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戰艦 第十四章 地上的人們（上）

    作者註：響應讀者號召，將一章改為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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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水，沒有植物，只有一座座褐紅色的石頭山。

    這是德卡星留給韓橙他們這些外來者的第一印象，炎熱而荒蕪，乾旱肆虐，不適合人類居住，就連氧氣也是非常稀薄的。但是在這些石頭山的下面，埋藏着宇宙中最珍貴的戰略性資源——氦3結晶體。

    氦3粉塵在地殼之下經過億萬年高溫高壓的洗禮，最終形成了純度極高的結晶體。氦3在有恆星存在的星系中及其普遍，但是結晶體，只有德卡這一顆行星上有。發電機組安裝到位後，韓橙他們做了一個實驗，將開採出來的一小塊氦3結晶體不經任何處理直接扔進發電機，所發出的電量是一般氦3燃料的2倍，供應給德卡所有礦山和居民區綽綽有餘。

    「簡直就是開掛。」沈鴿得出這樣的結論。

    「下次可以給咱們飛船上的發動機試試。」

    歐陽天開始胡思亂想，不過很快便招來姚老爺子的一頓痛罵：

    「試個屁！你想讓飛船發動機燒毀嗎？！」

    「我就是這麼說說……」

    為了避免再次挨揍，歐陽天捂着自己的腦袋一溜煙跑遠了。

    「那個……我去看看飛船……」沈鴿抬腳也想逃。

    「你小子給我站住。」對於沈鴿這個副艦長，姚老爺子也從來沒客氣過，「我問你，咱們飛船上的食物呢？」

    「我原以為咱們的宇航食品沒人吃，都給那些礦工們了……」

    姚老爺子頓時開始沖沈鴿跺腳吹鬍子瞪眼：「吃的喝的全都給他們了，咱們吃什麼？」

    「可是……」

    這時，韓橙發來的消息救了沈鴿一命：第八艦隊的艦隊長林德中校送補給來了。在飛船外監視發電機組運行的人匆匆回到艦橋，林德中校已經到了，說有事情交代。

    「物資是天河號運來的，它要是不來，整個集團軍都要被吃窮了。」林德一邊說，一邊將個人終端里的物資清單發給韓橙，「還有，之前的艦長會議你們缺席沒來參加，這是會議的簡報，等我走了之後你們開個會，研究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我們不在的時候德卡這裏發生了什麼？」韓橙問。

    林德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總之，我們目前的工作是穩住德卡的局勢，為之後的作戰提供一個穩定的後方基地。」

    「這麼說我們成守備軍了……」沈鴿鬱悶地癟癟。

    「可以這麼說，出於對德卡目前形勢的考慮，集團軍領導層對接下來的工作做出調整，曙光號和拂曉號一組進行戰備值班，你們的轄區範圍和地圖在會議簡報里。你們的艦隊長目前分管情報工作，因為人手不足，後勤只能由我先管着，軍事和治安方面的工作由霍岩大校分管，以後的工作日程安排和作戰計劃發到他那裏。還有，三天之後是內務檢查，沈鴿，可要把房間收拾乾淨了。」

    「是！」沈鴿啪地一聲立正站好。

    「還有一件事情。」林德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終端里的幾份資料，「這是你們所負責轄區內的人口統計，都是從其他星球販賣到這裏的奴隸礦工。這些人被帝國當成垃圾人口，帝國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的，但是出於人道主義，我們不得不管。」

    「垃圾人口？」這回，是聞小可有些愣了，「垃圾人口是什麼？」

    「顧名思義，在帝國眼中，奴隸們就是垃圾，多了還佔資源，死了當然不可惜。如果不是我們的先輩們的犧牲和努力，我們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好了，不說了，我還有其他事情，當地人的人道主義工作不能急，我們也想讓他們儘快地自給自足，但是只能慢慢來。」

    送走了林德，接下來的會議還是在艦橋，因為長官不在場，氛圍輕鬆了不少。

    「我說第八艦隊的艦隊長還真是嘮叨。」歐陽天拍打着沈鴿的肩膀，「鴿子，你當年在第八艦隊是怎麼熬過來的？」

    「艦隊長大人還好啦，可怕的是副艦隊長！」說到這裏，沈鴿裝模作樣地哆嗦一下，「哎呦，你不知道她那一巴掌扇下去——」

    眼看沈鴿要把會議扯跑偏，韓橙咳嗽了兩聲：

    「我們的轄區是這一帶，包括了一座礦山以及礦山旁邊的發電機組，礦工們的居住區，還有一條通往首府的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旁邊有個集鎮，也是我們的管轄範圍。」

    「人口有多少？」

    「兩萬三千零二十四人。」

    沈鴿不由得一拍腦門：「我勒個去——要管兩萬多人？就憑咱們幾個？」

    姚老爺子嘖了一聲，抬手就往沈鴿腦袋上招呼：「讓你執行命令就執行命令，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沈鴿抱着腦袋竄出去老遠：「可是我們從來沒管過那麼多人啊！」

    「想辦法！」

    「其實辦法是有的，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辦到……」季雪馨去看韓橙，「艦長，你還記得之前收容難民的時候，那個信息登記系統麼？」

    「記得。」韓橙說，然後拿出放在操作台抽屜里的平板電腦。之前登記的難免身份信息全都保留了下來，在名單里，韓橙看到了茜露露的名字。

    從第一眼看到她，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

    「人力資源管理系統的登記人數有限，上限是兩千人。」

    不等韓橙把話說完，蘭樰自顧自地把平板電腦從他手裏拽了過來：

    「不就是修改系統嘛，這個我最擅長了！」

    「系統修改的工作交給蘭樰，接下來是登記轄區內居民的個人信息，兩個人一組，帶上武器、食品和醫療箱，如果遇到病危患者可以申請去旗艦治療。」

    「明白！」

    韓橙很快就將任務分配下去，除姚老爺子留在飛船值班外，其他船員兩人一組挨家挨戶地將轄區內的居民挨個兒走訪了一邊，看到的種種慘狀甚至讓四個女兵噁心得吃不下飯……三天之後，所有居民的身份信息登記完畢，蘭樰將修改過的人力資源管理系統上傳至總部數據庫，供集團軍的其他戰鬥單位使用。

    「這樣下去不是個法兒啊……」第四天開工作總結會議的時候，沈鴿終於受不了了，「說是礦工，其實和活死人差不多，咱們的醫藥和食物又有限，有的語言也不通，根本無法交流……」

    季雪馨乾脆蹲到了座椅下面：「他們甚至把自己的孩子煮着吃……」

    蘭樰同樣臉色蒼白地撥弄着自己的手指：「都是帝國害的，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杜夏賢嘖了一聲：「怎麼沒有關係了？咱們既然佔領了這裏，就要和帝國做得不一樣，起碼要給所有人帶來更好的生活。」

    說罷，他一指佳娜：

    「你今天治好了一個小孩，那些人把你當成神了。」

    佳娜頓時紅了臉：「哪、哪有！」

    「雖然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但是在這種缺醫少藥的地方，微小的疾病就能帶來死亡。我也是當父親的人了，知道倘若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麼可怕和痛苦的事情。」

    「那些人很感謝我們！」茜露露噌地站了起來，「我、我知道！」

    「丫頭，你坐下。」姚老爺子沖茜露露揮揮手，「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怎麼才能讓他們更好地活下去。」

    「我覺得林艦隊長的意見就很好。」韓橙翻看着之前收到的社會調查報告，「先保證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再保證他們的日常生活供給，最後是教育和引導，只有這樣德卡的各個社會階層才能安定下來。奴隸礦工佔了德卡全部人口的96％，再加上帝國對這些人不管不顧一味地剝削壓榨——如果我們經營好這顆星球，那麼它將帶給我們巨大的回報，反之，將落得和帝國一樣的下場。」

    「可問題是咱們怎麼才能餵飽這麼多人口。」沈鴿抓着後腦勺，「飛船上的食品製造機器馬力全開也只夠整個集團軍吃的，而且原料還都得從國內運，至於在這裏種菜啥的……這顆星球連降水都沒有，水全部在地下，被另外百分之四的人霸佔了。」

    茜露露突然插話舉手：「我們可以自己做！」

    「啥？」

    「做菜！」

    聽茜露露這樣說，杜夏賢噗嗤一聲笑了：「做菜？我沒聽錯吧？」

    「就是做菜！」茜露露倔強地說，「你們買菜，我來做菜！」

    看着她認真的表情，所有人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才好了，於是一起去看艦長韓橙。

    「我覺得你們誤解茜露露的意思了。」沉吟片刻之後，韓橙說，「她的本意應該是……向當地人採購食品。」

    「啥——」

    「別忘了我們轄區里還有個小鎮，鎮上能買到從首府運來的食物和蔬菜。」說到這裏，韓橙突然拍了一下巴掌——

    鎮子上還有他們的老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