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氣旋緩緩的盪散。
出現在神社中庭廣場上的,是兩個相對的影子,他們通體漆黑,仿佛黑曜石鑄造的神像。
宮司踏出氣旋的包裹,十萬人的靈魂為他重塑了生命,現在他是踏上神壇的新神,卻依然帶着解不開的困惑。他睜開眼睛,血紅色的眸子看向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你也有鎮魂石?」
路諍也踏出一步,「你叫它鎮魂石麼。」
宮司的眼皮跳了一下,一縷縷淡淡的黑氣從他的臉上騰起,「年輕人,我們沒必要打生打死,世界很大,我們可以彼此分享。」
路諍緩緩走向他:「很慷慨的提議,不過真可惜,我說過要宰了你。」
「攔住他!」宮司腳下的陰影忽然動了起來,像是黏菌那樣伸出黑色的觸手,扎入他周圍的村民的背心。
黑色的觸手鼓動着,將力量分享給那些受他控制的村民,他們的四肢和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豐潤起來,從乾枯的屍骸重新化為人形。他們的靈魂不完整,所以才需要不斷吞服同類的血肉來汲取靈魂以維持自我的意識,現在磅礴的靈魂力量補完了這些缺陷。
村民們身上不斷冒出淡淡的黑煙,那是外溢的靈魂力量,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具具燃燒的木炭。
轉眼間,這些村民從屍鬼進化為神之侍從。
宮司在說話的時候就準備了這一手,他沒有真的想要談判,世界上不應該有兩個猛鬼之神,就像關都不會有兩個皇帝。
進化後的神侍一字排開,向緩緩靠近的路諍發起衝鋒,這些人生前是他的爪牙,現在更是他的軍隊。
然而路諍突地消失了,他化為地上的一片影子,影子飛速地閃動,快得像是一道黑暗的閃電。下一刻,他直接出現在一個神侍的背後,漆黑如墨的手從他的後心捅入,然後破胸而出。
路諍冷冷地把手拔了出來,把手中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捏碎,隨手丟了出去。
黑煙從巨大的傷口中湧出,神侍的血肉潰散,化為一具漆黑的骷髏。那具骷髏發出尖叫,他跌落在地,如沙塔般坍塌成灰。
四周的神侍合圍上來,但路諍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從兩側把手抬起,像是拉斐爾所畫的,耶穌的復活。幽靈系能量順從的在他身側環繞,凝結出一個個黑暗的光球。
他現在是幽靈系領域的主宰者,他能輕而易舉地操縱幽靈系能量,就像是神支配凡人的生命。
剛才他殺死那名神侍的是影子偷襲和暗影爪,現在他要試試另一個技能了。
路諍反手握住那些黑暗的光球,將它們一個個擲了出去。光球穿透那些圍攻過來的神侍,他們衝鋒的身軀忽然定住,像是被拔去了電池的機械人。神侍們緩緩跪倒在地,一個呼吸間,他們的身軀化為石頭,再一個呼吸,石頭化為塵土。
他對這些被幽靈系能量強化過的村民們沒有興趣了,神侍也好,屍鬼也罷,在真正的支配者面前,那只是一具具可憐的傀儡。他們殘破不堪的靈魂被禁錮在早已死去的身體上,就像是因為詛咒死而復生的吸血鬼,真正的仁慈,是允許他們安息。
「歐拉歐拉歐拉!」路諍加速向宮司奔去,把一個個攔路的神使撕成碎片。
宮司死死盯着狂奔而來的年輕人,現在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僥倖心理,眼前的這位和他是同等的存在,是靈魂領域的支配者,已經徹底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宮司的臉上閃過一抹懼色,他腳下的陰影劇烈地抖動起來,一根根黑色的觸手從陰影中伸展,像是長矛一般向着路諍那裏投射出去。
這些是高純度的幽靈系能量,可以輕而易舉地洞穿水泥、鋼鐵,甚至靈魂。
但路諍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那些飛擲過來的觸手,隨手揮舞,那些幽靈系能量轉瞬之間就徹底盪散。他就像是希臘神話中逆着箭雨發起衝鋒的阿喀琉斯,這位英雄曾在冥河中沐浴,因此萬物都無法讓他受到傷害。
宮司臉上的恐懼更甚,現在他已經意識到了,幽靈系能量對兩位支配者的服從是等價的,等閒的攻擊不會有任何建樹。
他把自己的意識向外擴散到極限,這一刻,鎮子中遊蕩的屍鬼和獵殺活人的怨靈們忽地停住,轉向同一個地方,像是朝拜先知的僧侶,靈魂像是蒸發的露水那樣從它們的身上析出,緩緩匯聚在一起。
此刻,已經攻破了中心廣場的屍鬼們同時停住。從屠殺中僥倖逃過一命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有人指天,他們才看到靈魂的潮汐向鎮子的北面匯聚,如同一道道奔流入海的湍流。
宮司發出狂笑:「來吧!」
靈魂潮汐驀地降下,潮汐中幾乎包含了月見鎮中所有的亡魂,這些靈魂在他面前凝結成晶,化為一面面黑色的鏡子。無數面鏡子壘在一起,層層疊疊,像是一座黑水晶鑄成的堡壘。
宮司將面前的堡壘向路諍推了過去,這是用物質化的靈魂構建出來的絕對防禦,也是絕對的進攻,任何不能將它瓦解的人,只會被它碾碎。
但路諍不閃不避,他向這座堡壘伸出自己的雙手,現在他是暴走的初號機,他狂吼着向前奔跑,註定要撕碎力天使的防禦。
路諍的雙手撐在堡壘的表面,無數的靈魂交織而成的巨力壓迫而來,這股力量簡直無與倫比,就像是有人把北冰洋那麼大的冰層豎着拍了過來。
但他把自己的意識探入冰層,輕輕撥動琴弦,細密的裂紋延展,這面無限強大的堡壘從構成它的最底層的物質開始皸裂。
宮司感覺一個意識穿過他的靈魂壁障向自己刺了過來,這股意識是如此凌厲,帶着讓人畏懼的殺心,如同一個人把自己的骨頭磨成武器,捅向仇人的心臟。
他別無選擇,只能同樣以意識防禦。
兩股意識猛地撞在一起,堡壘劇烈地震動起來。
還存活的人看過去,卻只看到一片靈魂湮滅的黑塵,這是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戰爭,就像是兩顆互相旋轉的中子星的相撞。
相撞的瞬間,巨大的坍塌吸收了周圍一切的物質,時空顫抖起來,引力波以光速擴散,向整個宇宙宣告這場戰爭的開始。
天體發出無法形容的光和熱,高溫和高壓讓物質在天體的內核中發生人類無法理解的變化。在這個過程中,中子被撕碎成質子和電子,巨大的衝擊波以高能粒子流的形式橫掃虛空的宇宙。隨後,撕裂的物質被拋飛出去,金、鉑、鈾等重型元素誕生,然後漸漸冷卻。
黑塵散盡,戰爭落下帷幕。兩位權能者之間的對抗發生在很短的一瞬間,卻不亞於一顆超新星的死亡。
人們終於能看到這場戰爭的結果,那座由靈魂構築的堡壘已經消失不見,凶焰滔天的宮司也不知去了哪裏,戰場中只剩一個孤零零的人影。
他原本的膚色呈現一種黑曜石般的黑色,這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尊神廟中的神像。現在那種黑色逐漸從他的臉上消退下去,像是黑曜石打造的面具破裂了,露出面具下的臉。
那是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男孩,他的面容安詳平和,眼神寧靜,就像是剛從午後的安眠中醒來,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他剛剛殺死了一個近乎於神的對手。
男孩抬頭望天,今夜封鎖月見鎮的霧終於被清空了,玉輪般的月亮破雲而出,月光灑落,月見山山頂的雪峰在月光下像是接水的銀杯。
路諍身體一晃,差點摔倒。
「小獰!」遠處傳出來一聲驚呼。
路諍轉頭看去,尚口晴正焦急地往這邊跑了過來。他停下和幸依的對話,對尚口晴笑笑說:「別擔心,我沒事兒。」
他確實沒事兒。他本來應該被靈魂石板的力量徹底侵蝕的,不過這個過程被強行打斷了,他的身體中被靈魂力量改造過的物質結構正慢慢消退就是明證。這大概就是眼睛所說的「幫忙」。
路諍點開自己的遊戲界面,看到人物狀態簡直煥然一新,一直困擾他的腦梗死、脊柱擦傷、下肢癱瘓也被治癒了,甚至左臂上那顆神秘的腫瘤都消停不少。
只是剛從強到爆炸的狀態中退出,身體有點不適應。
不過沒關係,爽過就行了。
尚口晴剛想說什麼,旁邊忽然竄出兩個人,一左一右湊過來。路諍瞧了他們一眼,笑道:「這都沒死,福大命大呀。」
「那必須的。」兩人嬉皮笑臉。
兩人正是劫後餘生的傲世深淵和傲世風雨。他們之前和屍鬼扭打,從高速行駛的SUV上翻滾落地,以身下的屍鬼為肉墊,沒有第一時間摔死,隨後野村浩救援及時,把他倆救了下來。這次能夠倖存,除了體質屬性不錯外,大概真是福大命大。
「我也沒死,你是不是有點失望?」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卻是傲世神皇。
只是他看起來頗為狼狽。因為SUV被掀翻,駕駛座旁邊的門正好被卡在地上,他只能從副駕駛座爬出來,車前部的引擎着火,不僅把他VIP限定款的時裝風衣燒得一片焦黑,時髦的髮型只剩下一半,連那張俊美的面孔都被燒傷了。
路諍雙手抱拳:「這次真的多謝神皇,也多謝深淵和風雨。」
「好說好說。」傲世深淵抓了抓頭,「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主要還是陸哥你自己牛逼把BOSS擺平了,哈哈。」
傲世神皇板着臉,咳嗽了一下。
傲世風雨聽到他咳嗽,眼睛轉了轉,用屁股拱了拱,「嘿嘿,陸哥,讓我們見識一下唄。」
路諍知道他的意思,這是再問BOSS有什麼掉落。
他攤開左手,露出掌心的是一顆網球大小的珠子。三人均被那珠子吸引,低頭看去,只見它整體呈現紫紅色,有一道隱隱的黑氣在其中旋轉,像是藏匿在珠子中的靈魂。
傲世神皇把那東西拿了起來,這居然是一件道具。
【道具名稱:力量寶珠(上品)】
【種類:攜帶物】
【簡介:邪惡的祭祀以殘酷的儀式獻祭了眾多生命,因為機緣巧合產生了這件道具,裏面蘊藏着亡者們的力量和詛咒。精靈攜帶後,可以從中借用亡魂的力量,從而提高技能威力,但同時會遭受反噬】
【效果:攜帶該道具的寶可夢的招式威力提升(30+當前等級/5)%,損失(20-當前等級/10)%的最大體力,當使用招式為幽靈系時,額外提升20%招式威力】
(作者註:由於『剩飯』這件道具的存在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所以我把『剩飯』改為『生命寶珠』,原『生命寶珠』改為『力量寶珠』,這樣讓道具的效果更加直觀一點)
「百分比提升?我操,極品啊!」三人異口同聲叫道。
確實是極品,這枚力量寶珠,是剛才路諍和宮司爭鬥時,殘餘的月之石碎片融合了物質化的靈魂產生的。
不過雖然極品月之石毀了,但得到這個也不賴,相比較於消耗品,攜帶物可以一直發揮作用。這等品階的力量寶珠,甚至可以作為一個訓練師家族的傳承之寶。價值也很難估量,拿去拍賣的話,恐怕有人會搶破了頭。
「很遺憾,你們要的極品月之石被毀了,現在變成了這個東西,不過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玩意兒可比月之石要稀罕得多了。」
三人全都戀戀不捨地盯着這件道具,尤其是傲世神皇,不斷摩挲着,像是傳中用手把印章都磨圓了的項羽。
路諍笑了笑:「神皇,你要是實在喜歡,就拿回家慢慢看唄,看個夠。」
傲世神皇一愣:「你什麼意思?」
「我說,這東西現在是你的了。」路諍淡淡地說。
「這這」傲世神皇捧着手中的力量寶珠,那張傲氣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點羞怯。如果他是女的就好了,這個時候可以很自然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可惜他不是。
路諍說:「我們不是一起組隊下副本的麼,BOSS掉了東西,自然人人有份。」
「無功不受祿啊,BOSS是你打掉的。」作為一個自視甚高的中二病,傲世神皇雖然身體很想要,但還是過不了嘴上的那一關。
「沒有你、深淵、風雨,我都走不到這裏,這個BOSS,是我們一起打掉的。」路諍說。
傲世風雨笑道:「老大,陸哥都這麼說了,你再不收,就是瞧不起他了。」
「好吧。」傲世神皇抹了抹嘴,變戲法似的把力量寶珠收進背包里,動作快得像是只害怕別人跟他搶食吃的倉鼠。
這位富二代雖然偶爾有點盛氣凌人,但心腸卻不壞,最多是中二病久病不愈。路諍想了想,說道:「神皇,如果你的尼多力諾準備着重培養,我建議你讓它走特攻路線。」
見傲世神皇欲言又止,路諍打斷他,繼續說道:「你別問我從哪兒打聽到的,但記着就好。寶可夢培養到一定階段,可以激活第二特性,個別資質優秀的,還可以激活隱藏特性。尼多王的隱藏特性是『強行』,這個特性可以將技能的追加效果抹去,換取更大的威力。」
「在尼多王的技能池裏,特攻型的元素類招式恰合這個特性。比如你看那個野村浩,他的尼多王就是走的這個路線。不過他的技能機應該沒買全,還差一口氣,所以沒能進階精英訓練家,不過你正好不差錢,這個缺點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傲世神皇聽完點了點頭,旁邊的傲世風雨若有所思。他剛想說什麼,傲世神皇開口道:「小陸,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傲世神皇說:「你把BOSS的掉落給我了,那你呢?」
「我有這個。」路諍攤開右手,其上是一枚紫黑色的石片。
「我操!」幾人同時震驚了。傲世深淵快人快語,他咽了口唾沫,第一個發問:「陸哥,這東西到底是啥玩意兒?還有,我早就想問了,你究竟是怎麼幹掉BOSS的?」
這事兒一言難盡,還涉及到一些他個人的私密,路諍面露難色,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陸哥,看這東西的材質」傲世風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會跟我們在壁畫上看到的那面石板有關係吧?」
「是的,這東西就是那面石板的碎片。」路諍笑了笑,決定沒必要藏着掖着,反正以傲世風雨的聰明,他總能猜到,與其他們私下裏傳些流言,不如當面解釋清楚。
他把從幽魂之玉里取出來石片也拿了出來,兩塊石片一左一右捧在手心裏,向給他們展示:「BOSS的那個東西,恰好我身上也有一個,他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激活這件道具,結果把我身上的也激活了。」
「陸哥,這東西果然是神器?」傲世深淵問。
「算是吧。」
三人見路諍承認,全都變得鄭重起來,傲世神皇問道:「你又是從哪弄來的?不會是你的身世詞條自帶的吧?這是中立陣營的隱藏福利?」
路諍看了他一眼,覺得有點好笑,此君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不甘,可能是覺得自己充值充到VIP12,正對自己創建的人物誌得意滿,卻發現世界上還有出身比自己更拽更拉風的富二代。
「我也是在一個隨機副本偶然間遇到的,這東西有自己的傳承者,只是傳承者意外亡故了,我暫時替她保管。」路諍說。
傲世深淵咧了咧嘴,說道:「陸哥,你說句實話,你現在什麼水平?」
「什麼『什麼水平』?」
「就是等級啊、戰鬥力啊,什麼的。」
「等級的話,9級,不過還查臨門一腳就到10級了。戰鬥力的話」路諍想了想:「比你應該高點,不過也高不了多少。」
「拜託!」傲世深淵不滿道:「我們剛才明明看到你手撕鬼子錯了,是手撕BOSS。」
「不是解釋過了麼,BOSS獻祭了一城的人,恰好激活了我手中的這件道具,才能進入剛才那種狀態,正常情況下可不行。」路諍說:「老傢伙倒行逆施,才會被制裁,你可以理解為剛才發生的是劇情殺。」
「原來如此,嚇死我了。」傲世深淵手按胸口,長長出了口氣,嘿笑道:「我就說嘛,這遊戲還是有平衡性的。不然像你這種歐皇玩家在路上隨便撿個神器就能大殺四方,那我們這種實力玩家,還怎麼玩兒嘛。」
路諍苦笑搖頭。
這時,傲世風雨忽然開口問道:「陸哥,神器能不能給我看看?」
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路諍也不廢話,把從宮司那裏得到的石片丟了過去。
見路諍真把「神器」給他,傲世風雨接的時候手都有點抖,好像那不是一個石片,而是一顆手雷。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仔細研究了起來,剩下的兩人好奇心難耐,把腦袋湊過去也要看。傲世風雨覺得他們有點煩人,最後截了張圖,放到群里。
【道具名稱:鎮魂石】
【類別:???】
【簡介:自古以來,白見神社內供奉着這枚古老的石片,因其有鎮邪封魔之能,故稱鎮魂石。相傳,這枚石片還隱藏着其他的秘密,但這秘密只在特定的傳承者內部流傳。找到它真正的繼承人,也許你能解開其中的秘密。】
【狀態:封印中(1/?)】
【效果1:???】
【效果2:???】
【提示:你並非道具所有者,無法看到完整提示】
「鎮魂石?」傲世深淵揚了揚眉毛:「效果看不到啊,陸哥,你能看到不?」
路諍搖了搖頭:「我也看不到,系統提示說我也不是它的所有者。」
不過路諍也沒把全部的信息都說出來,因為在他的界面,這件道具不叫鎮魂石。
「你也不是道具的持有者,什麼意思?」傲世神皇不解。
「老大,道具簡介上說了,這件道具有自己的傳承者。」傲世風雨做狗腿軍師分析道:「你們還記得在神社裏見過的那些壁畫麼?第二張壁畫上有七個人,他們各自握着一枚權杖,如果我所料不錯,所謂的權杖,就是這枚石片。而這枚石片,來源於第一張壁畫上那張巨大的石板。」
傲世深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石板一共碎成了七塊,然後分別被七個人繼承了,那個宮司就是傳承人之一?」
「還你了。」傲世風雨把石片交還回去。
「這麼爽快?」
傲世風雨攤手道:「傳承者已經死了,這道具就算送給我也沒用。」
路諍瞥了一眼尚口晴,這丫頭還在旁邊傻愣愣地站着。這件事還有很多的疑點沒有解開,也許真正的傳承人並不是那位宮司。
「小陸」傲世神皇猶豫了一下:「賣不賣?我出一百萬。」
傲世風雨聞言吹了下口哨。
路諍愣了愣,傲世神皇見他不吭聲,加價道:「兩百萬?」他見路諍眼神閃爍,再次加價道:「兩百萬不夠,那三百萬呢,三百萬夠不夠?」
路諍搖頭:「神皇,不是錢的問題。」
「哼!」傲世神皇雙眼望天,手抱胸口,像是個向班花告白但是被拒絕以後死要面子的初中生。他故作倨傲道:「三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是啊,夠我用很久了。」路諍的眼神忽然飄忽起來,他笑了笑:「等我哪一天撐不下去了,就來聯繫你,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想要的話。」
這句話大有深意,不過傲世神皇沒有聽懂,他哼了一聲,咕噥道:「賣就是賣,不賣就是不賣,敷衍什麼。」
傲世風雨眼睛轉了轉,扯開話題道:「我和深淵折騰了好半天什麼收穫都沒有,陸哥,你給參謀參謀,這個副本什麼地方可能還有油水?」
路諍想了想,說:「我們之前來的路上見過很多木芥子插在街邊,這些東西是人頭怨靈的本體,我們不是接到一個支線任務麼,可以去做一做。還有,經過之前的那輪變化,有可能存在部分怨靈補完自己的靈性,我們順便沿途還可以找一找有沒有初生的幽靈系寶可夢。」
傲世深淵想起一件事,憂心忡忡道:「咱們的精靈現在還處於遺失狀態呢,還有很多消耗品,以及證件什麼的。」
「那些東西應該都封存在神社裏,這些神官圖謀大事,絕不會節外生枝。」路諍說:「另外,神社裏可能也藏着什麼寶貝,比如說歷代宮司收藏的月之石,雖然不太可能有極品貨色,但上品月之石還是有指望的。」
路諍的話打開了他們的思路,三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傲世神皇尤其眉飛色舞,他的兩隻精靈,皮皮和尼多力諾進化都需要月之石,雖然此行沒撈到極品月之石,但上品的也不賴。
見傲世神皇等人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路諍和尚口晴走到一邊。
尚口晴輕聲說:「小獰,謝謝你來救我。」她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個字輕如蚊吶。
「也不只是為了你的事,老傢伙倒行逆施,害死了這麼多人,我也是替天行道。」路諍說:「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旅行麼?」
「不行。」
「為什麼?」尚口晴瞪大眼睛。
路諍嘆了口氣:「因為你還是個孩子。」
「可我可我沒有外婆了,我也沒媽媽了,我」尚口晴眼睛又有點泛紅:「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不是還有爸爸麼。」
尚口晴一言不發,低頭看向腳尖,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路諍猶豫了一下,把石片遞給她,說道:「這是白見村世代傳承的寶物,宮司非要用你的血來激活它,說明你是它認可的人,它很可能是你母親的遺物,我現在物歸原主。」
尚口晴有些驚訝,她抬頭看向路諍:「你說,這是媽媽的東西?」
這話說出口,路諍不免有點後悔。按眼睛的說法,這東西不是凡人能夠駕馭的,如果強行使用,會被侵蝕。
幸依家族的石片和白見家族的石片都被人以特殊的手法封印起來,前者用的是某種類似樹脂的東西,後者用的是月之石,這說明兩件道具的前任持有者都意識到了它的危險性。但現在表層的封印已經被解開了,如果尚口晴真的貼身收藏,說不定會出問題。
尚口晴看了一眼紫黑色的石片,低聲說:「可是因為它死了很多人。」
路諍說:「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它具體的來歷,但這東西並不是邪物。不過它確實也很危險,你不能貼身收藏,找個地方藏好,就當是個紀念,如果實在不行,你就讓你爸爸處理。」
「切記,這東西真的很危險。」路諍說着,把石片遞了過去。
尚口晴點了點頭,接過石片,放進口袋裏。
「我還以為你會自己留下來呢。」幸依說。
「這是人家的傳家寶,又不是我的。」路諍笑了笑,說:「我手上的這塊也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我只是替你保管,等你復活那天,我就物歸原主。」
幸依沉默了一會兒,說:「剛才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就要死了。」
「因為我激活了這個寶貝?」
「嗯。」
「有人告訴我說,凡人使用這東西會被侵蝕,這侵蝕是不可逆的,最終被它同化,靈魂被永遠的囚禁在上面,直至宇宙消亡。」路諍輕聲說:「真是個浪漫的死法。」
幸依一驚:「什麼!你」
「淡定,我還沒被同化呢。」路諍笑了笑,說道:「如果有一天我暴斃了,你又沒有復活,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接替我的人?你覺得那個叫傲世神皇的傢伙怎麼樣,他雖然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但長得不賴,或者之前我們認識的那些人中有你喜歡的麼?四季雨怎麼樣?」
「你要死了?」幸依的聲音顫抖起來。
「暫時還不會。」路諍說:「不過這種事情說不準,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未雨綢繆個屁咧。」
「萬一呢?也許明天我起床撒尿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血尿出來了,就掛掉了。」
幸依沒好氣道:「你今天怎麼了?淨說些喪氣話?」
「很喪氣嗎?」
「拜託,你今年才16歲。」
路諍的眼神又飄忽起來:「每個人都會死,或早或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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