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鬢花,金鳳冠,鳳冠霞帔與君牽;
紅燭前,喜帳中,顰顰笑靨與君歡;
杯中酒,需盡歡,淺酌一杯與君醉;
鴛鴦扣,心相連,心心相系與君連。
還沒到清波門,路上已是張燈結綵,喜氣沾滿了整條街。
一路上,鞭炮聲不絕於耳。
此刻,白府宅子上的牌匾是已經換成了兩個鑲着金邊的大字——許府。
朱漆大門上張貼着紅彤彤的喜字,鮮艷奪目。
宅子裏燈火通明,院內搭着雨棚,酒席從大堂一直擺到門口。
「請請請。」門口的僕人們見人就請,也不管認不認識,要的就是一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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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順也沒客套,你請我就進。
進門後,陸炳順四處瞄了幾眼,沒看見新郎新娘,便又找了個僻靜些的座位,坐下來慢慢看。
里里外外,酒席差不多有三四十桌,花廳正中桌子最大,也最豪華,想來應該是主家,但人沒坐滿,空了一半。
就在這時,鞭炮聲再次響起,緊接着,鼓樂齊鳴,餘音鳥鳥。
「新娘子來咯——」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旋即賓客們紛紛側目,爭先恐後的往大門外望去。
陸炳順也站起身。
緊接着,新郎和新娘進來了。
他們穿着大紅的喜袍,新郎手中牽着一條紅綢,末端,則握在新娘手裏。
這是許仙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
可能因為他知道這裏是幻境,所以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他的目光,主要放在新娘身上。
她頭戴鳳冠,喜帕遮頭。
上身內穿紅娟衫,外套繡花紅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着定手銀。
下身着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千嬌百媚,一身紅色,喜氣洋洋。
這個新娘和白素貞,不能說很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行為舉止,步伐動作,完全相同。
再加上她蓋着喜帕,又沒有說話,所以如果不是許仙已經知道這裏是幻境,一時半會,他都分辨不出。
另一邊,陸炳順只看了新郎五六息,便一臉暗然的向大門外走去。
從頭到尾,他只停留了一盞茶時間。
他沒有跟新郎說一句話。
就走了。
識海內,許仙頗為感慨。
儘管陸炳順的記憶被封印了,儘管他不知道這裏是幻境,但冥冥中,他還是能感應到一些什麼。
他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分辨出,這個人不是他所認識的許仙。
陸炳順回到陽春麵館後,時間線再次被撥快,他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年後。
他也成親了。
妻子雖談不上絕色,但也秀外慧中,落落大方。
隨後就是端午節,陸炳順在麵館,遇到了大夫許仙。
他告訴陸炳順:他的娘子是妖精,他要用雄黃酒試探。
陸炳順則勸他不要那麼做。
與此同時,識海內真正的許仙,一直在思考這個幻境存在的意義。
或者說,六聖這個步驟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本來是他的步驟,如果他沒有殭屍肉身與應龍精血,他肯定也會處於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可是很明顯,六聖不會一直把他困在幻境中,因為時間線經常被撥快。
而且他們四兄弟是應劫之子,大劫沒來之前,他們必須先成長。
難道說,這個幻境會幫助他們成長?
許仙想不明白。
目前為止,他還是一無所獲,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能接着看。
另一邊,大夫許仙扔下一句『妖精怎會真心?說了你也不懂,對牛彈琴!』後,憤憤然離去。
而此時的陸炳順對這個許仙,已經完全失望透頂。
幸好,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完全相反,除了許仙,所有人都是友善的。
他開始慢慢融入這個世界。
他過的很充實。
一天後,陸炳順三十歲,他去錢塘城東單獨開了一家陽春麵館。
他還多了兩個從天而降的孩子。
對此,他毫不意外,因為他有這十年的記憶。
又過了一天,陸炳順四十歲,他又遇到了許仙。
而此時的許仙,已經在金山寺出家,變成了一個和尚。
兩人一番對話後,陸炳順對這個許仙的看法,已經從失望變成了厭惡。
他倒掉了和尚的面,並把他趕走了。
識海內,真正的許仙看着這一切,目光灼灼,他隱隱猜到些什麼。
但此時陸炳順的孩子正好過來叫陸炳順吃飯,他看着後者極為和睦的家庭,一時又不敢肯定。
繼續看。
一夜過後,又是十年。
陸炳順五十歲。
他三叔死了。
他和妻子都很傷心。
許仙看的出來,陸炳順是真的把他們當成親人,無論是三叔,還是妻子。
但他還是看不出這個幻境存在的意義。
只能繼續。
這一次,時間線撥快了二十年。
陸炳順七十歲,他變成了一個老人。
雙鬢斑白,皺紋滿面。
他走到了暮年。
許仙看着這一切,忽然有種心季的感覺。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眼中的陸炳順,只過了幾天而已。
但陸炳順自己卻認為,他這一輩子,都快結束了。
試想,一個人睡覺前,只有十幾歲,第二天醒來,已經六十幾歲了。
但只要略微改動他的記憶,他就會相信,他真的六十幾歲了!
這種感覺,不寒而慄。
「順子哥,下輩子,我還要嫁給你。」另一邊,陸炳順的妻子臨死前,深情款款的說着。
「我等你。」陸炳順泣不成聲,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他很想跟着妻子一起走。
但看看兩個孩子,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從來就不是這麼自私的人,他不忍心看見兩個孩子同時失去雙親。
他將悲傷藏在心底,他告訴自己,再多陪孩子們一段時間。
識海內,許仙看見陸炳順這麼痛苦,他也很難受。
這就是陸炳順。
一個永遠把其他人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論做人,許仙自愧不如。
幻境還在繼續。
陸炳順想多陪孩子們一段時間,但幕後那隻無形的黑手,不允許。
很快,一場可笑的意外,陸炳順所有的親人,全都死了。
當陸炳順知道這個消息後。
終於,他也倒下了。
他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死亡才是唯一的歸宿。
「我明白了!」
識海內,許仙全身一震。
此刻,他只想將監察使者,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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