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門外,王莽只見方逸悠然站立於院子中央,莫名微笑,目光溫和的落在他身上。
王莽快步上前,恭敬地拱手行禮:
「方先生,感謝您為家母診治。」
說罷,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串五銖錢,雙手恭敬地遞到方逸面前,
「方先生,這是今日的出診費,雖數目不多,但已是我目前所能拿出的全部」
然而,方逸並未伸手接過,只是保持着那抹淡笑,靜靜地注視着他。
這讓小王莽心中不禁一緊,暗自嘀咕:
「此人為何如此看着我?
莫非他是那種傳說中的道士,看上了我的根骨,想要收我為徒,將我帶去修道吧?」
小王莽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否則,怎會無緣無故地幫助我,還不收錢?
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我竟然還稀里糊塗地將他帶到了家裏。」
想到這裏,他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挪動。
就在這時,方逸突然開口,一句話讓小王莽瞬間呆立當場:
「你不是這個世界之人吧?」
方逸的笑容依舊,但話語卻如此突兀。
王莽只覺得腦海中轟然一聲,一片空白,萬萬沒想到會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方逸見他稚嫩的小臉上滿是震驚,心中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小王莽猛地退後幾步,不可思議地盯着方逸,
「你怎麼知道的?」
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方逸看他那警惕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打趣道: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是你自己之前說過,來到這個世界,要好好活下去。」
小王莽再次感到震驚,他從未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低語,對方究竟是如何聽到的?
難道他真的是神仙中人?
王莽忍不住再次開口質問: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捉弄於我?」
方逸也不再故弄玄虛,淡笑道:
「因為我和你一樣,也不是這個世界之人。」
小王莽瞪大眼睛,剛想繼續追問,卻突然眼珠一轉,對着方逸道:「你等我一會。」
轉身走進屋內,對母親喊道:
「娘!方先生要離去了,我去送送他。」
屋內傳出母親的回應,顯然對小王莽外出並未有什麼不放心的。
院內,方逸看着小王莽的舉動,心中暗自思量:
「這小子心思很重啊。」
不一會兒,小王莽走了回來,衝着方逸一拱手,
「方先生,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詳談吧,我不希望母親知道這些事情。」
方逸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由王莽帶路,兩人便一同出了院子...
月色如水,巍峨的宮城深處,一盞孤燈在靜謐中輕輕搖曳,投射出一個孤寂的身影。
剛邁過二十八歲門檻的王政君,縱使妝容精緻,身着華服,也難以遮掩面相中的那份平凡。
這既是她無法更改的命運,也是皇帝日漸對她冷淡的緣由。
但她並未沉溺於這無法逆轉的現實,在這深宮的漩渦中,過度的自憐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
儘管漢元帝一得空閒,便會奔向傅仙音的寢宮,或是品酒賞舞,或是與她纏綿悱惻,盡情享樂。
王政君身為皇后,對此只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她的容忍一方面是實屬無奈。
另一方面是,希望寄托在未來太子劉驁身上,那是她在深宮中的唯一支柱。
可是就在方才,一件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驚雷一般,讓她心中充滿了無盡恐慌。
若非兄長王鳳身居衛尉、侍中之職,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些事情,她或許還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就在剛才,漢元帝在大殿內設宴款待群臣,歌舞昇平,樂聲悠揚。
群妃們穿着華麗的衣裳,翩翩起舞,如同仙子降臨人間。
漢元帝看到興起,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走下高高的丹墀,來到大殿中央那排列整齊的十餘面鼓前。
他拿起鼓槌,有節奏地敲擊起來,仿佛要將內心的喜悅與豪情都傾注在這鼓聲之中。
兩旁的樂師見狀,立刻吹響胡笳,與鼓聲交織成一首激昂雄壯的曲子。
樂聲慷慨激昂,如同萬馬奔騰,仿佛有千軍萬馬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震撼人心。
最後一聲弦音如裂帛的巨響,樂曲戛然而止,大殿上下頓時爆發出一片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漢元帝輕輕拭去額頭上的細汗,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高聲道:「真是過癮,太過癮了!若不親眼目睹帝都的壯闊,怎能知曉天子的尊貴。
若不親身感受殺伐之樂,又如何能保衛這大好河山?
朕雖身患疾病,時常感到身體不適,但在禮樂教化方面,卻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說完,他目光掠過侍立在御座旁的太子劉驁,見他神情呆滯,若有所思。
便招手示意他過來,「你每日在書房苦讀聖人之書,應當明白聖人以禮樂治理國家的良苦用心。
來,你試着模仿朕,演奏一番擊鼙鼓!」
然而,對於方才的擊鼓奏樂,劉驁卻並未放在心上。
目光一直游離在幾個妃嬪的容顏與身姿之間,此刻仍未完全回過神來。
稀里糊塗地應了一聲: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只是多看了她們幾眼。
兒臣知錯了。」
聽到他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眾妃嬪與太監們忍不住捂嘴偷笑。
漢元帝頓時火冒三丈,將鼓槌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亂響。
「你每天讀的究竟是什麼賢書?
到頭來武不精、文不就,連最基本的非禮勿視都不懂!
你你,唉,真是可惜了朕,治國安邦竟然後繼無人!」
由於長期疏遠王政君,漢元帝對劉驁本就橫豎看不慣,只是礙於祖宗規矩才未廢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當眾出醜,漢元帝漲紅了臉,不分青紅皂白地信口亂嚷。
就在這時,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父皇息怒,兒臣願意獻醜,以博父皇一笑!」
漢元帝扭頭一看,原來是劉康。
劉康拾起鼓槌,先輕敲幾下正中的大鼓,找准了節奏,然後右手一揮,示意樂師們開始演奏。
笙管胡笳齊鳴,伴奏聲中,劉康挺身挪步,一板一眼地擊鼓成曲,仍是那首激昂的曲子。
雖然他力道稍小,但氣勢卻磅礴澎湃,鬥志不減。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稱讚之聲。
劉驁跪在旁邊,孤零零地更顯尷尬。
一曲終了,劉康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汗珠,跪拜在階前稟奏:
「兒臣班門弄斧,如有不敬之處,望父皇恕罪!」
漢元帝剛在御座上坐穩,又立刻站了起來。
招手示意劉康近前,用袖子替他擦去汗水,臉上滿是驚喜與和氣:
「好,好!康兒聰慧過人,又勤奮上進,朕甚是欣慰。
看來,我大漢江山並非後繼乏人。
這下朕放心了,從今往後,你就侍立在朕的旁側,多學習些治國安邦的見識。」
眾人見皇上轉怒為喜,紛紛附和着誇讚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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