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精靈寶可夢 第二百零七章 寄生體

    手術室內，穿着全套綠色手術服的顧城和他的兩名助手正站在手術台邊。

    李麒坤麻藥已經打好了，計劃是從背部進行橫切，他們甚至已經下刀了，但下刀的一剎那，船體劇烈搖晃，手術刀就這樣扎在了李麒坤的背上。

    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繼續進行手術，三人就只能這麼面面相覷，看着刀口呲呲往外冒血。

    「水城醫生，現在要終止手術麼？」一個助手說：「現在手術環境不穩定，而且再拖下去，可能會影響麻醉的效果。」

    顧城有些猶豫，他倒是不在乎麻藥的效果，作為一名玩家，李麒坤完全可以把痛覺系統關閉，甚至一點麻藥也不打保持意識處於清醒狀態，然後模仿關羽關二爺，給主刀的華佗講個笑話。而且，躺了那麼長時間，說不定現在李麒坤根本不在線。

    他在意的其實是李麒坤身體裏長出來的東西，脫去外衣以後，他發現李麒坤的胸背處明顯腫大，像是個充滿了氣的籃球，這說明裏面的東西在高速生長，從內部壓迫他的胸肋骨向外擴張。

    「他的胸腔照片你們也看到了，情況隨時會惡化。」顧城說：「類似的患者還有七名，其中兩個人被侵入的是腦部。我們不是在治病，而是在和死神生死競速。」

    助手們沉默不語，他們都見過患者的胸腔透視，裏面的增生物高速增長，速度堪比在子宮中高速分裂的胚胎幹細胞。

    「我們再等一會兒，也許攻擊馬上就會停止，等進入外海，航行就穩定了。」顧城說。

    這時，有人在外面拍着手術室的大門大聲說：「襲擊者是浩大鯨，清國石徹已經搞定了！」

    顧城看向手術室側面的監控屏幕，安裝在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說話人的臉，正是路諍。

    他看向兩名助手，說：「手術繼續。」

    顧城的手指按在手術刀的刀柄上，更多血從切口處涌了出來，旁邊的助手準備好了止血鉗和剪刀。他手腕用力，正要把切口擴大，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李麒坤忽然睜開一道眼縫，嘴唇微微翕動。

    兩名助手和顧城全都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剛打好的麻藥這麼快就失效了。

    但他們很快意識到李麒坤是在說話，一個助手趕忙低頭湊過去，等他靠的近了，這才聽清李麒坤的低語，「小心裏面的東西」

    就在這時，握着手術刀的顧城看到李麒坤的身體劇烈地起伏起來，一個鼓囊囊的腫塊在他的背部出現。

    顧城來不及做出應對，那塊突出的鼓包已經裂開了一道口子，呲呲噴涌的鮮血濺在了幾人的臉上，一個粉紅色的東西從破口處探了出來。

    三人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像是被嚇傻了。

    那生物轉動着自己的頭部，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睜眼打量着世界。下一刻，它的尾部抽動，彈射着撲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上。

    路諍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這時，他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怎麼回事？」周亭從瞌睡狀態中驚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兩人同時看向手術室，「嘭」的一聲，門被人粗暴地撞開，一個穿着綠色手術衣的醫生跌跌撞撞地從裏面跑了出來。

    周亭想都沒想，上前一步，伸手去扶那醫生，「裏面發生什麼事了？坤坤我是說井奈君，他現在怎麼樣？」

    那醫生抬起頭。

    這時，周亭看到他的臉上除了血，還有一根根細小的肉芽在緩緩的蠕動，像是個得了重度水痘的病人。

    周亭被那模樣嚇了一跳，「你——！」

    那醫生把周亭一把推倒在地，向着一個方向奪路而逃。他的四肢顯得非常僵硬，奔跑的姿勢要多怪有多怪，如同一個運動神經系統不協調的病患，但偏偏速度卻很快。

    路諍從懷裏掏出一柄手槍，對準那名逃跑的醫生腿部開了一槍。

    子彈的衝擊力讓醫生打了個趔趄，但他奇蹟般地在一步之內就再次恢復平衡，接着向走廊的轉角處跑去。

    路諍再次射擊，一連幾槍打在了那人的背上。他終於摔倒了，雙手在地上無力地揮舞了幾把，隨即不動了。

    周亭從地上爬起來，和路諍對望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的那個醫生。

    「喂，路爺，你辣手摧花把人打死了。」周亭圍在那人轉了一圈，嘴裏小聲嘟噥。

    「首先，他不是花，第二，這人有古怪，他可能被夢幻基因控制了。」路諍回頭看手術室，「你在這裏看着他，我回去看看誠哥他們怎麼樣了。」

    周亭點了點頭，以這人的賣相，一看就有問題。他遠遠站在旁邊，沒有作死去摸屍體。

    路諍剛放下槍，這時，地上的屍體忽然睜開眼睛，佈滿血絲的眼球像是個保齡球似的轉動着。

    路諍一瞬間感覺到腦海一片空白，但額頭上同時湧現上來的涼意維持了他的清醒，他本能地扭動身體向側邊一滾，抬起頭時，看到那醫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醫生沒有抓住離他更近的路諍，血紅的眼睛轉向旁邊的周亭。

    周亭被他一瞪，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渾身剛剛緊繃起來的肌肉一下子鬆弛下去，抬起的腳也放了下來。醫生伸手去掐周亭的脖子，同時嘴張開，從裏面爬出一隻類似絛蟲般的長條形生物。

    周亭渾身僵硬，但意識還清醒，眼見一條巨大的肉蟲試圖鑽進自己的嘴裏，差點嚇得尿褲子。

    這時，「嘭」的一聲，子彈打在了那條蟲子上，它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叫，被子彈的動能帶動落向地面。

    它受傷了，有力的尾巴在地上一擺，試圖跳躍回原先的宿主。

    但路諍上前一步搶先踩中了它的尾巴，子彈近距離點射，連續的槍響，剩下的每一顆子彈都精準打中了它的頭部。

    汁水四濺，紅色的體液從蟲子破碎的身體裏湧出來，鋪滿了地面。慢慢的，它不動了，路諍感到纏在自己小腿上的東西終於鬆開了。

    周亭哆嗦了一下，重新取得身體的控制權。他瞪大眼睛，「死透了沒？」

    「應該死透了。」路諍蹲在地上用手槍槍管翻看着那攤被打碎的屍體。

    「那是什麼東西？我為什麼剛才忽然動不了了？」周亭有些驚魂未定。

    「這應該是一種超能系的寶可夢原型體，夢幻基因和人類基因結合的產物。剛才你受到它的精神控制，所以才動不了。」路諍說。

    「干他媽的夢幻！真是丑得不可饒恕！」周亭走上前一步，嫌棄地看着地上那具蟲子的屍體。

    那其實並不是一個蟲子，而是頭部長着渦狀口器的怪異生物，像是七鰓鰻和絛蟲的結合，但皮膚表面長着一根根非常短的類似蚰蜒的細小步足。

    誠如周亭所言，這東西長得十分驚悚，像是寒武紀時期才會誕生的古生物。

    路諍翻看屍體，繼續說：「它沒有脊椎，身體裏找不到一根骨頭，不出意外，X光照片拍到坤爺胸腔里的東西就是它。這是種寄生生物，可能是通過口器咬進寄主的肌體裏，然後用那些步足插進脊椎與神經系統接駁，控制寄主的身體行動。」

    他說着，從地上站起來，「走，我們去看看顧爺那邊怎麼樣了。」

    兩人剛回過頭，就看到一個人扶着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臉上全是血，正是顧城。

    「站住！」周亭面露警覺，「你每次吃完晚飯都玩什麼遊戲？」

    顧城愣了一下，「精靈寶可夢啊？」

    「以前啦，」周亭強調，「是以前！」

    「騎馬與砍殺。」顧城終於反應過來周亭是什麼意思，「我沒事兒，那東西沒鑽進我的嘴裏，雖然就差那麼一點兒。」

    他比劃着自己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到了近處，他蹲下摸了一下地上醫生的鼻息，搖頭道：「沒氣了。」然後他又低頭看着地上那攤被子彈幾乎打碎了的寄生蟲，「你們打死的？」

    「是路爺動的手。」周亭朝旁邊努了努嘴。

    路諍問：「坤爺怎麼樣了？」

    顧城嘆了口氣。兩人早有心理準備，也不驚訝，跟隨顧城返回手術室。只見手術台現在簡直像是個殺豬場，周圍全是血，李麒坤趴在上面，像是那頭剛被殺的豬。

    除此之外，地上的血泊里還躺着一人，是顧城的另一名助手。

    「他也被寄生了？」周亭問。

    「應該沒有，只有一隻寄生蟲，已經被你們打死了，他只是單純的被嚇昏過去而已。」顧城說。

    周亭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理由十分有說服力，因為他剛才就差點被嚇昏過去。

    「有可能是遭到精神控制的後遺症。」路諍往旁邊瞥了一眼，一時間湊到手術台邊，開始檢查起李麒坤的屍體。

    李麒坤微微張着嘴，眼球上翻，一臉的死不瞑目。他的致命傷來自背後，那裏有一枚瓶口大小的血洞，顯然之前的寄生蟲就是從那裏鑽出來的。

    「你們想到了什麼？」路諍問。

    「異形？」周亭說：「雷德利拍的一部太空恐怖電影，說是在未來，一艘飛船接收到一個來自小行星的求救信號。然後他們降落下去，在一艘外星飛船殘骸里發現了一枚蛋，結果蛋里蹦出一個抱面蟲，把他們給寄生了，最後孵化出的東西破胸而出，就是異形。」

    他伸手指着死不瞑目的李麒坤，「就像這樣。」

    這當然不是路諍想要的答案，他扭頭看向顧城。

    顧城說：「怒吼號上的船員根本不是得了什麼病，而是被這種東西殺死的。他們和坤坤一樣，都吃了聖餐，因而遭到寄生。寄生蟲在寄主的胸腔里孵化出成蟲，然後從背後鑽了出來，殺死了宿主。」

    他隨即又補充道：「死者的胸椎骨不是被從外部折斷的，而是身體內部，他們的肺器官也是因此而才消失的。」

    周亭掰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兩個吃了聖餐、兩個被寄生蟲鑽進了腦子，一共四個人，也就是說，我們還得面對四條異形。我覺得還好，這些異形不算特別強力，用槍就能打死。」

    「這些不是異形，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抱面蟲。」路諍說。

    「啊？你這麼說有什麼依據？」

    「你看任務面板。」

    周亭和顧城聞言打開遊戲系統，任務的第三環終於刷新了，描述很簡單，只有一句話——阻止聖子降臨。

    「聖子？」顧城震驚了。

    周亭瞪大眼睛，掛在兩頰邊的肥肉忍不住抽抽，「真有聖子？媽個雞，不會異形就是聖子吧？所以，聖子祭壇意思就是說，把人類的血肉作為祭品，孵化出神？」

    路諍檢查了一下自己裝填在手槍里的子彈，對顧城說：「那四個人呢？」

    「你不會是想搶先弄死他們吧？你覺得他們胸腔里孵化的東西就是聖子？」周亭問。

    「這不是明擺着麼？他們吃了聖餐，被夢幻的基因污染了，就算他們本身不能孵化出聖子，但聖子的降臨必然與他們有關。」

    顧城有些猶豫，「可他們還是活人。」

    「副本就是副本，在真實歷史中，他們已經死了。」路諍把最後一枚子彈塞進彈匣，「我來負責動手。」

    顧城嘆息一聲，「跟我來吧。」

    他帶着路諍和周亭一起去了手術室旁邊的看護室，那四個昏迷不醒的人並排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針管，打着葡萄糖點滴。

    除了他們之外，同寢的其他病床上還躺着之前患了肺炎的患者，有人病得很重，還在這裏接受吸入式治療。

    看護室距離手術室不遠，隔音效果也不好，有人聽見了外面的槍聲，顫顫巍巍地問：「水城醫生，外面怎麼了？」

    「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顧城敷衍地說着，同時用眼神對旁邊的周亭和路諍比劃了一下。

    顧城的意思是，這裏不是動手的地方。他們默契地拉開病床與病床之間的隔簾，阻斷其他病人的視線，然後把那四個患者搬到推車上，像是搬運四具屍體般的推進了手術室。

    但手術室外出現一個不速之客，只見那名昏過去的船醫竟然悠悠轉醒了，正扶着牆站在門口。

    顧城上前一步，搶先問道：「你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麼？」

    那醫生扭頭往地上的那攤被子彈打碎的蟲屍瞧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四個的胸腔里也寄生着那種東西，情況非常危急，我們必須立刻對他們進行手術。」顧城說。

    「可是，那些東西是活的，它們能意識到我們在施行手術，受到刺激，它們就會破體而出。」那醫生眼珠顫抖，一臉的心有餘悸。

    路諍說：「我們可以用冷凍法。低溫能降低生物代謝的活性，等他們身體裏的寄生蟲失活之後，我們再做開胸手術把裏面的東西取出來。」

    這個靈感其實來自於神印地的位置，夢幻的墳冢在北極，急凍鳥作為守墓人，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巧合。

    顧城頓了一下，接話道：「沒錯，就是這樣。」

    醫生一愣，「水城醫生也這麼認為？可船上有施行低溫手術的條件嗎？」

    「這是殊死一搏，他們撐不到返回陸地了。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種寄生蟲的發育速度堪比癌細胞，隨時會破體而出。」

    醫生又瞧了一眼地上的那攤爛肉，想起夢幻寄生體破胸而出的恐怖場面，點了點頭。

    他們合力把四個患者推進手術室，顧城去器材室了找到了液氮噴槍，準備進行必要的冷凍。

    醫生的目光在手術台上昏迷的病人身上打量了幾圈，隨着恐懼的情緒逐漸平復，智商慢慢搶佔頭腦的高地，「水城醫生，液氮噴槍是用來切除病變組織的，用來進行冷凍會導致正常細胞也被殺死。」

    「事急從權，事急從權。」周亭連連擺手。

    周亭的匆忙表態讓那醫生更加生疑，他目光閃爍，「要不我們先向船長做個報告，說明這裏的情況，讓他們來做決定？」

    「船長現在昏迷了，現在船上是清國代船長主事，你不知道麼？」路諍說。

    「那就讓代船長決定。」

    路諍沉默不語，如果現在主事的是北原希尹，這個提議也許可以考慮。但清國石徹不同，他對夢幻的威脅一無所知，或者說如果讓他知道夢幻是什麼反而更加危險，他很可能出於利益的考量會強行要求保存夢幻的胚胎。

    他和另外兩名玩家對視了一眼，用眼神達成共識，夜長夢多，現在絕不能猶豫。

    周亭走上前，臉上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嘿，哥們兒，我必須得告訴你一個大秘密。」他伸手摟住那醫生的肩膀，「瞧我的手錶是夜光的！」

    那醫生不禁一呆，趁他愣神的功夫，路諍和周亭一起發力，制住了他。

    「你們你們」醫生的脖子從後面被周亭鎖住，掙脫不得。

    「你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等事情過去了，我們再向你道歉。」路諍解釋了一句，轉頭對顧城說：「動手！」

    顧城手握液氮噴槍，單手去脫一名昏迷者身上的衣服，正在這時，那人的後背忽然劇烈地起伏起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顧城想也不想，立刻按下噴槍。

    夢幻寄生體的頭部已經咬破宿主的身體表面鑽了出來，但迎接它的是零下200度的液氮噴霧。低溫果然十分有效，它還沒來得及釋放超能力進行精神干涉，就被凍僵了。顧城從旁邊一把抓起一支手術刀，直接扎進了進去。

    但同時另外三個患者也同時開始抽搐起來，其中一個人甚至直起了身子。

    顧城大叫：「那東西能感知到外界的變化！」

    路諍提槍上前，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射進了那人的額心，他身體抽動了一下，倒了下去。路諍正準備補槍，身後又出現變故，周亭發出一聲悶哼。

    路諍回頭一看，只見原本被他制服的那名醫生居然掙脫了束縛，轉身就往手術室外跑。但這時候沒工夫再去管他了，路諍對準那三名患者的胸口連續扣動扳機，在上面打出一個個血洞。

    藏在寄主胸腔里的夢幻寄生體應該死了，但安全起見，顧城還是一手釋放液氮噴霧，一手用手術刀，把那三人的胸腔切開，把裏面還在不斷抽搐的夢幻寄生體刨了出來。

    「一共四隻，全在這裏了。」

    路諍低頭打開遊戲系統，「任務沒有完成，應該還有夢幻寄生體沒有清除乾淨。」

    「那就還剩下三個吃過聖餐然後又吐出去的傢伙了。」顧城說，「他們可能也被感染了，但程度比較輕。」

    周亭走過來，訕訕地說：「嘿，不好意思哈，讓那傢伙跑了。」

    這傢伙的不靠譜讓路諍十分無語，但這時候埋怨沒有任何意義，路諍喝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