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長生 第四十二章 沐浴（卅二）回馬劍

    顧惜舟先點後撩再抹，銜接迅速，那卯宮弟子堪堪擋住前兩擊，便被抹中了脖子。不等他反應，顧惜舟將他往下一摁，從他身上翻了過去，同時一劍刺向辰宮弟子的心口。

    那弟子本欲繞開同伴，卻不料顧惜舟竟從同伴身上翻越，突襲過來，猝不及防，心口中劍。二人趕忙撤回自己的宮位，為後續三人讓開空間。

    顧惜舟往西一看，只見酉宮弟子在前，身後五步是戌申二宮弟子，這二人又隔了三步。他故技重施，向外側一繞，試圖將三人兜到一條直線上。

    但這三人剛見了顧惜舟用這計謀，此刻並未上當，而是依然展開隊形向他攻來。

    「卯！辰！」這兩宮的弟子剛回自己的位置，聽到杜仲發令，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向顧惜舟衝去。

    顧惜舟也愣了，沒想到剛被制服的弟子也可以立刻重返戰場，這杜師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這樣一來，面前三人還有七步距離，身後二人卻只有三步，幾乎轉瞬便至。

    顧惜舟一時陷於兩麵包夾之勢，頗為被動。不等他思索對策，重返戰場的卯辰二宮弟子便已挺劍刺來。顧惜舟背對二人，卻向前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被他自己的身體擋着，因此身後的弟子並未察覺。顧惜舟在後背中劍前的一剎那突然旋身，閃開來劍的同時，一劍刺中了卯宮弟子心口。那弟子哪見過這種招式，頓時驚出了聲。

    雲飛揚在中宮高台上看得清楚。他左眉輕挑，頗為難以置信：「回馬劍？」原來這是槍法中的高深招數，回馬槍，卻被顧惜舟用劍使了出來。

    魏文元也注意到顧惜舟憑劍使槍的細節，紙扇輕搖，對雲飛揚道：「你這徒弟，打起架來，倒是挺有創意。」

    雲飛揚嘿嘿一笑，道：「那是，我平時可沒少教導他。你看這一招一式，多有我的風範。」

    魏文元嘴角輕輕抽了一下，道：「你們安玄峰，不都是黃裳師妹和東籬在教嗎？」

    「啊哈哈哈！」雲飛揚企圖用大笑掩過尷尬，發現掩不過去，抓了抓後腦勺，道：「是嗎？這你都知道，啊哈哈，我也時常會去點撥他們嘛，啊哈哈。」

    裴南星依然板着臉，道：「翻譯翻譯，什麼叫點撥。」

    雲飛揚有些手足無措，道：「點撥你不明白？」

    裴南星不依不饒：「翻譯翻譯。」

    雲飛揚着急了，道：「點撥，點撥就是點撥嘛，有什麼好翻譯的？」

    裴南星道：「翻譯翻譯。」

    魏文元實在看不下去了，合起紙扇，翻譯道：「點撥，就是平時基本見不着人，要麼在遊歷山河，要麼在閉關，只是偶爾跑出來教個三招兩式。」

    裴南星故作恍然大悟狀，道：「哦！原來這是『點撥』。」從未見過這張鐵面露出過這麼多情緒。

    雲飛揚故作慍狀：「你倆差不多得了！一唱一和的，怎麼不出去搭台呢？」

    丁白薇看着三個老朋友嬉鬧，不禁笑出了聲。公山亮則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小聲道：「弟子們還看着呢，莊重點，師弟們。」

    雲飛揚狐假虎威：「聽到沒？師兄發話了，莊重點！」

    公山亮補了一嘴：「尤其是你。」

    雲飛揚頓時消了氣焰，道：「嘿嘿，好的師兄。」

    周圍的長老和弟子們自然注意到了五人的喜態。他們只是會心一笑，對五人的友誼頗為羨慕。

    這五人平日裏各為掌門和首座，只顧着操勞，雲飛揚除外。只有見着彼此，才能像現在這樣沒什麼顧忌地談笑風生。眾人祝願都來不及，又怎會見怪呢。

    談笑間，顧惜舟已經在台上打退了三十六波進攻，無一失誤。他身法靈活，戰術得當，基本功練得極為紮實，因此對敵之時遊刃有餘。在打到後面幾波時，他更是出招大膽，天馬行空，一柄木劍卻給他使出了不少刀法棍術，看得杜仲不禁點頭，心裏暗道：真是天生的戰士。

    接着，便是車輪戰了。顧惜舟雖然通過了三十六波快攻，毫髮無傷，但已經大汗淋漓。

    杜仲並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宣佈道：「下面是六輪單挑對決。可以用劍氣，不准用劍罡。不准擊打眼睛、後腦、咽喉、心口、襠等要害。若助考弟子護體金光破裂，則考生視為成功。」

    「同時，你們也可以隨時認輸。若說不出話來，可以拍打自己、對方或地面三下，也視作認輸。當我發出『停止』命令後，你們必須立刻收住一切攻勢，明白嗎？」

    顧惜舟道：「明白！那怎麼樣才算考試失敗呢？」

    杜仲道：「兩種情況。第一，廢了。第二，降了。怎麼，你在準備退路嗎？」

    顧惜舟一笑，道：「不敢。」實則是他有些氣喘吁吁，想要稍作拖延，多喘幾口氣。

    雖要打破對方的護體金光，但他也察覺到這些弟子身上的金光神咒威力並不算強，重擊可破，應該是考試的舉辦方控制了難度。

    杜仲一聲喝令：「申！」那申宮弟子挨了三輪打，卻也有些疲了。聽着自己又被使喚打頭陣，不免有些怯場。

    二人互相抱訣作揖後，徑直動起手來。

    到了第二輪，考生可以使用劍氣，這對顧惜舟這些飛劍境弟子來說倒算是好事，可他們現在經過了三十六次交鋒，早已累得不行。這真氣到底是用來支持體能，還是飛射出去攻敵，需要慎重考慮。

    顧惜舟看出了對面弟子的膽怯，將木劍別在後腰，大喝一聲，沖了過去。

    這弟子身手本不算弱，可他犯了對陣的大忌，恐懼。「若無膽向先，空自眼明手便。」倘若在臨陣之時懼敵，那麼戰前便輸了三分，即便二人身手相當，也敗局已定。

    更何況，顧惜舟的身手還在他之上。

    那弟子被他一聲大喝驚得有點愣神，慌忙一劍刺去，卻只想着控制距離，因而準頭不足。顧惜舟右掌一抬，凝着真氣震開來劍，不等那弟子將持劍的右手收回，便以左手抓住了他的右肘，朝外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