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薇上前拂中唐靖雨胸前神封、天池兩處大穴,方察覺有些頭暈目眩,回身扶住洞壁站定。這也難怪,薛紫薇重傷初愈,又妄動內力,自然會有此等反應。唐靖雨穴道被制,不能動彈,心底更是着腦,怒道:「難怪人說好心沒好報,薛紫薇,快將少爺放開!」
薛紫薇略一調息,心頭恢復清明。聽見唐靖雨大喊大叫,不由一怔,目中異彩連連,註定唐靖雨打量了半晌,方淡淡問道:「你是唐靖雨?」
唐靖雨這才想到還帶着那副人皮面具,也難怪薛紫薇認不出自己,不過平白無故挨了這丫頭的毒打,說甚麼也有些憤憤難平,所以將臉扭過,要待薛紫薇陪個不是才好作罷。
哪知薛紫薇先上前摸到了他臉上,唐靖雨驚道:「你要幹甚麼?」
薛紫薇略一揉搓,將唐靖雨臉上那張其薄如紙的面具起在手中,然後再端詳了唐靖雨幾眼,方淡然說道:「唐靖雨,你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落到本宮的手裏吧?」
「甚麼?」唐靖雨幾乎疑心自己的耳朵聽錯,大聲叫道:「有沒有搞錯,薛紫薇,是在下救了你的小命呢,要不是在下,你冰清玉潔的一個大小姐,落到天羅教手裏,想也想的出會有甚麼下場。」
「住口!」薛紫薇怒道:「再要油嘴滑舌,胡言亂語,休怪本宮不客氣!」
唐靖雨怒道:「那又如何?難道你還能吃了我?」
薛紫薇冷笑道:「吃了你,那是抬舉你。再胡說,就……就該掌嘴!」說着舉起凝脂白玉一般的小手在唐靖雨面前晃了晃。
唐靖雨着實駭了一跳,堂堂男兒要是被這丫頭摑個十下八下,以後也不用在道上混了。唐靖雨心下罵了千遍萬遍,卻不敢開腔,腳下用力,好不容易退到一旁,倚上洞壁,閉上雙目養神,對薛紫薇來了個不理不睬。
薛紫薇也不理會,自去打座,功行一周天后,隱然察覺體內真氣運行已較以望不同,內息雖不夠充盈,卻是生生不息。薛紫薇心頭狂喜,心知「絳雪玄冰」神功又告突破,達至夢寐以求的十一重。
薛紫薇收功後,問道:「哎!你在人家身上作了甚麼手腳?」
薛紫薇不問便罷,這一問,本來悄無聲息的唐靖雨微一側身,竟然鼾聲四起。薛紫薇大聲叫道:「哎?問你話呢!」
唐靖雨睜開雙眼,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方一本正經說道:「宮主是同在下說話?」
薛紫薇沒好氣道:「難道人家是同鬼說話?」
唐靖雨正容道:「拜託,在下油嘴滑舌慣了,恐怕有污宮主視聽,還是算了,宮主的手段令人佩服,在下心裏倒是好怕怕呵。」說完,又裝模作樣的閉上了雙眼。
薛紫薇大怒,玉手抬起,瞧見唐靖雨似笑非笑的壞樣,又不忍心遽然落下。她本是水雲宮一宮之主,自少高高在上,免不了有些盛氣凌人,心地倒也不壞。只不知為甚麼,見到唐靖雨就有些心煩意亂。所以,明知唐靖雨救了自己,心下雖歡喜無限,卻也有些着腦。或許是因為水雲宮森嚴的宮規禁制,抑或太上師尊諄諄的教誨,總之,她心頭很是煩躁。
薛紫薇遲疑了半晌,終於肯低聲說道:「人家重傷初愈,心思煩亂,你不要見怪,好不好?」
唐靖雨見薛紫薇肯服軟,心下不免得意,冷笑道:「在下哪敢,只是後悔不迭罷了!」
薛紫薇奇道:「後悔甚麼?」
唐靖雨:「後悔惜香憐玉呵,救了別人,反落得如此下場,唉!」
薛紫薇笑道:「算人家不好,成不成,給你陪罪好了。」說完,縴手微抬,解開了唐靖雨被封的兩處大穴,卻又順勢在他神藏穴拿捏了一把。
唐靖雨上身恢復了知覺,卻又察覺有些不妥,駭然問道:「你又作了甚麼手腳?」
薛紫薇笑道:「也沒甚麼,不過是用獨門手法暫時封住你的內力,又不會防礙你走動。」
唐靖雨試着運功,果然丹田虛虛蕩蕩,內息不暢,不禁怒道:「臭丫頭,你到底想幹甚麼?」
薛紫薇卻笑厴如花,理直氣壯說道:「孤男寡女,相處一室,你要佔人家便宜怎辦?人家也是防患於未然嘛。」
唐靖雨怒道:「薛紫薇,那你可小心了,在下要是得手了,定然把……把這洞室當作洞房。」
薛紫薇竟然不生氣,只是撫住酥胸嬌笑不止。唐靖雨見薛紫薇氣色大好,更是眉目如畫,肌膚勝雪,不禁也暗贊此女之美貌,瞧來似乎還在慕容菲、許若晴之上。
薛紫薇見唐靖雨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呆看,竟然霞生雙靨,羞澀的垂下螓首,半晌方狠狠瞪了唐靖雨一眼,出洞去了。
這丫頭一會兒採摘回來幾個果子,丟了兩個給唐靖雨,唐靖雨只作未見,又作出了那副閉目養神的姿態,不知不覺間竟然睡着了。這一覺睡得昏天昏地,居然很是香甜。醒來後見對面薛紫薇背倚洞壁,盈盈如水的雙眸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端詳。
唐靖雨微微一笑,薛紫薇臉上一紅,旋即鄢然笑道:「小懶蟲,醒啦?」
唐靖雨笑道:「拜託,不用那麼緊盯着看,在下不佔個大便宜是不會輕易溜掉的。」
薛紫薇笑道:「那最好不過,走吧。」
唐靖雨奇道:「去哪裏?」
薛紫薇笑道:「你都睡了一整天了,也該出去放放風,順便也給人家弄頓好吃的晚飯。」
「甚麼?」唐靖雨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你居然讓本少爺弄飯!」
薛紫薇得意洋洋道:「本大小姐肯吃,你都不知該是怎樣的榮幸。」說完,上前一把拉起唐靖雨,湊近他耳邊,呵氣如蘭柔聲說道:「你還是乖乖聽話的好,免得惹本小姐生氣!」說完,當先出洞去了。
唐靖雨實在拿這姑奶奶沒有辦法,搖了搖頭,怏怏踱出洞來。這道幽穀穀口雜草叢生,兩壁荊棘密佈,或有三角毒蛇出沒其間,一向竟是罕有人至。而向里走去,地勢漸低,老遠已聽見潺潺的流水聲。薛紫薇緊走幾步,卻見盡頭豁然開朗,一處絕壁之下,竟然形成水汪汪一碧幽潭。原來此處乃是三山交匯形成的一個盆地,從西邊另道狹谷貫出了一條溪水,在絕壁下匯集成了這潭汪洋。
草肥水美,鳥語花香,真是難得的洞天福地。薛紫薇歡叫着撲到了水邊,挽起衣袖,淨了淨手,方掬起一捧喝了一口,喜滋滋叫道:「很甜喲!」
唐靖雨遠遠的瞧着薛紫薇歡喜天真的神情,一時難以同那個刁蠻的宮主聯在一體。
薛紫薇橫睇一眼默然不語的唐靖雨,嗔道:「瞧你呆頭鵝一樣,真讓人掃興,哎!你老實在這待着,不要亂動呵!」說完,繞過水麵,飛身躍起,展開身法,向那邊峽谷去了。不一會,薛紫薇就提着一隻野兔、一隻山鳩回來,另外還有一段茯苓。
薛紫薇將野兔、山鳩擲到唐靖雨面前,又抽出一柄短匕,吩咐道:「有勞你唐少爺大駕,本小姐親手去捉了來,只希望你的手藝不要讓人家失望喲!」
唐靖雨接過短匕,憤憤然就對那隻野兔動上了手。薛紫薇得意洋洋坐在一旁,雙手抱膝,笑意盈盈瞧着唐靖雨剝那兔皮。
唐靖雨心下有氣,抬頭從頭到腳打量薛紫薇,然後又拎起那剝了一半的野兔仔細端詳。
薛紫薇不明所以,吃吃笑道:「哎!磨磨蹭蹭,你到底瞧甚麼呀?」
唐靖雨回頭壞壞一笑,又上下打量了薛紫薇幾眼,方淡然說道:「在下倒要瞧瞧,把它剝個精光,該是怎樣一副樣子呢?」唐靖雨嘴裏說那兔子,雙眼卻反覆盯着薛紫薇打量,意下何指,不言自明。
薛紫薇臉上的笑意頓時凝結,面罩寒霜,起身指定唐靖雨怒道:「唐靖雨,你……你……」唐靖雨心裏有鬼,怕薛紫薇真的反臉,忙陪笑道:「大小姐稍待片刻,小得一會即可奉上香噴噴的美味,哈,你都不知有多好吃呢。」
薛紫薇余怒未消,憤然道:「才不希罕。」說完氣鼓鼓去了那邊洗靜了茯苓,一邊掰着小塊咀嚼,一邊看那幾抹晚霞。
唐靖雨本打定主意胡亂燒烤那兩隻野味,免得薛紫薇吃了上癮,天天逼着他鼓搗這些東西。只是一句調笑,惹惱了薛紫薇,說不得只得賣弄些手段,也好討那姑奶奶歡心。果然,等唐靖雨把那叫化雞的做法變通之後,真就鼓搗出了香噴噴的兩樣野味來。
唐靖雨喜滋滋的舉着那兩樣寶貝來到薛紫薇身旁坐下,薛紫薇「哼」了一聲,扭轉身子不睬。唐靖雨卻顧自在他身旁坐下道:「真香呵!瞧不出在下還有這等手段!」
薛紫薇還是不睬,唐靖雨又嘀咕道:「該先吃哪裏好呢,這隻山鳩外焦里嫩,吃了養顏也說不定,也只有美貌的宮主才配享用,在下就這麼吃了,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呢,嘖嘖!」
那面罩寒霜的薛紫薇終於繃不住笑道:「瞧不出你這人這麼絮叨,還不把那貢品奉上!」
唐靖雨大喜道:「請宮主殿下享用!」殷勤的把那隻山鳩遞給薛紫薇。
薛紫薇撕了一隻腿子吃了大半,見唐靖雨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臉上一紅,將剩餘的野鳩扔回唐靖雨手裏,嗔道:「難吃死了,你自己吃好了!」說完,起身踱到那邊草地上坐了下來。
唐靖雨愕然瞧了瞧手中的那隻野鳩,猛然咬下一大口,還含糊不清的嘀咕道:「都吃了大半了,說難吃,鬼才相信。」他哪裏知道薛紫薇本就不大理會葷腥,吃了大半個腿子已算難能了。這兩樣野味本就是特地為他唐靖雨捉來的,只是她本就心高氣傲,就連自己心下都未肯相信,又怎肯對唐靖雨加以顏色。
唐靖雨風捲殘雲般將那兩樣野味吃了個一乾二淨,然後誇張的拍了拍肚皮,伸了個懶腰,滿足的嚷道:「原來吃飽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唉,江南水美柳絲長,大姑娘溪邊浣衣裳……」唐靖雨心滿意得的躺倒草地上,樂融融的哼着一首江南小調。
薛紫薇憤然道:「拜託,你唱得難聽死了,饒了本小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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