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長生 第十八章 沐浴（八）洞淵經

    「道符者，天文也。所謂天文，就是日升月落，斗轉星移的自然之象。《太上洞淵神咒經》有雲，『天書玄妙，皆是九氣精像，百神名諱，變狀形兆，文勢曲折，隱韻內名，威神功惠之所建立。』因此，道符的筆畫多曲折盤紆如雲氣繚繞。」

    鹿小濟作為金願峰魏文元的首徒，不僅盡得商夷劍訣奧妙，也傳承了他無雙的符篆造詣。

    鹿小濟道：「畫符的要義，在於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精精相符，神神相依。」

    「因此，畫符之時，要收視反聽，攝念存誠，心若太虛，內外貞白，元始即我，我即元始，意到運筆，一氣成符。若符中點畫微有不同，不必拘泥，貴乎信筆而成，心中得意妙處。」

    羊東籬怕弟子們聽不明白，稍作補充：「就是說，畫符前要凝神靜氣，徹底安靜下來。等到物我之精氣融合時，就像要捕捉乍現的靈光一般，趕緊一氣呵成把符畫好，不必拘泥於細節。如果真與書上圖案有輕微的不同，也不必在意。」

    羊東籬語畢，掐劍訣凌空畫出靈通符，符文的底部是一個「甲」字，意味着只有畫出「甲」靈通符者才可以互相交流，就像是一個分組。

    畫好之後，他以劍指點向空中的符篆，只見這符篆化作一道隱隱的白光，漸漸移到他面部之左，融了進去。

    「這道符，小考時考過，大家應該都知道怎麼畫吧。請諸位按照鹿師姐的指示，畫甲組靈通符。」羊東籬發出指令。

    只見眾人靜了靜心，凝真氣於指尖，同樣以劍訣開始畫甲組靈通符。見眾人畫得差不多了，羊東籬道：「一排一排來，從左至右，依次報數。」

    「一。」

    「好，很清楚。下一位」

    「二。」

    「不錯，下一位。」

    「三！安安安安思思思思啊啊啊啊啊思思思思安安安」

    突然，眾弟子耳中出現一陣嘈雜之聲，像是疾風吹動了破爛的瓦片，又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摩擦。

    羊東籬見狀，忙對他說：「你的符好像有問題，要不先取消了，重新畫一下吧。」

    那弟子有些沒反應過來，道：「我啊啊啊的呃呃呃符很炸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聲音不僅尖銳，還像是破鑼亂敲，萬蟬齊鳴，哄亂不堪。大家不免痛苦地把頭向右側閃去，似乎這樣就能躲過左耳中的雜音。

    羊東籬連忙掐訣，右手一指，消去了這第三名弟子的靈通符。

    「你的符太炸了！重畫！」饒是羊東籬，也不免揉了揉左耳。

    那弟子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極了。

    大約半盞茶功夫，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測試完了眾弟子的畫符能力。其中的確潛伏着幾位發出刺耳聲響的噪音刺客，好在大家已經被突襲了一次，心裏有了準備，都能及時暫停靈符的通訊效能，不像第一次那般狼狽。

    鹿小濟道：「作戰時，諸位需根據要求，畫不同組別的靈通符，可千萬別畫錯，串到其他的組裏去了。靈通符算是被諸位掌握了，至於靈犀符的修法，還得請各位自行去安玄峰天衍閣找一靜室，與搭檔同修。切記，要信任彼此。」

    羊東籬補充道：「因此，我倒也建議各位平時多相處，培養培養默契。剩下的時間，各位會被分到不同的作戰小組進行演練，完成一些組合機動的訓練。很抱歉，我還有些公務，下面就勞煩鹿師姐來指導諸位了。」

    羊東籬向鹿小濟和眾弟子行禮後，便飛身離開了。

    中崇峰，長生殿外。

    長生殿位於中崇峰之巔，從太極殿往後山下幾十丈便是。此處供奉着那柄令魔道聞風喪膽的長生神劍。

    在牛家村之戰中，前任掌門天南真人失蹤，眾弟子苦尋無果，只找到了長生劍，遂把它帶了回來，安置回長生殿。此處為長生門禁地，殿外有強力的結界作為保障，又有十二護劍長老在長生殿附近日夜監護，安全非常。

    「見過掌門真人。」羊東籬向燭明真人行禮。

    燭明真人也抱拳回禮，直接問道：「你師父，應該都向你說明了吧。你怎麼想？」

    羊東籬道：「能為掌門分憂，弟子責無旁貸。如今魔道蠢蠢欲動，我輩弟子也自當盡力修行，免得交手時後悔。」

    燭明真人沒想到羊東籬答應得這麼幹脆，倒是來了興趣，問到：「你不多想想？雙訣同修可兇險得緊，你受得住嗎？」

    羊東籬笑了笑，道：「您不也這麼過來了？倒是想請教掌門師叔，為何是我？」

    燭明真人道：「許是因為我師父與我皆是雙訣同修，總覺得，下一任掌門也該如此。」

    羊東籬大驚，連忙作禮，道：「掌門，使不得，我德薄智淺，斷難當此大任啊。」

    燭明真人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的神霄劍訣，是前任掌門天南真人傳的，我自也打算將其傳給下一任掌門。」

    「這劍訣的奧義，便在於公正無私，以無我之心代天執刑。因此，能把神霄劍訣修好的人，往往也能做好一個無偏無黨、公而忘私的領袖。授你這劍訣，倒也算是一種考驗。」

    羊東籬道：「那杜仲師弟，不是早就通過了這考驗？」

    燭明真人道：「你這一代，最出類拔萃的莫過於你、鹿小濟和杜仲三人。杜仲的心性的確與神霄劍訣頗為契合，而且他做事果敢，往往能當機立斷。只是，若以對掌門的要求來看，他到底還是毛躁了些，缺乏深謀遠慮的定力，可以作為大將而不可作主帥。」

    羊東籬問道：「鹿小濟師妹心思細膩，穎悟絕倫，由她主持長生，不也合適？」

    燭明真人點了點頭，道：「鹿小濟聰明睿達，世所罕見。她那一脈的商夷劍訣，源自九天玄女所授《奇門遁甲》，在四大劍訣中最為高深玄妙。」

    「這奇門遁甲原有四千三百二十局，由黃帝的宰相風后改為一千零八十局，稱為風后奇門。即便如此，這風后奇門也實在難學難悟，江湖術士有雲，十個奇門九個瘋，此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