧疚還是什麼,只是這個時常孩子氣的器靈在他心中已然有了不一樣的地位:「說起來那一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哭,隼人下了兩次召集令才把我喊過去。真是的,也得虧是戰後,要不然他又得教訓我了。」
「不要再提那個了啊,我只是……我只是……」被提及痛哭的事情,風之嘆息臉上一紅忙用雙臂遮掩了起來,雖然知道這種角度宋成傑他也看不到,可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說着說着,她的聲音便沒了起初的那份強硬,「只是太害怕了。亘古以來從來沒有過無法靈體化的事情,和戴斯對戰的時候還險些就被抓去。」
感受到身後嬌小的身軀張開雙臂把自己抱住,宋成傑拍了拍風之嘆息的手臂良久無語。
當初雖然風之嘆息強行隱匿了氣息,但不知為何戴斯卻依舊發現了她,若不是阿蒙及時出現喝止了那場戰鬥,一旦被戴斯的血氣侵染就算是風之嘆息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雖然早就習慣了保持實體化的狀態,可這樣畢竟很不方便。抬起頭來頂了一下宋成傑的後腦勺,風之嘆息輕哼一聲道:「真是的,都怪你,本來是想放鬆放鬆的,被你說的越來越緊張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宋成傑儘可能的在這種被抱着的姿勢下舒展了下腰身:「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了,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以後,有你在我都能安心很多。」
被突如其來的答謝搞的臉上發燙,風之嘆息細若蚊聲的答應了一聲便不再做聲,恨不得眼前宋成傑的頭髮再長上幾公分好擋住自己的臉。
平靜的高空,只有輕緩的風聲。
「本來以為還有幾天時間,不過既然已經如此了我就直說了吧。」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宋成傑遙望着最後聖地那毫不起眼的地表建築,終於下了決心一般說道,「教會高層為了彌補由於聖槍失竊而導致的信眾日益減少的問題,恐怕會自毀長城去跟其他驅魔師組織合作。到時候正義之盾難免會遭到變相制裁,理由的話,恐怕沒有什麼比聖槍失竊是正義之盾看護不加更有利的了。」
風之嘆息聽罷緩緩鬆開了雙臂從宋成傑身後繞到了前面,看着那雙清澈的眼睛無奈的笑道:「你每次想跟我說什麼特別奇葩的重大決定的時候都是這種口氣呢。所以,你這次又想幹什麼了?」
「以前哪有什麼奇葩的重大決定。」稍稍抗爭了一句,宋成傑旋即言歸正傳,只是雖然說到現在,話也已經走到了嘴邊,可自己卻總是不想說出來,「如果驅魔師大會上正義之盾真的處於被動的話,為了宏川今後的發展,我準備……」
緊咬着牙,宋成傑猶豫再三,終究說出了口:「我準備,代表宏川脫離正義之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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