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雨忽然睜開雙眼,剛好於曉婉四目相對,唐靖雨微微一笑,曉婉臉色緋紅,羞澀的低頭扶弄自己的衣角。「華山四絕」老大文墨涵雖然心高氣傲卻並非心狠手辣之人,否則全力拍出一掌,即使唐靖雨能僥倖脫出劍陣,也很難說保住小命。在老叫化全力導引下,唐靖雨功行三周天后,內傷已無大礙,只是幾日之內不能妄動真氣。
老叫化功行圓滿,翻身下地,唐靖雨心知療傷最是消耗功力,感激道:「有勞老哥哥了。」曉婉忙把牆角的一把竹椅搬了過來。老叫化擺了擺手,說道:「時間無多,咱們長話短說。你蘭亭二叔和那個叫小玉的姑娘已經回到洛陽,正隱身療傷,我已吩咐丐幫洛陽分舵多方打探,看能否找出襲擊沈府相關的蛛絲馬跡。另外你千萬小心,華山派畢竟是名門正派,做事總算有章可循,如果遇上天羅教或別的邪惡之徒,決不會講甚麼江湖道義。也罷,老哥哥陪你走一程吧。」
老叫化到底放心不下,唐靖雨大喜過望,起身給老叫化躬身施禮道:「有老哥哥坐鎮,管他甚麼天羅教、地羅教,管叫它由來無回。」曉婉也是歡呼雀躍,興奮不已。老化子叫道:「好了好了,小兄弟,少拍老哥哥的馬屁,也不知老哥哥這把老骨頭還有幾兩重。」
接下來,唐靖雨把「玉劍天星」沈蘭亭和「崑崙五子」被襲的事述說一邊,老化子聽完,長嘆一聲,臉有憂色,說道:「看來,江湖亂像已現,如果各大門派,繼續各自為政,明哲保身,後果難料呵。」沉吟片刻,又道:「如今我們遠赴少林,一定要趁機向少林方丈了因老和尚痛陳利害,聯絡各大門派,互通聲氣,同心協力,共御天羅。」唐靖雨深以為然。
山野鄉村,幾家住戶疏疏落落,綠樹如蔭,雞犬之聲相聞。連日來匆忙趕路,刻下稍有閒暇,唐靖雨感覺眼前風景,分外的寧靜美麗。眾人已經胡亂用過乾糧,楊明山還讓梁鏢頭去農夫家買了一隻雞給唐靖雨燉了補補身子,唐靖雨推辭不過,只得吃了一隻雞腿,另一隻可便宜了老叫化。
繼續上路,諸人已知這位名震天下的「鬼手佛心」朱雀朱長老就要和自己朝夕相處一段時日,不由興奮異常。曉琬更是慷慨大方,一路之上送了老叫化無數高帽,哄的老叫化開心不已。眾人看老叫化不像傳說中的性情古怪,反倒不拘小節,有時也不由湊趣幾句,大家相處的融融洽洽,幾乎忘記了前路的兇險。
前面一騎迎頭飛馳而來,前方不遠處帶住坐騎,諸人已經看清,此人華山派打扮,分明是一華山派弟子。有人眼尖,說剛剛的華山弟子中就有此人,不知這位華山弟子攔住去路是何意圖。那位華山弟子翻身下馬,雙手捧着一封書信,沖唐靖雨躬身施禮道:「我華山梅掌門專程布達唐少俠。」唐靖雨俯身接過書信,剛想問話,那華山弟子已經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唐靖雨即於馬上拆開漆封,抽出一張箋紙,箋紙清香淡淡,醉人心脾。唐靖雨小心翼翼展開。素箋之上,只寥寥數語:
唐少俠惠鑒:
今晚戊時請風凌渡一見,華山一派有事借重唐少俠。
妾華山梅萱
唐靖雨看了兩遍之後,沿原先摺痕重新折好,裝回封套揣入懷中。抬頭看見眾人好奇的目光和老花子、楊明遠、楊曉琬關注的神色,不由說道:「沒甚麼,華山派約我見面,說是有事相商。」
眾人議論紛紛,一致的意見是不能上了圈套,唐靖雨但笑而不語。眾人打馬前行,前面一條大河擋住去路。河面數十丈寬,一眼望不到對岸,流水湍急,河面有往來的渡船,運送往來行人旅客。連人帶馬,眾人分幾次方才渡到對岸。天色已晚,沿大河不遠就是一座城府。眾人找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客棧打尖。
剛才唐靖雨已經打聽清楚,風凌渡就在剛才大河的上游。楊明山和鐵中棠等人還是力阻唐靖雨赴約,曉琬雖然沒有說話,關心的神情卻已表露無疑。唐靖雨轉向老化子問道:「老哥哥意下如何。」老叫化笑容曖昧,笑道:「這事,你小子別問我,還是自己拿主意吧。」
唐靖雨知道自己看信箋時的表情已落在老化子眼中。不由微微一笑,說道:「華山派畢竟是名門大派,欲想對在下不利,犯不上如此大費周折。何況,華山一派指名約見,我唐靖雨要是藏頭露尾,恐怕會被別人恥笑。」曉琬一看唐靖雨不顧眾人勸阻執意要去,心下生氣,冷笑道:「你藏頭露尾的事乾的還少呵。」唐靖雨尷尬一笑,不理曉琬譏笑,對老化子道:「那就有勞老哥哥多加防範,我去去就來。」說罷,起身沖眾人一抱拳,邁步走出客棧。
雖是三月底的天氣,卻有些反常,白天燥熱難耐。不過此時夜幕拉開,涼風習習,讓人頓覺神情氣爽。
時間還早,唐靖雨問明風凌渡的走法,然後不急不徐,緩緩而行。出城之後奔東南,莫約里許,就是風凌渡,此處是沿河上下來往大船停靠之所。
唐靖雨看見有人打一盞燈籠,燈籠上「華山」兩個大字老遠可見,大概不會錯了,該是在迎候自己。走近幾步,可以看清是白天手捧「依虹」劍的身着紅衣的那位姑娘,此時已經除下大紅斗篷,更顯得身形娥娜,搖曳生姿。那姑娘也已發現唐靖雨,嬌聲問道:「是唐少俠嘛,這邊請。」唐靖雨微微一笑,道聲「有勞姑娘帶路。」那姑娘借着燈光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番唐靖雨,然後意味深長的一笑,轉身姍姍而行。
又行不多遠,唐靖雨早已看見江面舶着一條大船,船身隱隱有燈光透出,幾條小船散落四周停泊。唐靖雨知道周圍小船是做警戒之用,「華山四絕」和掌門梅萱大概就是在這條大船上了。
唐靖雨摸了一下腰間配劍,跟隨那姑娘踏上江邊舶着的一隻小船,那姑娘解下系在河岸樹上的纜繩,一手拿着燈籠,一手搖櫓,駛離岸邊,居然動作嫻熟、毫不費力,小船快速劃向大船。
河面之上,漁火點點。四周小船靜靜停泊,並無任何聲息,但是唐靖雨知道,沒有這隻小船接引,想要登上大船恐怕沒那麼容易,怕只怕進去了出來更是千難萬難。不說唐靖雨留意四周動靜,小船已經快速靠近大船。那姑娘拉住纜繩輕輕躍上船頭,不待招呼,唐靖雨亦飛身上船,甲板之上,並無別人。那姑娘把纜繩系住,然後來到艙口,裏面一人出來,正是着綠衣的那位姑娘,看了唐靖雨一眼,抿嘴一笑,站到一邊。紅衣姑娘站往另一邊,卻示意唐靖雨進艙。
唐靖雨心道「既來之則安之。」一手挑開拖地艙簾,邁了進去。撲面而來的是一縷淡淡幽香,如蘭似麝,使人心醉神迷。唐靖雨用力嗅了一下,注目打量。兩隻紅燭,將室內映照的彤亮而溫馨,倉內流蘇帷幔,簡單雅致,佈置的如同一間閨房,令人想入非非。唐靖雨終於把眼睛移到了早已盈盈站起的主人之上。
唐靖雨只覺眼前一亮,心神劇震。眼前之人不過雙十年華,生的面似桃花,目似秋水,眉不畫而彎,唇不點而紅。着一身緋紅色緊身褶裙,益發顯得肌膚欺雪,身形妖嬈,竟是天生麗質、國色天香。
唐靖雨抱拳行禮:「唐靖雨有幸見過梅掌門。」梅萱嫣然一笑,頓時燦若朝霞、滿室生春,然後婷婷裊裊向前幾步,福了一福,笑道:「今夜梅萱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唐少俠不必多禮。」看梅萱柔情似水的樣子,當真我見尤憐,很難和名振天下的華山派掌門人聯繫起來,這個陣仗頗出唐靖雨之意料。
唐靖雨一眼瞥見旁邊小書桌上擺着那兩口名劍「依虹」和「偎翠」,唐靖雨順手拿起「依虹」,一按繃簧,將長劍抽出賞玩,只見「依虹」劍如一鴻秋水,不染點塵。唐靖雨脫口贊道:「好劍。」梅萱笑道:「此劍就送於少俠如何。」唐靖雨驚奇道:「梅掌門果真捨得。」梅萱笑道:「這算甚麼,只要少俠有意,但取所需,決無不可。」說着說着,聲音轉低,似有不勝嬌羞之意,霞生雙靨,雙目含春,眉眼盈盈如滴。
唐靖雨「哈哈」一笑,將長劍回鞘,隨手放回原處,笑道:「人間絕色,天下明品,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在下俗人一個,豈敢掠人之美。」梅萱眼中異彩飛揚,亦笑道:「英雄美色,名劍風流,少俠唾手可得,豈不動心乎。」唐靖雨笑道:「若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不過大丈夫於功名利祿,只可直中取,又豈能曲中求。」梅萱再次凝視唐靖雨良久,然後又福了福,說道:「梅萱果然沒有看走唐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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