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新豐尉 第二十九章 底線

    焦堂點頭,昝君玄維持秩序,柯斜主持分贓不,分賞。

    魏徵仙風道骨地站在一邊,想看看這小兒輩怎麼做事。

    來之前魏徵就算過的,憑他新豐縣把算盤打爛,也沒法均分。

    「司士佐楚三江,核對當天人數是否到位,是否有冒充。」

    魏徵點頭,默認柯斜有點能耐。

    財帛動人心,冒領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一個個瓜慫舉手,報上名字,對應中傷王君廓的部位。

    「我拿竹竿捅了他的腚。」一名窮漢驕傲一笑,臉上的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青春沒了,痘還在。

    孫三等人表示唾棄,不認識這丟人敗興的爛慫。

    二十三人,每人分得四貫三百四十文,餘下的一百八十文憑你神算子也分不盡。

    世間的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柯斜讓市令將市中的一家裁縫拎了出來:「就這點錢,給他們每人一套粗麻布衣褲、犢鼻褌、腰帶、裹頭,干不干?」

    魏徵忍不住在心頭叫一聲好。

    按柯斜的方法,裁縫略有小賺,稍稍讓利即可,分贓不均的弊端卻消弭了。

    火麻布貴,粗麻布不值錢,三十文錢左右一匹,五匹多布足夠他們扯一身衣褲,裁縫還有得辛苦錢。

    孫三他們喜不自勝。

    鞋子?

    市面上一雙麻鞋都得十文錢左右,有那個錢,不如打赤腳或者編草鞋。

    不要有刻板印象,覺得只有僚人才赤腳,其實漢人多數也會赤腳,「跣足」這個詞了解一下。

    不是窮人不會講究,是窮了才沒條件講究。

    打慣了赤腳的人,光腳板在碎石灘上奔跑都沒事。

    魏徵悄悄靠近孫三,打了個稽首:「善信對少府好像很信任,由得他安排你們剩下的錢?」

    孫三手忙腳亂地將錢放下,回了一禮:「道長說笑了。要沒有少府主持公道,我們還因為欠租庸調徒刑哩!」

    「衙門還在縣城給我們分了宅院,在城外分了永業田、口分田,這點錢就是送給少府也不心疼。」

    說着,孫三緊張地瞅了一眼地上的錢。

    該不會有人將我吹的牛皮當真吧?

    柯斜聽了一耳,撇嘴。

    孫三個瓜慫淨說便宜話,就他這窮兮兮的模樣,還捨得送錢?

    要他掏一文錢他都得心疼好久!

    衣褲的事,也是因為他們實在快衣不蔽體了才同意的,要不然你看孫三他們嘟囔不嘟囔。

    柯斜偶爾還是有底線的,要從鷺鷥腿上刮油,還真下不去手。

    哼哼,上中考課,加三個季度的俸祿,不比孫三這個瓜慫多?

    至於上中考課之後,仕途可能暢通無阻,柯斜根本就沒想過。

    從吏部司銓選那天起,柯惡就告誡過柯斜,收起所有理想,低頭看現實。


    這世間往往是:理想太昂貴,現實太狼狽。

    莫心比天高,自然沒有命比紙薄的落差。

    鬥嘴不止,但阿耶的話,柯斜還是會聽的。

    「記住了,有縣衙為你們做主,焦明府不吝惜優待每一個為本縣做出貢獻的黎庶!」

    柯斜最後作了個總結,為焦堂送上了彩虹屁。

    掌聲雷動、歡聲潮湧,城中子民看向焦堂的眼神也滿帶欽佩。

    焦堂擺手,一張褶子臉笑開了花,泛黑的面色都帶着紅潤。

    看這模樣,到秩滿時,搞不好能來個十里相送啥的呢。

    十里迎送不是啥新鮮事,在史書上多能看到類似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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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衙,柯斜署理縣衙大小雜事。

    縣城中,葛氏兄弟早就鬧不和了,礙於耶娘在,沒有別籍——也就是分戶。

    耶娘過世一年,葛大郎與葛二郎又因為小事鬧騰,妯娌間也爭執不休,坊正出面都沒有用,只能折騰到縣衙。

    司戶佐吳馳滿眼諂媚:「依律,父母、祖父母在,不別籍、異財(分財產),違者徒刑三年。但是,現在父母雙亡了,下官不知道該如何判。」

    不知道怎麼判是假的,擔心不合柯斜心意才是真的。

    《唐律疏議》的疏議部分,就是對律令的詳解與補充。

    柯斜淡淡瞅了一眼:「居喪守孝不足二十七個月,按父母在算。告訴他們,要麼再忍一年零三個月分戶,要麼親兄弟一起修繕縣內的小路三年。」

    「莫說本官不給民曹顏面,連王君廓都被這路坑慘了,可想而知爛成啥樣了。」

    吳馳立馬乖覺地認錯。

    任罵任罰,反正今年是沒錢沒人力修了。

    再說,爛路也沒什麼不好,縣衙平白撿了青海驄,稍加醫治,五十貫公廨錢不就來了嘛。

    官廚里換了食手——也就是廚子,不說廚藝多高明,至少有做家常便飯的水準。

    之前的廚子,除了水平不行外,更是想收了廚餘回去餵豬——這麼一說,當時的官吏們說是吃豬食還真不過分。

    有了五十貫補貼進去,大家能偶爾吃口好的,就是吃個山煮羊——也叫水盆羊肉——也不必摳摳搜搜的。

    大唐更看重家庭的和睦,律令的導向都是勸和。

    但這世間的事嘛,許多就沒法分個對錯,葫蘆官判斷葫蘆案也就在所難免。

    吳馳老鼠牙閃亮:「還有就是,這兄弟二人對財產分割意見不一,一直在鬧騰。」

    葛大郎認為自己應該多得,葛二郎認為該平分。

    柯斜指肚咄咄敲着案面:「律令里對此有明確規定,每個娃兒得一份,嫡長子多得一份,有什麼好爭的?」

    吳馳鬆了口氣:「下官就依此回復。」

    只要上官肯依律令行事,下面的官吏做事自然有底氣。

    葛二郎的爭端也不是一點緣由沒有,耶娘在世時,葛大郎比較油滑,很少承擔家中的重活,出力的主要是葛二郎。

    阿耶娘在世時就說了,誰多出力,錢財就多給誰一份。

    但是,大唐的律法就不支持那麼干,葛大郎就該拿雙份,即便你再有想法也得忍着。

    再說,葛大郎在亂世時,為了護阿耶娘與葛二郎,也曾受過傷。

    所以,清官難斷家務事,索性照律令判就是。

    至於勸說,那是坊正的職責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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