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燭台上燃着一隻杯口粗細的蠟燭,將室內照的通明。室內很靜,偶爾會有「啪啪」燭花綻開的聲響。不知哪裏鑽進的風,使得火苗一跳一跳的閃,室內隨之忽明忽暗。映照書案之後的一個老者的臉,亦顯得忽陰忽晴。老者已端坐良久。
老者長眉慈目、鼻直口方,面色紅潤,鬚髮漆黑,年約五旬,雖端坐椅上,仍能看出身形高大。
老者滿腹心事,身形一動不動,唯見右手不期然握起,手背青筋凸現,既而慢慢鬆開,顯然內心爭鬥激烈,決心難下。
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一個嬌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老者倏然而驚。
「爹,您還不歇息。」
「哦,是琬兒,過來坐下。」老者正是四海鏢局局主,名揚天下的「金刀楊公」楊明山。
楊曉琬輕輕把門關上,走過去坐到爹身旁的一個錦墩上。說道:「爹,我覺得您好像有心事。」
楊明山愛憐的撫摸了一下女兒的秀髮。說道:「琬兒,你長大了,爹真高興,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楊明山眼角發澀,慈愛的盯住女兒。
楊曉琬心下惶惑,有種不祥的預感。「爹,到底出甚麼事了」。曉琬搖着爹的胳膊,哀聲道。
楊明山猶豫了一會,說道:「爹亦拿不定主義,是否該讓你知道,連你鐵叔,爹亦沒說。此體事大,弄不好就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爹年事已高,死無足惜。而你小小年紀,如有三長兩短,爹死亦難瞑目呵。」
楊曉琬睜大了雙眼,斬絕的道:「爹,在這世上,曉琬只有爹您一個親人,如曉琬不能為您分憂,您還能依靠誰呢。爹,您就告訴女兒吧。」
楊明山老懷甚慰,斷然點頭道:「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不告訴你,禍事臨頭,亦未必能夠倖免。何況,這件事情,爹可能還要靠你完成。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告訴你。」
事情還要從前天夜裏說起。當時楊明山坐息三周天,仍感覺心浮氣燥,遂起身到後花園散步。漫步了一會,楊明山就在院牆邊一棵花樹下坐了下來。星光暗淡、四周寂寂無聲。忽然,楊明山聽到遠遠傳來打鬥聲。楊明山騰的站起,一個「鷂子翻身」飛身上牆,腳尖一點牆頭,就勢掠往地上,隱身於一棵大樹之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楊明山運功傾聽,音訊皆無。難道是錯覺,楊明山心底嘀咕,不甘心就此罷休,小心翼翼向認定的方位掩過去。
起初毫無動靜,楊明山潛行出去數里,隱約又有兵刃撞擊之聲傳來。楊明山精神一振,提足六成功力,使出「流星趕月」的輕功,悄無聲息的向發聲之處掠去。
此即,玉兔東升,雲開霧散,運足目力,十幾丈範圍內,直視無礙。
楊明山已潛入一片茂林之中。兵刃交擊之聲已清晰可聞。藉助林木的掩護,楊明山放緩速度,循聲小心翼翼潛行。
「看你還往哪跑,識相的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大爺高興了,給你一個全屍。」恫嚇聲夾雜陰笑。
「做夢去吧,你們這些卑鄙無恥之徒,我就是把它毀了,亦不會讓它落到你們手裏。」就在前面低處稍開闊的地帶。楊明山伏倒在地,輕輕撥開面前的茅草。此處地勢較高,居高臨下,所以一目了然。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均是黑衣蒙面。三個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一個持劍的漢子。那漢子楊明山並不認識,頭髮散亂、渾身血跡,顯然歷經苦戰。那漢子且戰且退,顯然仍想覓機逃走。劍法延綿不絕,卻已是守多攻少。甚或鋌而走險,使出玉石同焚的招式。
中間個子既高且瘦的蒙面人顯然陰狠刁滑,「桀桀」陰笑着,不斷招呼另兩人夾攻。此三人均使刀,楊明山亦是使刀的行家,卻完全不識他們的刀法。尤其那個瘦高個,顯然技高一籌。出招大異常規、詭秘異常,刀法簡練,卻着着皆欲致人於死地。三人如,如影隨行,三道匹練樣刀影,齊齊壓向中間那漢子。
那漢子兇悍異常,已知逃生無望,反倒激起了鬥志。身形略轉,手中之劍如同毒蛇出洞,刺穿了一個蒙面人的喉嚨。同時揮劍格開另一刀,但再也無法避開背後瘦高個的狠辣的一刀。這一刀從左肩頭劃向後背,差一點,整個肩頭就被卸掉了。
兩個蒙面人緩緩前逼,那漢子這一下受傷不輕,搖搖欲墜。
楊明山早已看的汗濕重衣。夜裏尚要蒙面,顯然見不得光,看這些人的打扮,有可能是某一神秘幫派,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如果一擊不重,後果不堪設想。可是,此等人行為如此卑鄙無恥之尤,如裝作視而不見,良心又怎能得安。楊明山決定出手了。
楊明山從隱身之處掠出,縱身到了原先打鬥之處,從地上揀起一把刀。提足十成功力,小心前行。
此時,剛好瘦高個黑衣人剛好背對楊明山,二人全神貫注於那漢子之上,加之功力消耗過劇。否則,楊明山很難說不會暴露行藏。
兩個黑衣人同時出手了。楊明山一聲不吭,騰身而起,使出了成名絕學「雲龍刀法」中最狠辣的一着「雲龍三現」。虛實相間,三道光影向瘦高黑衣人當頭罩去。
瘦高個臨敵經驗端的豐富,刀氣破空聲已然讓其心生警覺。瘦高個硬生生收回發出一半的刀勢,身子斜出,反手揮刀阻擊。
那漢子無力躲閃,另一黑衣人刁鑽斜削向胸部的一刀,在胸部受創的同時,奮起餘力,一劍刺進黑衣人腹部。兩人同時倒了下去。
事先毫無徵兆,瘦高個又背對楊明山。加之楊明山立意一着畢功,出手就是奪命絕學「雲龍三現」。瘦高個躲開了要害,卻一刀格空,直覺右臂,半條右臂連同刀齊齊跌落地上。黑衣人慘嚎一生,原式掠出,負痛逃走,一閃而逝。
楊明山來到那漢子面前。那漢子傷及要害,失血過多,面如金紙,氣若遊絲。就是大羅神仙,怕亦束手無策了。楊明山將其頭部抬起,一股真氣渡入體內。良久,那漢子睜開失神的雙眼,望着楊明山,漸漸似乎想起了什麼,眼露感激之色。楊明山知其亦屆迴光返照之境,又渡入一股真氣。那漢子顫抖着嘴唇,吃力的說道:「我,我背後……」。頭一歪,就此死去。
楊明山不明所以,掃視了一眼那漢子的後背,發現衣下微微隆起,撩開一看,原來此人斜挎一個小小的包裹。楊明山猛醒,原來哪些黑衣蒙面人不擇手段,必欲得之而甘心的東西就在這裏面了。可惜,不知死去的漢子,是想把它送給自己呢,還是另有所託。
楊明山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解下包裹,又注視了一眼那個漢子,心底道:「朋友,對不住了,我不能親手掩埋你了,你走好。」
楊明山展開輕功,全力飛奔。並非原路返回,而是轉向西南,半路隱住身形,良久,確信無人跟蹤後,復轉向西北鏢局方向,順原路翻牆返回書房。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91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