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起文心道這能隨便說嗎?
兩位當事人現在還針尖對麥芒呢,他可不想因為說點八卦,搞得自己惹火上身。
「我哪裏知道啊。」
裴青一臉鄙視,「前天晚上嘮嗑,誰說自己就是周星弛肚子裏的蛔蟲的?」
「咳咳咳!」田起文尷尬的咳嗽幾聲,「這都是虛名而已,就好像浮雲一樣。」
裴青搖搖頭,「老田,你好沒有誠意噢,師兄弟一場,都不肯盡個底。」
眼瞅着自己幾個師兄弟擼胳膊挽袖子,田起文舉手投降,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有部分原因是性格問題吧。」
可等裴青等人再問是誰的性格問題,田起文就閉口不談了。
就在大伙兒怒斥他這種「說話說一半,老弟斷兩半」的行為時,周星弛招呼幾人過來準備下一場動作戲。
當然,實際上就是要他們幾個挨打。
裴青按照劇本要求窩在地上被人爆揍一頓,儘管知道是演戲,可他還是被踹出來一股無名火來。
緊接着要拍的是周星弛給自己設計的戲份,他被六個人滑鏟狂踹,就連臉上也挨了好幾腳。
看着一臉土渣的周星弛立馬跑到監視器面前去回放錄像,裴青心裏這股無名之火忽然煙消雲散。
干一行愛一行,當演員是得有點兒敬業精神。
等師兄弟幾個全都被暴打一頓之後,後面就是他們反殺的戲份了。
周星弛帶着劉嘉良和他們幾個主演在足球場裏走來走去,說着他天馬行空的想法。
「二師兄用旋風掃堂腿,直接把對手鏟掉。」
劉嘉良點點頭。
「田雞將足球吸到肚腩,然後彈射出去。」
劉嘉良微不可及的皺了皺眉。
「肥仔匆,用輕功水上漂,來一波空中飛踢。」
瞅了一眼林子匆這具龐然大物,劉嘉良眼裏浮現出怪異。
「青仔,你的戲份最重要。」拍了拍球框,周星弛認真道:「到時會將十幾隻鞋掟過來,你用鬼影擒拿手全部抓住,聚在足球上。」
「當然啦,這個肯定要做特效」
「喂,周生,你這也太離譜了吧。」一直聽着的劉嘉良終於忍不住了,「你當我傻啊?什麼鬼影擒拿手,分明是降龍十八掌!」
周星弛一臉認真,「武術風格就是這樣。」
「武俠片都沒你離譜!」
對於武打戲上,劉嘉良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他是國內第一批武術指導,吊威亞技術就是他創造的,而且他還在九十年代奔赴荷里活為《忍者神龜》做武術指導,也是第一個走向荷里活的華人武指。
但是拍了大半輩子電影的他,對於周星弛這種無厘頭的喜劇着實是有些難以接受。
不,應該說是無法接受。
雖說劉嘉良是前輩,但涉及到自己的片子,周星弛也絕不讓步。
在少林球隊的注目下,兩人開始爭論起來。
「我拍戲好些年,都沒見過這樣的風格。」
周星弛一臉無奈,「劉師,電影也要創新啊。」
兩人說了好半天,劉嘉良忽然扭頭看向裴青,「青仔,你也是練武之人,你覺得這武術風格怎樣?」
正在一旁看眼兒的裴青愣了一下,這怎麼還說到我頭上來了?
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老前輩,裴青誠懇回道:「其實我聽不懂粵語。」
「你小子少裝。」
「好吧,我覺得星爺的武術風格挺好的。」
劉嘉良看着裴青微微皺眉,難不成真是自己老了,跟不上現在的電影變化了?
「為什麼?」
「因為星爺說我的戲是重頭戲。」
劉嘉良:
他看了看周星弛,最終還是擺擺手,扭頭離開了。
「原地解散,先休息。」
撂下一句話,周星弛跑到劉嘉良身後,不知兩人在說些什麼。
幾人見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拍他們的戲,乾脆各自找地方歇着去了。
裴青回到劇組的遮陽傘下,找了只小板凳坐下乘涼。
「青哥,剛剛你們在說什麼呀?」
自己剛坐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李蕙就拖着一隻小板凳坐過來。
「靠,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我的戲有很多都是和趙微重疊的,她不進組我就只能歇着咯。」
「傻孩子。」裴青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既然有時間不趕緊磨磨演技,等着開拍了挨罵嗎?」
「去去去。」李蕙一臉古怪的拍掉裴青的大手,「就比我大兩歲裝什麼呢,說的好像你是我爸似的」
「哎,你還沒說你們在幹嘛呀。」
「先給我拿瓶水。」
李蕙一臉不情願的跑到場務那拿了瓶礦泉水扔給裴青,「吶!」
先灌一大口潤了潤喉,裴青長舒一口氣,「導演和武術指導的思想路線不一致了。」
他慢悠悠的把兩人因武術風格而爭執的事簡單說了下,李蕙雙手托腮認真聽完,好奇道:「青哥,那你覺得劉師會炸組嗎?」
「不用覺得,劉師一定會走的。」
其實這很好理解,劉嘉良打拼了大半輩子,早就實現財富自由了。
就算周星弛給他開一個億又能怎樣,他是港圈初代武俠電影的參與者與創造者。
對他而言,接周星弛的武指邀請單純是為了藝術追求。
既然現在兩人的藝術追求不在一條線上,那分道揚鑣也是必然的。
更何況周星弛對於自己的藝術標準也一向是絲毫不讓。
事實也正如裴青所想的那樣,當天晚飯時間,劉嘉良退組了。
沒有大張旗鼓,走的很低調,臨走時周星弛還送了一截,可見兩人沒有發生什麼矛盾。
至於裴青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扮演明鋒的演員劉嘉榮也走了。
這是劉嘉良的弟弟。
現在劇組不止缺一個武指,還缺一個主演啊。
裴青覺得自己明天又能歇一天了。
吃完晚飯,他和師兄弟幾個一起在體育場遛彎消食,順便吹吹牛逼。
溜達到晚上十點多鐘,幾人回了酒店各自睡去。
躺在床上合上眼,裴青忽然想起來化妝間那個叫雪莉的化妝師。
他猛的起身,然後又想到了自己那天抽旱煙時從兜里掏出來捲煙的紙條。
沉默半晌,他又「撲通」一下躺了回去。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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