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死,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遠蕭!後面!」
在強大信息支援之下的機甲,反應速度遠快於人的大腦,在數隻鋼爪落下的瞬間,黑色的機甲光速一般退到了百米開外的地方。
「人質二號解救成功。」
「追蹤到對方的數據鏈來源了麼?」在不遠處指揮戰鬥的齊文宇問。
「追不到!」蘭樰置身於他頭頂的曙光號,大聲報告道,「對方的量子跳頻率比我們的高了一個數量級!」
「不要急,那麼遠的距離,一定會存在數據中繼站,我們不找,其他人也會找。」說罷,齊文宇手一揮,「這次的作戰目標是蘭斯?巴里,摸清對方的進攻方式;曙光號,一號主炮功率百分之六十,開炮。」
聽到那個少年的名字,韓橙的手不由得僵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那個一心一意想回家的少年,那個熱情地撲向他、露出陽光燦爛的笑的少年……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號主炮功率百分之六十,開炮。」僅僅猶豫了一秒,他便向CIC機械地下達着命令。一道紫中透白的激光從天而降,在此之前,遠蕭和秋亞珉扛着自己負責營救的人質,迅速撤離到了安全位置。
「安格教授的生命體徵在降低,請求緊急救援。」
「明白,無人機準備。」
幾乎就在秋亞珉報告的同時,一大塊樓板衝破激光的燒灼呼嘯而來,冒着白煙咣當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面前。緊接着,一個燒得發紅的金屬人影拖着背後無數條金屬電纜,逆着激光,咆哮着向她沖了過來。
「殺人兇手——」
「三號四號機甲準備。」
不等得齊文宇繼續下令,早已埋伏在周圍的兩副機甲迅速解除隱身狀態,手持便攜式火箭筒。火箭彈同時發射,在AI的精確計算下,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鑽向怪物兩側的軟肋,爆炸的同時,秋亞珉也抱着奄奄一息的安格教授,縱身躍過矮牆,跳進剛剛降落的無人機。
「不許跑——」
數枚閃亮的抓手刺破煙塵,向無人機直刺而來,負責遠程支援的遠蕭抬槍便打,其他機甲戰士也在同時開槍。眼睜睜看着抓手被打掉,殺父仇人在眼前逃之夭夭,自己又被火箭彈打斷了肋骨無法動彈,少年徹底陷入狂怒狀態。
「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藍色的電弧在一瞬間暴漲,張牙舞爪地向周圍各個方向撲去,無奈周圍的敵人全部都撤得遠遠的,無論哪個他都打不到。
「電擊半徑三百米,這應該就是最終形態吧。」齊文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人質解救完畢,情報和戰鬥數據搜集完畢,接下來的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結束戰鬥,再鬧下去我們就會被帝國的主力艦隊發現。」
他冷靜地下令,然後轉身,從廢墟上跳了下去。
「就這樣完了?」雷恩在下面,一臉悠閒地靠着牆等着他,「那小鬼交給本大爺,分分鐘收拾給你看。」
「好戲還在後面,你可是負責壓軸的。」
說罷,齊文宇向等在不遠處的無人機走去。背後,清晨的光芒在少年的連聲慘叫中,漫過頭頂的天際,也將連片的焦土和斷壁殘垣暴露在德卡那淡褐紅色的天空下。
用時不到半小時,人質解救完畢,除了安格教授傷勢較重,阿莉婭只是腿部骨折和皮膚軟組織挫傷,沒有什麼大問題,在治療艙內躺了一小時就醒了。
然後,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周圍的人,全部都是帝國的敵人。
「我是昌西公爵家的小姐!你們快放我回去!」她砰砰砰地拍打着治療艙的玻璃艙門,雖然沒人理她,但是鬧出的動靜連艦橋上都能聽見。
「真是救了一個麻煩……」沈鴿扶着額頭,淚流滿面。
蘭樰胳膊一抱:「乾脆送回去得了。」
「送?我看拿來當人質差不多。」佳娜捂着耳朵,也被阿莉婭吵得腦袋痛,「你沒聽她嚷嚷嗎?她可是什麼公爵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又能怎樣。」蘭樰冷哼一聲,「就算是公主來到咱們船上,也得乖乖聽話!」
一聽「公主」這個詞,本來埋頭檢查數據的舒衍突然抬起了腦袋。
「話說……我好像真的遇到過什麼公主……」她喃喃自語地說。
「什麼什麼?」
「什麼公主?」
見大家興致盎然地圍了上來,舒衍也沒有辦法閉嘴,只得將事情往下講:「那是剛剛開戰的時候,第七第八艦隊在某個星域和帝國貴族的私人軍隊打了一仗。」
沈鴿愕然:「欸?我怎麼不知道?」
「那個時候咱們正好在玄星訓練。」季雪馨說,「所以就沒有趕上。」
「你們沒趕上,可是我們拂曉號趕上了。」舒衍抬手,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有個什麼帝國公主的飛船正好從交戰區域經過,本來雙方說好停火的,結果帝國那邊突然翻臉開炮,於是拂曉號也就開炮還擊了。」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能在拂曉號主炮下存活的飛船,概率為零……
「總之,他們就被咱們一**了,那個公主也被救了。戰鬥結束之後,我被叫到北極光號幫忙,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長長的金髮,美極了。」
沈鴿不由得托起下巴:「要是讓大天看見了,指不定什麼反應呢!」
「就他?」聽到歐陽天的名字,佳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哼哼着,「他就是一個拖後腿的,留在船上幹什麼?要是我是艦長,早就攆下去了!」
「佳娜……」
看着佳娜有些過火的反應,季雪馨頓時感覺不對勁兒——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還在發愣,耳機里聽到了韓橙的聲音:
「沈鴿,雪馨,到會議室來一下。」
沈鴿和季雪馨答應一聲,然後起身來到曙光號的會議室——也就是那間小餐廳。韓橙已經在那裏等着了,齊文宇坐在他對面,旁邊是秋亞珉,遠蕭靠在牆角,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氣氛不太妙啊……季雪馨默默地想着,和沈鴿一起在韓橙的身邊坐了下來。
「既然管理層的人都到齊了,那麼咱們開始吧。」齊文宇清了清嗓子,「戰鬥情報總結。」
一聽總結,沈鴿立刻開始扶額頭:「我說上校,今天早上咱們打的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複製人?還是機械?」
「都不是。」說罷,齊文宇在全息投影中拽來一片資料,「其實這種東西在過去就被當做恐怖襲擊的工具,就在三十多年前,我們還未出生的時候。」
見韓橙的臉色不太好,齊文宇又問了一句:
「你看過蘭斯的基因檢查報告麼?」
「沒有。」韓橙搖搖頭,「那是安全部的資料,我只是瀏覽了他的口供,其他的就沒有動,蘭樰和茜露露可以證明。」
聽他這樣說,齊文宇打開蘭斯的基因圖譜,然後將三十年之前的進行對比。
「雖然克隆來源不是同一個人,可是部分基因已經被相同的納米機器替代,這樣,除大腦外身體的其他器官被機械替代也不會產生排斥反應——說到底,蘭斯是本來就是他們的作品,這次只是增加了武器模塊而已。」
「他們是誰?」季雪馨問。
「我只是知道一個大概。」說到這裏,齊文宇揉起自己的太陽穴,「很久以前就是我們的敵人,今後也是。」
「帝國?」
「比帝國還要可怕的東西。」說罷,齊文宇放下手,「關於這個,我不能說得太多,你們也不要再問了,有保密級別限制的。接下來——」
「為什麼要放蘭斯回去。」韓橙突然冒出一句,打斷了齊文宇的話。
「放他回去,我們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不放,把他留在國內,這小子就是一枚定時炸彈,在他身上安裝再多的竊聽器派再多的人監視也沒用。」
說罷,齊文宇壓低了聲音,俯身向前,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看得韓橙如坐針氈。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件事,但這就是戰爭!殘酷到可以將最後一點人性刮沒!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
所謂的戰爭,是政治鬥爭的延續,是兩個國家用盡一切手段拼盡一切,只為了最後的勝利——
只有勝利這一條道路可走,因為失敗,將意味着萬劫不復。
這些道理韓橙何嘗不明白,為了不擇手段、獲得儘可能多的情報,自己早就在羅斯亞爾「死」過一次,支撐自己走到現在的,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希望。
還有曙光號上,那些互相依賴,生死與共的人。
我不可能做到一點點人性也沒有。
「我還是建議……把阿莉婭?昌西還回去。」想到這裏,他嗓音沙啞地說了一句。
「送回去?」一旁的秋亞珉不由得挑挑眉毛,「這種事情以前你們的艦隊長幹過一次,難不成被你給遺傳了?」
季雪馨頓時明白,秋亞珉說的就是那件第七艦隊把帝國公主送回去的事兒。
「我同意艦長的提議。」季雪馨鼓起勇氣,繼續說,「人質留在飛船上,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負擔。飛船上的急救治療艙只有兩個,已經被安格教授佔去一個,而飛船現在的人數不算教授和雷恩一共是十八人,下次行動萬一有人負傷,急救艙是絕對不夠用的。」
「我同意季雪馨的觀點。」遠蕭說,「本來這丫頭就在我們的救援行動範圍之外,而且飛船上的資源有限人數又多,沒有多餘的讓她折騰。」
「而且還是一個噪音污染源……」沈鴿捂着耳朵——阿莉婭的折騰和哭鬧,連小餐廳里也聽得一清二楚。
「好吧……那就送回去。」既然大家都表示反對,齊文宇也就沒有堅持非要拿阿莉婭當人質——一來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二來也的確浪費資源。
「人質的送回工作就交給你和沈鴿,明天凌晨4點出發,越早解決問題越好。」
說罷,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架。
「接下來,我們再來談一談那個怪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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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特雷找到蘇菲的時候,可憐的女孩已經被人強暴並且活活折磨至死,行兇者揚長而去,甚至剝光了她的衣服。安特雷只能命令自己的手下在附近挖了一個坑,將她草草地安葬。
至於阿莉婭,仍然不知去向。
安特雷無奈在城裏找了一大圈沒有找到人,只得前往公爵家的豪宅,不料吃了一個閉門羹——豪宅大門緊閉,公爵大人誰也不見。
而且,圍牆上的崗哨毫不猶豫地用槍口指着安特雷,分明是攆他們快滾。
「大人,我們怎麼辦?」副官焦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安特雷捂着臉,慢慢地在路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阿莉婭不知去向,凶多吉少,她的父親又是這樣的態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聯想到慘死的蘇菲,滾滾烏雲從安特雷的心裏湧上來——
倘若有人傷害了阿莉婭,他一定將其碎屍萬段……
就在安特雷坐在石頭上傷心哀嘆的時候,一大夥人張牙舞爪地從大路上向公爵的豪宅涌去。為首的舉着長竿,高高地挑着什麼東西,看到那個東西,安特雷的心頓時緊緊地縮住了——
那是阿莉婭平日裏最喜歡穿的裙子,粉色的亮晶晶的,墜滿了各種水晶和珠寶,如今卻滿是塵埃和血跡。
阿莉婭……
安特雷痴痴地站了起來,看着那件在風中飄揚的血裙,雙眼恨不得能噴出火。而那伙人就這樣大張旗鼓地從他面前走了過去——因為安特雷一行穿的是便裝,暴徒們也就沒有把他們當回事。
「大人……」副官立刻意識到不好,一把摁住了安特雷的肩。
喘息片刻,安特雷總算是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另一邊,涌到公爵豪宅圍牆外的武裝分子們,開始扯着脖子嚎叫:
「昌西你個老王八蛋滾出來——」
「滾出來——」
「你女兒在我們手上——」
「已經被我們玩了個遍——」
這夥人一邊鬨笑一邊繼續大聲嚷嚷道。
「再不出來,我們就把你家踏平——」
「踏平——踏平——踏平——」
眼看安特雷的情緒又要失控,副官連忙在他耳朵邊大喊:
「長官!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安特雷死死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
這夥人手中的武器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是天琴人以前使用的制式武器。
果然是挖得一手好坑啊,而且還把阿莉婭……
不過眼下,還是把這伙暴徒解決掉要緊。
想到這裏,安特雷幾步上前,對地痞頭子說:
「你們,和公爵家有仇?」
「仇大着呢!」有人大聲嚷嚷着,「我們的老婆閨女兒子全都被這老王八蛋一家禍害死了!我們要報仇!」
「對!報仇——」
「報仇——」
「報仇——」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你們來得正好。」安特雷故作鎮定地對他們說,「我也剛被從公爵家攆出來不如這樣,你們跟我走,我知道有一條路是能進到公爵家的。」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領頭人的問。
「公爵一共有五個兒子,整棟宅子裏一共兩千四百八十九人——這些還不夠麼?」
安特雷準確地說出了豪宅內的情況,這些,都是阿莉婭曾經告訴他的。聽他這樣說,這伙暴徒終於信了,不過為首的依然拿着槍指着他:
「我們暫且信你一次,倘若你耍什麼花招,老子的槍可就不客氣了!」
就這樣,安特雷領着這伙暴徒往相反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對站在路旁的副官做出手勢:
炮擊準備。
副官先是一愣,然後堅定地點點頭。
不料安特雷領着這夥人剛剛走出不到五百米,一個少年的身影突然出現,攔在了大路的中央。面容安特雷覺得有些眼熟,不過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總有些許的異樣。
「你們不是說好了要去找老昌西的麻煩麼?」少年雙手叉腰,毫不客氣地說。
有人一指安特雷:「這傢伙說能帶我們抄近路。」
少年突然大笑起來,仿佛魔鬼所發出的,而不是一個少年應該有的笑聲。
「你們這群笨蛋!他可是帝國的軍官!」
安特雷背後的人先是集體一愣,然後一片譁然。
「帝國的軍官?!」
「殺了他!殺了他!」
周圍沸騰一片,喊殺的聲音此起彼伏,好在頭人還有點兒心眼,雖然槍口對準了安特雷的腦袋,可是並沒有開槍。
「口說無憑,你有什麼方法來證明我是帝國的軍官?」看着面前的少年,安特雷鎮定地說,「再說,你又是誰?又是從哪裏來的?」
「我——」少年被問了個啞口無言,轉而又沖安特雷惡狠狠地說道,「你先說你是誰,然後我才說。」
「我是昌西公爵家三少爺的侍衛格塔?贊比恩,父親是公爵府上的園丁,母親是幫廚,因為索要拖欠的工資而被主人攆走,現在正帶着兄弟們要工錢。」
公爵府上的確有個叫格塔?贊比恩的侍衛,不過把他開除的事情發生在海德瓦爾,德卡這裏的當地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是通過阿莉婭,安特雷對公爵家裏發生的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非常了解。
見安特雷說得如此詳細,少年頓時愣了愣,周圍的暴徒們也由先前的憤怒和疑惑轉變為相信和同情——安特雷和他們「一樣」,也是深受這個家族欺壓的人。
「那麼,小子,你又是誰?」安特雷沖少年抱起了胳膊。
「我是誰不重要……」
少年後退幾步,嘴角裂開的笑甚至裂到了耳朵旁,安特雷頓時意識到不好,縱身就往路旁的石頭後面躍去,與此同時,數條粗壯的鋼纜從少年的背上迸發而出,直撲面前的人群——
「你們殺了爸爸!我要替爸爸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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