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雲隱錄 第兩百二十章 劉秀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整個西域局勢瞬間逆轉。

    等到戊己校尉郭欽聞訊趕來時，焉耆等國的軍隊主力已經撤離，戰場上只剩下一些打掃戰場的老弱殘兵和遺棄的輜重。

    郭欽雖然對這些老弱病殘進行了一番殺戮，試圖挽回些許顏面，但無奈大局已定，新朝在西域的勢力已經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西域都護李崇在混亂中收攏了剩餘的軍隊，為了保存實力，他們不得不收縮勢力範圍，在龜茲城駐紮下來。

    儘管李崇竭盡全力穩定局勢，但新朝在西域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

    當王莽得知王駿死難的消息時，他的心情異常複雜。

    他明白，這次西域之行實質上已經宣告失敗。

    然而，為了鼓舞士氣、穩定人心，他依然對郭欽大加褒賞，封其為「剼鬍子」。

    這個爵號中的「子」代表子爵，「剼胡」則意味着徹底剿滅胡人。

    但從這一年起，關於郭欽、李崇的消息越來越少，直至最後徹底杳無音信。

    新朝對西域的控制力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減弱，最終徹底失去了這片廣袤的土地。

    在始建國天鳳元年（公元14年）

    南陽郡舂陵白水鄉，一位名叫劉秀的劉氏皇族後裔正埋頭于田間地頭的農活。

    他年方十九，性格忠厚內向，在家族中深得人心。

    與此不同，他的兄長劉縯以任俠仗義著稱，常常取笑劉秀對務農的熱愛。

    然而，劉秀對農耕的執着並非無因。

    他性格中的溫厚安定讓他對土地有着深厚的情感，而這時社會的相對安定也為他提供了務農的條件。

    這一年，新朝已經建立六年，儘管朝廷進行了諸多改制，

    如設王田、禁奴婢、實施六筦，以及頻繁變更錢幣，給百姓帶來不便，

    但王田制的取消和錢幣的簡化，都讓劉秀感到了一絲欣慰。

    當朝廷新發行的「貨泉」開始流通時，白水鄉的百姓紛紛稱讚其便利。

    劉秀也仔細觀察了這枚新錢，發現它與漢朝的五銖錢頗為相似，只是上面的文字有所不同。

    有趣的是，「貨泉」二字竟似蘊含着「白水真人」的意象，這讓他對這款新錢更加喜愛。

    在叔父劉良的勸說下，劉秀決定離開家鄉，前往長安求學。

    在太學的日子裏，他的視野得到了極大的拓展。

    很快他就憑藉出色的交際能力融入了長安的「老鄉會」，與南陽上層人士建立了密切關係。

    他頭腦靈活，善於經營，甚至通過租驢賺錢來支付學費。

    他的誠實厚道也贏得了同學們的尊重。

    隨着時間的推移，劉秀的人生理想也發生了變化。

    一天，他在長安街頭目睹了執金吾出行的威嚴儀仗，心中不禁生出羨慕之情。

    不禁感慨道：

    「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

    在太學期間，劉秀對朝廷政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關心社會問題，喜歡為同學們分析解說朝廷的新消息。

    他見解獨到，常常能引起大家的共鳴。

    與此同時，他也聽說了江湖上流傳的緯書《赤伏符》中的一句讖言：

    「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斗野，四七之際火為主。」

    儘管朋友們認為這指的是新朝的國師劉秀（即劉歆）

    但劉秀卻開玩笑地說：

    「咋就知道說的不是我呢？」

    這句話引發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始建國天鳳四年（公元17年）的六月。

    京師的盛夏中瀰漫着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

    王莽再次在莊嚴肅穆的明堂召集了大小諸侯，準備舉行一場盛大的授茅土典禮。

    這一次，王莽的態度顯得異常坦誠，他直面過去分封諸侯時未曾授土的尷尬事實，沉聲說道：

    「自始建國元年以來，予便致力於規劃地理、深究經義，以確立合理的分封爵位制度。

    如今，九年過去了，這一制度終於得以完善。

    今日，予親自陳列茅土，向天神與祖先禱告，正式為你們頒授封土！

    予期望你們能在各自的封國中勤勉治理，造福臣民。

    對於那些封國位於邊境、南方的諸侯，雖然食邑有限，但你們還可以從納言掌貨大夫那裏領取額外的俸祿。

    公爵一年可得八十萬，侯爵、伯爵四十萬，子爵、男爵二十萬。」

    相較於五年前，這次的封國事宜不僅更加明確，而且補貼的俸祿也空前增加。

    然而，這五年間新朝的改制並不順利，與匈奴的奇怪戰爭更是讓經濟形勢雪上加霜。

    諸侯不禁疑惑，皇上究竟哪來的財力支撐這次大規模的分封？

    果不其然，無論是封國的授予還是俸祿的發放，後續都並未得到認真執行，多數承諾僅僅停留在了一紙空文之上。

    王莽恢復封建制徹底宣告失敗，這不僅意味着他改制理想的破滅，更重要的是摧毀了他執政基本盤的信心。

    這一挫敗更加劇了精英階層的腐敗。

    那些原本希望在新朝通過封爵獲得利祿和封國的諸侯們逐漸意識到，恢復封建制已成為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如此一來，他們繼續支持王莽的意義又何在呢？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失望和迷茫的情緒在諸侯間蔓延開來。

    但王莽卻並不在乎官僚諸侯們怎麼想。

    隨着改制的推進，王莽越發盲目自信地認為天下將逐漸實現太平。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並未選擇安逸地享受帝王生活，而是投身於各種研究之中。

    一，他繼續深入探究符命的奧秘，試圖牢牢把握這一神秘力量的解釋權。

    二，他則致力於親自為新朝制定禮樂制度，以彰顯其文治武功。

    三，每位帝王都懷揣着長生不老的夢想，即使是最謙虛的君主也希望能再活五百年。

    然而，在新朝皇帝王莽之前，真正在求仙道路上取得成就的帝王寥寥無幾。

    據傳，僅有周穆王在崑崙山與西王母相會，秦始皇在東海岸邊目睹天神降臨，以及漢武帝在墳墓中羽化升仙的傳奇故事。

    當王莽再次見到方逸時，他更加堅信了人可以長生不老的信念。

    親眼目睹方逸的容顏不老，他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渴望。

    如今，年過花甲的王莽已然顯現出老態，但他並不甘心。

    既然方逸能夠做到長生不老，那麼作為同樣被上天選中的自己，又怎能輕易放棄呢？

    他更加渴望能夠像秦皇漢武一樣，在人間建立赫赫功勳之後，能夠登仙與黃帝、容成子等仙人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